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祈福
国庆假期七天,陆止像是无业游民，总是晃荡在徐思年身边。
假期最后一天，他约徐思年去南城的西宁山,被徐思年果断拒绝。
原因无二,宋知今天回南城。
见色忘友他见过许多,见友忘色倒是第一次,陆止那天郁闷地不行。
之所以约徐思年去西宁山是因为山上的那座庙。
西宁山上有一座烧香祈福的寺庙,名叫鸣山寺,很灵，老一辈每年特殊的日子都会登山去祈福，寺庙里坐着八十八尊佛像和观音，洪钟会在每一个时辰响起，往下眺望，能将整个南城收入眼底。
倒不是说陆止有多信这些，而是他单方面认为徐思年会喜欢这种清净、安神的地方。
谁知对方根本不带搭理他,屁颠屁颠跑去车站接朋友了,甚至他知道徐思年要去接宋知后自己还屁颠屁颠跑去问，要不要一个免费司机,但是人家毫不犹豫就拒绝了，根本不稀罕他。
南城骤然降温,高铁站的行人都裹上了略有厚度的外套或者毛衣,告别或者相拥。
站在出站口的女孩扎着马尾,一层空气刘海遮住额头,脸上线条流畅，略施粉黛,上身穿着一件浅色针织开衫，里面一件素白打底,腿上套了条直筒牛仔裤，个子不算高，胜在比例好。
她手臂上还挂着一件女士薄外套，显然正在等人。
“徐思年！”
声音穿过人群，徐思年抬眸便看见她。
她随着人流而来。因为学医，宋知身上渐渐去掉了那些繁杂的饰品，头发染成茶棕，皮肤依然白得发光。
四年过去，宋知出落得更加令人艳羡。
徐思年脸上的惊喜根本盖不住，她们两人因大四繁忙的学业差不多有一年没见过面。
女孩脚步轻快，朝着宋知走去，将外套递给她，顺便接过了她的行李箱。
宋知下车已然过了午饭的点。
“你吃饭没？”徐思年问。
“没，吃了点饼干垫垫肚子。”宋知飞快把外套穿上，她怎么也没想到南城降温这么快！
徐思年一手帮她推着行李箱，一手替她将后颈的衣领翻折整齐，“那先带你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别了，我爸妈还在家等着我，今天没空跟你一起吃饭，”
“那就先坐地铁回去吧。”
“嗯。”宋知似乎想起什么，问，“对了，你今天怎么没跟陆止去吃饭？”
徐思年顿感无语：“你说呢…”
宋知立马更换话题：“那你们两什么时候能确定关系？”
“这我怎么知道啊，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哼。他拿捏的你死死的，他要是不提在一起，估计你两没戏。”
这点徐思年同意，她根本猜不透陆止的心思，不知道他是一时兴起还是来真的。
“再接触接触吧。”
“我是怎么也没想到你们两能这么有缘份，这都让你们遇见了。”宋知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什么，“高中那年，在鸣山寺，你许的愿不会是跟他相遇吧！”
徐思年一阵无言。
升高三那年她跟宋知趁着放假一起爬过西宁山，在西宁山顶拜了鸣山寺里的菩萨，求了两块许愿木牌，挂在了寺庙门口那颗树上。
树不大，上面挂满了求福的牌，每块牌上都落着独特的署名。徐思年将福牌系在踮脚就能够到的位置，依稀记得宋知当时还笑她腿短。
她虔诚地拜完八十八位菩萨，而后跟宋知到门口找师傅求了两块福牌。
她许下心愿：愿高考顺利，愿家人平安，愿友谊长存。
第二块福牌，她照旧许下心愿：愿他万事顺意，平安第一。
待她将两块牌都挂上树时，宋知才刚写完。
宋知个高，举手就能轻易把福牌挂上，徐思年抬头去看她的牌，上面写着：金榜题名，顺顺利利。
愿望普通，依然难能可贵。
宋知问她第二块牌求得什么。
她神神秘秘地说：“命运。”
两块福牌系在一块，紧紧相依，风一吹便“铛铛”作响。
几年过去，愿望似乎成了真。
愿望不是跟他相遇。
是愿他万事顺意，平平安安。
车站外起了风，两人并肩而行，徐思年垂眸喃喃的那句“不是。”消散在风里，并没有落入宋知的耳朵。
两人在地铁上分手，宋知家离市中心距离一个小时，徐思年便独自下了车往回走。
时间五点过一刻，徐思年想了想，去了趟大型超市。
这些天她几乎没在家吃过饭，陆止每到饭点总会来接她去吃饭，托他的福，各种餐厅和食物这个星期她都尝了个遍。
超市里人并不多，徐思年各个区域闲逛，她刚走到美食区陆止的电话就打进来。
“喂。”
徐思年嘴角不自觉勾起，声音温柔：“喂，怎么了。”
“接到宋知了？”
“她已经回家了？”
说完，电话那头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找东西。
“你在哪？”
“国贸旁边的超市。”
“在那做什么？”
徐思年听见房门关合的声音。
“买点东西。”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她忍不住问：“你要出门吗？”
陆止回答很快：“来接你。”
陆止家离国贸近，开车十分钟就到。他看见徐思年的时候女孩正在比较两盒烤鸡的颜色，眉头皱起，看起来很是纠结。
她看得认真，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陆止接过徐思年手中的购物车，偏头看着她手中两盒东西，提出建议。
“要不咱们两盒都买？”
低沉的男声环绕在耳边，徐思年心一跳，扭过头便对上陆止含笑的双眸。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徐思年表情看起来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惊喜，陆止很满意她的反应，虽然拒绝了自己两次，至少还是想他的。
他宽大的手掌握住两只包装盒，也不等徐思年同意就将其放入车框中，慢慢滑动了购物车。
徐思年靠里，陆止靠外，两人慢慢悠悠地逛着。
“怎么没跟宋知去吃饭？”
徐思年正挑着麻薯，略微敷衍：“阿姨让她回去吃饭。”
“那你怎么有空也没找我？”
陆止不满她的敷衍。
“我怕你有事，忙。”
徐思年仍然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将麻薯放进车框后就去挑蛋糕。
陆止跟过去，弯腰把她手滑拎不起来的蛋糕拿起，“是挺忙的。”
他话没说完，于是，徐思年疑惑地偏头看他。
“但是，我比较想跟你一起吃饭。”
徐思年呼吸骤然停住，看着面前这个表情轻挑的男人，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他肯定这样撩过很多人，放松，放松一点，不要让他得逞。
女孩眼中灯光流转，大脑消化不了他的话时，陆止又开口。
“所以，晚上要不要跟我一起吃饭？”
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徐思年坐在陆止车上的副驾驶，头脑仍有些空白。
他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喜欢我吗？
还是他本性如此，这类话语信手拈来？
我应该要表白了吗？
我们速度会不会太快？
但是我好喜欢他啊，况且他长得好看，还这么有钱，除了看起来太会玩之外，结婚也不是不行！
结婚？
结婚得准备哪些东西？买房的话我存款太少了，看来，我得好好工作了！
徐思年已经开始胡思乱想，陆止垂眸就能看见她复杂的表情，眉头紧蹙在一起，双手缴紧，一脸复杂。
“想什么呢？”
徐思年回过神来，心里一阵心虚，慌乱的否认：“没、没有。”
车子转了个弯，陆止拨出去一个电话。
徐思年时不时偷瞄他一眼。
好！房子就咬咬牙买在市中心吧！
陆止挂断电话，将脸侧向左边，下颚线简直比徐思年未来的生活还清晰明了，他手掌宽大握着方向盘打了个圈，手指长出徐思年一节，手上布满了细小的伤疤。
她的视线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听见陆止说了句，“带你去吃法餐。”
“好，谢谢。”
徐思年清楚那些伤疤的由来，陆止高中学体育时总能看见他手上贴着创口贴，有时候还不止一个。
高三某个闷热的午后，徐思年跟陈思俞两人跑到食堂买水，陆止是在结账的时候出现的。
“老板，一盒创口贴。”
他声音清脆，身上还散发着热气，徐思年只距离他两步。
她先结完账，于是她退到一旁等陈思俞出来。
她偷偷去看那个男生。
陆止精裸着上身，宽阔的肩膀上搭着一件汗湿的短袖，身上肌肉紧实，腹肌线条明显，腰上有一处被擦破皮往外渗着鲜红的血珠，他抬手拿纸巾胡乱一抹，徐思年这才注意到他右手手指也擦破一大块皮肤，红得发紫。
他视若无人般往外走，一边钻头套着衣服。阳光下他发丝上的汗珠闪着光，低着头处理着手上的伤口。
陈思俞结完账，走过来撞了撞她的肩膀，“你脸怎么这么红？”
徐思年乱扯：“太晒了吧。”
那天太阳确实很晒，天气热得能把人融化，高三学生尽可能想着法子解暑，但徐思年的脸不是因为炎热的天气而红。
“为什么脸红”这个秘密她至今没有告诉陈思俞。
或许，等到有一天她旁边这个男人能给她送一束玫瑰花时，她就能对陈思俞讲出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