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守夜
林言秋在王府的第一夜过得并不安稳。
半夜的时候，端王终于发高烧了。林言秋被叫起来的时候，根本顾不上许多，直接披了个斗篷就跟着孙嬷嬷冲了出去。
“退烧的药已经熬上了。”孙嬷嬷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说话声音都带着几分焦急：“只是，王爷烧得有点厉害，我们都不太放心，只能劳烦林姑娘去看看。”
林言秋笑着道：“孙嬷嬷不必客气，这原本就是我应当做的。”
两人一同到了端王屋中，林言秋先是检查了端王的反应，又检查了下伤口，然后才诊脉。
“退烧的汤药，还要多久才好？”她问。
孙嬷嬷道：“按照之前林姑娘的吩咐，大概还要一刻钟就能送来了。”
那还算好。
林言秋松了一口气，道：“等喂下退烧药之后再看具体情况吧。”如果能顺利退烧的话，就还好。
退烧药很快就送来了，林言秋在平安和孙嬷嬷的帮助下给端王喂了药。
又等了两刻钟，她再摸摸端王的额头，温度已经退下去了。虽然没有回到正常体温，还有点低烧的样子，可也好多了。
林言秋松了一口气。
孙嬷嬷在旁想了想，低声道：“不如，今晚还是委屈林姑娘睡在西次间？”
之前回京的途中，端王病倒林言秋就与端王同住过一个院子，因此孙嬷嬷提了之后，她想了下就应承下来。
她是大夫，端王又是中毒又是受伤，还失血过多，夜里病症反复她离得近些也更方便。
孙嬷嬷连忙叫了映月和望月过来收拾西次间。
林言秋又守了端王大半个时辰，确认他没有再烧起来，这才去西次间休息。
结果，到了凌晨的时候，端王又发烧了。她手忙脚乱起身，过去先是摸了下额头，被他的体温吓了一跳，问了下时辰，发现距离上一次喝退烧药才刚过了两个时辰。
“不能这么一直灌汤药，连着喝对身体的负担也大。”林言秋对孙嬷嬷解释，不过也没有硬拦着不让去熬药，只道：“我先用针灸给王爷退热试试，若是见效，就先不喝药了。”
林言秋的针灸之术还是不错的，几针下去，不到两刻钟端王的体温就降了下来。
她伸手试探了下，觉得还行，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端王虽然又烧起来了，却没有醒过来，只觉得梦境中一股若有似无的药香萦绕，提醒着他眼前的一切都是梦。
第二天一早，他醒了过来，除了觉得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之外，还觉得房中有些不一样。
端王睁开眼转头看了下，一眼看到了趴在床边睡着的林言秋。
他目光一凝，仿佛想到了什么扫了一眼整个房间。
屋里没有平安或者孙嬷嬷守着。
端王想叫人进来，可看了眼睡梦中都微微蹙眉的林言秋，再看看她眼底的阴影，明白昨夜应当是她守了自己一夜。
直到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外面响起脚步声，平安进来了。
“王……”平安刚开口，端王一个眼神扫过去，吓得他连忙闭上了嘴。
端王示意他轻声说话，林言秋还睡着呢。
平安小心翼翼把手中的东西放下，放轻脚步，压低声音道：“王爷醒了，可觉得哪里不适？我先伺候王爷洗漱？”
端王微微示意，平安先是扶着他起身，然后转身绞了帕子，先是给他擦脸，最后才是端了一杯温热的水给他漱口。
两个人都尽量放轻了动作，可是林言秋还是听到了动静，朦胧着睁开了眼睛。
她迷迷糊糊看了一会儿漱口的端王，突然清醒了过来。
“王爷？”林言秋坐直身体的一瞬间，只觉得脖子一阵难受，连忙伸手按了按，表情一阵扭曲。
她，落枕了。
林言秋接连按了几下脖子，又略微扭动了下，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她看向端王：“我先给王爷诊脉。”
端王脉象还好，虽然虚弱，可比昨日高烧的时候好了不少。林言秋松了一口气，端王则轻笑了声，温柔道：“可是昨夜我又高烧不退，劳烦林姑娘了？”
他想起梦境中那若有似无的药香，眼神透着几分深意。
林言秋点头：“我是大夫，这都是我应当做的，只要王爷早日好起来就好。”
端王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只让平安去把他和林言秋的早饭取来。
两个人一起吃的早饭，林言秋的早饭菜色多样又丰盛，连着粥类都有三种，更别提各色炒菜和小菜了。龙眼包子、小花卷，连带着红豆饼和葱油饼都取了小小的分量，摆在了林言秋这边。
相对比而言，端王的早饭看着就有些可怜。
只有一碗粥，还带着些许药材的味道。
这是林言秋给的药膳方子，温补、补血，滋养身体的。
端王吃得毫无食欲，林言秋则觉得一夜的忙碌都被早上这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粥给抚平了，吃完浑身都暖洋洋的，透着几分困意。
端王见她这般模样，轻笑了声道：“林姑娘昨夜守了一夜，如今我情况稳定，不如林姑娘好好休息一番。”
林言秋也不逞强，她脖子还疼着呢，因此谢过端王，略一行礼就退了出去。
端王却是半点睡意都没有，接过平安手里递过来的汤药一口气喝完，连里面些微的药渣都晃一晃碗底一口喝了，这才吩咐道：“让辛月来。”
昨天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哪怕梦境中知道了什么也没有办法找人去调查。至于今天，他还是一样虚弱，可精力上要好太多了。
辛月很快就到了，端王直接给了他一连串的名字，让他去调查。
“王爷？”辛月有些愣怔，他们之前竟然调查出这么多人吗？
那就难怪，那些人竟然会安排在京城之外埋伏，想要直接杀了王爷了。
端王一眼扫过去，“还不快去！”
辛月连忙应下，一出去就开始安排人分头调查。
端王微微闭上眼，靠在床头的软枕上回忆梦境中的细节。
不过，他回忆的不是那些辛月去调查的人，而是……林言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