第152章 猜测
辛月把人带走了，林言秋和洪青岩这会儿全无睡意。
洪青岩干脆让人去厨房做些宵夜，两个人一起赏月。
碧波闻言笑着应下，把其他人也都带了下去，只留下一个小丫鬟伺候左右，给她们上了茶水点心，这才退到了屋外。
两个人坐在窗边的桌子旁，林言秋捧着温热的茶水，喝了有半杯，这才觉得浑身上下暖和了些。
如今夜里虽然凉快，可也并不会让人觉得寒冷。
她是被对方的险恶用心给吓到了。
别说她了，就是洪青岩也被吓了一跳。
“这京中的贵女，可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洪青岩半晌才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心狠手辣起来，倒是比海上那些海寇海贼还要狠些。”
林言秋回过神来，听到这话勉强笑了下，道：“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无非两人。”
一个是戴青青，因为叶书明与她有婚约。
另外一个则是杨仪娴，因为她跟端王有过往。
“你觉得会是哪个？”洪青岩也知道这两人，因此也不问是谁，只问是哪个：“依着我说，十有八、九是杨仪娴。她特意让戴青青打听了你的住处……”
说到这里，洪青岩也是一顿，转念就想到那戴青青也是知道林言秋住在何处的。
更何况，杨仪娴会对林言秋有敌意，还不是托了戴青青挑拨的“福”？
林言秋只低声道：“不管是谁，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她若是记得不错，不管是戴家也好，杨家也好，都是牵扯进科考舞弊案中的。
上辈子，因为太后的缘故，杨家几乎是最后才被牵扯进来的。虽然杨家家主最后洗了个干干净净，可在端王的雷霆之势下，杨家也损失惨重，最终牵连入狱的人有二十多人，大半都被处以斩刑了。
想到这里，林言秋猛然一震，坐直了身体。
难不成……
她咬着下唇，想起上辈子端王突发恶疾死去的事情。
她有怀疑过端王是不是被人害死的。如今想来，若真是被人害死的，那动手的人说不定就是太后？
毕竟杨家的事情，当初闹得沸沸扬扬，她和叶书明远离京城都听到了消息，并且被说书人讲得绘声绘色。
太后如何会不恨端王呢？
再加上端王在朝中颇有影响力，太后想要杀端王，简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林言秋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可能性极大，脸色都隐隐开始发白。
洪青岩见她反应激烈，脸色又猛然白了三分，连忙把她搂入怀中，低声道：“不怕不怕，不管是谁，我定然能够保护你周全的。”
林言秋回过神，咬着下唇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只低声道：“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觉得可怕而已。”
若真是太后要杀端王，她该如何提醒他呢？
又或者说，到底是太后要杀端王，还是皇帝要杀他呢？又或者是，这全天下最有权势的母子，都想要杀死端王呢？
她要是端王，就算知道了这个又该怎么办？
林言秋想了想，若是她知道太后和皇帝要杀自己，那她定然立刻把引起他们杀意的事情都处理了。
如果他们忌讳他手中的权柄，那她就撒手不管。如果太后是因为杨家，那她可能就会退让，不去动杨家的根本，甚至根本就不动杨家。
她本质上还是胆小而怕事的，就如同这次，知道杨仪娴和戴青青对她不怀好意，所以不管是端王的建议，还是洪青岩的邀请，她都没有拒绝。
甚至于，更早的时候，她知道端王派人在她四周，虽说是保护，可她也清楚那有监视的意思。
她会高兴这件事情吗？
她不高兴，可她拒绝了吗？
她没有。
因为她知道，自己实际上还是处在危险之中的。
而她之所以没有从京中逃离，是因为她仔细斟酌过之后，确定她可以保护自己。比如这次，她可以躲在青岩郡主府。
纵然洪青岩和端王都没有察觉这次危险，她每次回家都会有田叔父子跟着，有时候还有田思齐送她回去。
她针灸之术用来防身也是足够的。
饶是对方有六个人，只要她不故意身处险地引诱他们出手，那她安全的概率还是很大的。若是对方铤而走险出现，那她也有逃命寻求帮助的机会。
可一旦面对的危险，超出了她能够应对的范畴，她也不觉得退让和躲避是可耻的。
林言秋想得清楚明白，也明白她是这样的人，端王并不是。
端王看似温和，实际上内心极为坚定。他会不知道收拾了杨家，太后定然忌恨他吗？
他难道看不透，皇帝会因为他权势过大而对他忌惮万分吗？
端王极为聪慧，又心细如尘，哪里会不知道这些。
林言秋想起她唯一一次跟端王争吵时，端王说得那些话。
“我此举并非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天下莘莘学子，甚至可以说是为了天下苍生。科考一事乃是重中之重，既然叶书明他有可疑之处，那自然要查！”
她当时是怎么回端王的？
大约真的是过得太久了，林言秋记忆一时有些模糊，只记得当时自己仿佛并没有被端王说服，反而说他不过是欺负叶书明出身贫寒，无依无靠，觉得他好欺负，柿子捡软的捏罢了。
当时端王便直接道：“叶书明也好，这京中的侯门世家也罢，哪怕是太后的母族杨氏，只要牵扯进科考舞弊一事，我定然不会徇私，也不会畏惧他们所谓的权势、家世！”
没想到端王一语成谶，查到最后竟然真查到了杨家的头上。
“在想什么呢？脸色一会儿一变，连着我府上的鱼汤面都不能让回神？”洪青岩笑着拍了林言秋肩膀下：“好了，天色也晚了，咱们吃了面早些休息。
“你也别多想了，明日一早我就带着你去端王府，定然把这件事情问得清清楚楚。”洪青岩以为林言秋脸色不好是因为今晚的事情，因此只低声安慰她。
而林言秋不好辩解，想到明日要见端王，一时间又忍不住想该如何让端王避开未来的杀身之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