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吃鱼
那只手莹白如玉一般，手指纤细、修长，皮肤细腻，落在青色的床单上，掌心向上，五指无意识微微收拢。
饶是林言秋是个女子，也不由看待了会儿，然后才在领路那个大丫鬟素锦眼神的示意下上前去。
她刚要打开药箱拿出脉枕，一旁的素锦连忙制止，拿出了她们自备的脉枕，更是有六个小丫鬟鱼贯而入，一个捧水，一个拿着胰子，一个拿着干净的帕子。另外两个丫鬟，一个伺候林言秋净手，一个专门接过用过的各色东西。
林言秋只用把手轻轻浸泡在温热的水中，甚至动都不用动一下，就有小丫鬟们温柔的把手洗得干干净净。
虽然她的手原本也并不脏。
她眉头都没动一下。
京中权贵甚多，上到王孙贵族，下到官宦人家，还有各个侯门世家，这样讲究的人家也不是没有。
更何况，对方神色如常，没有半点嫌弃她的意思。几个小丫鬟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迟疑和生涩，可见都是平日里伺候主人做惯了的。
主人家都是如此净手，她给人诊脉之前享受一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觉得被羞辱的。
等到手指被细细擦干净之后，小丫鬟们这才退了出去，又有丫鬟搬了凳子放在床边，供林言秋坐着诊脉。还有人搬了小竖几过来，上面放了茶水、点心和水果。
饶是上辈子在端王府享受过端王义女的待遇，林言秋也忍不住为这排场暗暗咂舌。
她并未多说，看着素锦把脉枕放在那只漂亮的纤纤玉手下面，低声提醒了下这才落下食、中、无名三指开始给对方诊脉。
女子的手腕触手冰凉，过了片刻之后才让林言秋慢慢感受到了她的体温。
她微微闭上眼睛，仔细诊脉，半晌才收了手。
床幔之内，女子收回了手，轻轻叹息了一声：“林大夫，不知道我这病，你可能医。”
林言秋斟酌了下，并未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问道：“姑娘月事每次有几日？”
“一般是三天左右，偶尔是三天多些，四天的样子。”素锦在一旁回答。
林言秋看了下她，又问道：“那每一次的间隔时间，稳定吗？”
素锦摇头：“有时候会连续三四个月都不来月事，有时候只间隔二十来天，不到二十五天。”
“姑娘出生时，可是早产？”林言秋再问。
回答的依然是素锦。
这位看病的女子果然是不足月出生的，胎里就带着体弱，出生之后也是好不容易才养大的。
林言秋的大部分问题都是素锦帮忙回答的，床幔内的女子偶尔也会开口说上一两句，并未对林言秋这般详细的询问有所不满。
林言秋问了心中想要问的问题，连女子平日里吃的什么，饮食偏好都问了清楚。
之后，她沉吟了快一刻钟，这才带着几分笃定开口：“我可以试一试。”
床幔内女子猛然直起了身，身子都往前倾了些。
她声音透着几分急切：“你有几分把握？你可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一个孩子，属于我自己的孩子。”
林言秋道：“我只有五成的把握，你体弱是胎里带出来的，月事量小且不稳定，还有痛经的毛病。这都是问题。”
女子坐在身子隔着纱帐看向林言秋。
林言秋直言不讳：“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你的身体是不易有孕，同时还不宜有孕。”
她沉声道：“纵然我帮你调养好了身体，让你可以有孕。怀孕对你的身体负担也很大，而生育本身就是一道鬼门关，哪怕是身体康健的女子，也有可能会有意外。”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才道：“你真的有把握帮我调养到能够受孕？”
“如果只考虑受孕的话，我有七成把握，余下的……”林言秋微微勾了下唇角：“孩子并非只有女子一人就能有孕的。更何况，纵然男女双方身体都无碍，有时候也是要看缘分的。”
女子点头：“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只是不知道大概需要多少时间，我身体才能调理好。”
“最少半年。”林言秋斟酌着给出了一个时间，“这半年里，需要最多每隔两天就要进行一次针灸，刺激身体更好的吸收药物。药的话，是喝三天歇一天。也就是说，针灸的第二日，要停一日药。”
林言秋细细解说了治疗的一些简单需求。
女子这次沉吟的时间更长了些，然后才应下。
“好。”
林言秋打开药箱开始开药方，除了药方之外，她还开了一张食疗的方子，写着女子可以多吃，可以吃和最好不要吃，以及完全不能吃的各种食物。
素锦接过单子递给了床幔内的女子。
女子低头看了一会儿这才道：“有劳林大夫了，之后半年，我这身体就交给你来调理了。”
林言秋只笑了笑，一旁素锦道：“林大夫这边请。”
神秘的病人出手还是很大方的，等到了药香阁素锦奉上了诊金，带着帷帽去抓了药这才离开。
林言秋呼了一口气，一旁田思齐低声道：“这是什么富贵人家啊，神神秘秘的，不过出手好大方。之前我等林大夫的时候，他们还给了我一个荷包，里面放了一两银子呢！”
一般而言，出诊的大夫身边的药童给的钱算是赏钱，五文、十文都有。有的人家，甚至不会给这个赏钱。
给一两赏钱的，林言秋还是第一次遇上。
不过，想想素锦为了让她出诊，直接先给了五两银子，再想想装了震惊的荷包入手时的分量，林言秋也顾不上说许多，直接回了自己的诊室，趁着私下无人这才摸出了荷包打开一看——
黄灿灿的一片金子！
难怪她之前就觉得这荷包分量有些轻，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般大方，直接给了金子。
这一片金子大概有一两重，上面雕刻的是一丛竹子，很是漂亮。
林言秋看了看，心里喜欢，一下午心情都颇好，傍晚回去的时候，甚至都忍不住哼起了乡间的小调，嘱咐两个小徒弟去买条鱼，晚上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