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优势
以林言秋开给马玉娘的方子为例，一副药大概只要二十文左右。如果按照成本价来算，那最起码还能便宜五文到八文，三副药按照乡下人喝药的习惯，能把一副药熬到没颜色位置，那最起码能喝六天到八天。
虽然后面熬出来的药汤没多少药性，可也算是聊胜于无。
当然了，开方子也要针对病人的情况，以及也并非是越便宜越好。在能力范围内，开些好一点、贵一点的药，对病人来说可以好的更快。
三副药虽然不见得药到病除，可也能让一般的病症好转不少。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再看一次……
想到这里，林言秋一愣，立刻问田旻：“要是病人反复排队怎么算？”
田旻明显也没想到这个事情，当下愣住，半响才试探着说：“不然限定，一个人只能看诊一次？”说着他自己就摇头了。
这个主意听着还行，可实际上，真正义诊起来，这城外有四千左右的流民，散落在城外各个地方。大夫总共只有几个，忙起来他们谁能顾得上记下病人的长相，再逐一分别到底此人之前看诊过没有。
最重要得是，几个大夫可以轮流排队啊。
他们又不能互通有无。
两个人开始发愁。
秦时南先是去药香阁找田旻，结果人不在，等跑来城外的时候，就见两个人坐在粥棚后面唉声叹气。
他一问，听了两个人的担忧忍不住笑了出来。
“两位不必如此忧虑，让这些流民登记姓名和籍贯，一人发放一个签子，凭签子登记看诊抓药，自然不会出错。”
秦时南看了看边上破烂的凳子，一旁的仆从立刻上前擦干净了，这才请他坐下。
林言秋这才和田旻一起坐下，继续研究起义诊的流程。
秦时南原本并不在意这次义诊，昨天定下这件事情的时候，以为不过是端王找了个借口收拾雾州这边的世家，顺带惠及流民而已。结果，今日一早，他就被端王叫去，问他这次义诊准备如何做。
秦时南哪怕之前并未深想，被端王特意叫去这么一问，多少也明白端王是重视这次义诊的。
他立刻道：“城外流民，多是下官辖下的百姓，下官愿意个人拿出来一百两，再由府衙拿出来一百两，一并算入这次义诊的药费之中。”
说完，他偷偷去看端王的脸色，发现端王眉头都皱了起来。
秦时南当下心中就有些发毛，一时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钱太少了，让端王不满意。
“除此之外呢？”端王声音平缓，并不带什么怒意。
秦时南犹豫了下，正想着是不是多拿出来一百两，就听到端王又道：“这次义诊，主要针对城外的流民，你心中就没有旁的打算？”
有了这个提醒，秦时南才反应过来，端王是想要借着这次义诊的机会，彻底摸清楚城外流民的数量和情况。
他兴冲冲回去跟师爷商量出了几个办法，这才跑去了药香阁，找不到田旻的情况下，又一路跑到了城外来见他。
一开始，秦时南并没有把林言秋放在眼中。
在他看来，林言秋不过是端王放在外面引人注意的诱饵而已。在端王钓上了郭氏大鱼之后，她大概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林言秋也察觉了他的态度，因此并不多话，只听田旻和秦时南沟通。
直到说起义诊的大夫还有林言秋时，秦时南才忍不住惊讶地看过。
“林姑娘还会医术？”他话里的怀疑让林言秋忍不住皱起眉头，沉声道：“学过一些医术，虽然不擅长疑难杂症，可对于常见病症还是有些自己的见解的。”
她毕竟是跟着老太医学过数年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傲气。
田旻听了她这硬气的话，飞快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在一旁补充道：“秦大人别看林大夫年纪轻，可真论医术，与我也不相伯仲，有些见解也让人耳目一新。”
药香阁会同意以进价给官府提供一批药材，且让几个大夫参加义诊，除了给药香阁赢得一个美名之外，为的就是给田旻造势。
田旻有天赋，医术也不错，这些年来稳打稳扎却少了那么点名声。
义诊这样的盛事，最能获得让人口口相传的好名声了。
不管是妙手回春也好，艺术精湛也罢，哪怕是医者仁心呢，哪一个不是好词？
秦时南来雾州一年多，家里人多少会有些头疼脑热的，因此也知道田旻的医术如何。听他口称林言秋的医术与自己不相伯仲，不由惊讶。
林言秋心中的恼火散去，莫名又想起了上辈子端王的教导。
“喜怒形于色乃是大忌。有些时候，你纵然不喜欢眼前的人或者事，也不该露出端倪来，让人察觉。”
想起这点，她紧绷着的脸微微放松了些，笑着道：“田大夫客气了，我要学的还很多。若是这次义诊遇上了什么疑难杂症，怕还是要药香阁的大夫们帮忙才好。”
田旻连忙笑着客气，两人客套了一番，林言秋这才看向秦时南：“民女明白，秦大人之所以忧虑我的医术，一则是因为我是女子，二则因为我相比医馆之中坐堂的大夫，年纪尚轻。不过，我也有我的优势。”
秦时南在端王面前谨小慎微，可对着外人自然也是架子十足的，闻言只淡淡“哦”了一声，示意林言秋继续讲。
“我女子的身份，就是我最大的优势。”林言秋认真道：“女子多少都会有一些不好启齿的病痛不好就医，只能熬着。若是让她们知道此次义诊有一位女医，她们定然愿意把握机会，前来看诊的。这于义诊，于秦大人，不都是好事吗？”
只要消息传出去，不要说是流民了，只怕已经被世家收拢为隐户的人家，也会心动。
这点道理，不止秦时南此时能想到，明白端王计划的林言秋，也是想得到的。
秦时南意外地看向林言秋，不太确定她说这话是无心之语还是真的在暗示他什么。然而，在想起林言秋毕竟是与端王同行的人，他心中不由一紧，态度随之缓和下来。
“林姑娘思虑周全，是本官之前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