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看着地上血淋淋的人头和马背上得意的顿珠，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我终究还是赌输了。
万万没想到，锦屏会和顿珠联手。
这是要置我于死地。
顿珠：“你猜，我为什么会在这？”
“自然是在这等我。”
顿珠：“那你猜我是怎么知道你会在这的？”
“自然是锦屏告诉你的。”
陶焕不信，“不可能，锦屏怎么会告诉一个外人我们的计划！”
顿珠笑道：“你们的计划只是个可笑的幌子，宋锦屏真正的计划是跟我联手，杀萧麒。”
我失望之极。
我忽然想起刘安，“刘安呢？”
顿珠：“你前脚出宫，宋锦屏后脚就用你舅父那把匕首把他给杀了。”
“不可能，刘安是第一高手，宋锦屏怎么能杀得了他！”
“匕首上提前抹了毒的，我给她的，就是我父王当初带过来的要你杀萧麒的那种毒，刘安当场就毙命了，尸首就在你的地下冰窖。”
我心下难受至极。
是我太愚蠢，害死了刘安。
“在你们的计划里，怎么处置我？拿我去威胁萧麒吗？”
顿珠：“用不着，如果我们的计划顺利，萧麒这会离死不远了。”
“我倒很好奇，大梁境内，你们如何能杀的了萧麒。”
顿珠：“的确。杀萧麒难如登天，我原以为这世上只有你能做到，可宋锦屏说，还有一个人也可以。”
“谁？”
“萧一安。”
“卑鄙！她只是个还不到四岁的孩子！”
顿珠笑道：“所以萧麒才会毫无防备。”
“他不会毫无防备的，他知道宋锦屏会利用一安杀他。无论你们有什么计划，都不可能得逞。”
顿珠：“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话音刚落，周围涌出来十好几个北狄人，将我和陶焕团团围住。
“你要杀我？”
顿珠：“我说过，你杀了我父王，我与你不死不休。”
“这也在她计划之内吗？”
顿珠：“没错，她说，是你先背叛她的。”
我心如死灰。
陶焕还是不肯信，拔出剑，直指顿珠，“不可能，锦屏绝不会这么做的，你在胡说八道！”
我想起很久以前，我曾问过锦屏，要是我与她为敌她会如何，她说过的，她可能会杀了自己，也可能会杀了我。现而今，她真的选择杀我了。
我觉得悲凉。
“可惜，你杀不了我。”
顿珠哈哈笑了两声，“你觉得一个陶焕能救得了你？”
“谁说我只有一个陶焕了。”
我拍了拍手掌，树林里飞出十余个黑衣人。
顿珠脸色大变，“你，你早有防备？”
没错。我早有防备。从我决定跟锦屏一安逃走的那刻起，我就开始防备，防备万一我赌输了会有什么不可控的局面。
我曾希望这防备是画蛇添足杞人忧天。
可显然并不是。
叶眉摘下口罩走到我面前，“皇后，属下把信得过的姐妹全带来了，共十二人，供皇后差遣。”
我望向顿珠：“开打还是让路？”
顿珠：“自然是开打，我北狄勇士还能怕你们大梁姑娘！给我杀，一个不留！”
叶眉手下的姑娘们拔剑开杀。
顿珠显然小瞧了这些大梁姑娘。她们不是普通的大梁姑娘，她们是陶太后培养出来的杀手。
没一个是平庸之辈。
一刻钟的功夫后，顿珠的北狄勇士全部倒下，顿珠也被叶眉擒住。
我走到顿珠面前，问：“一安在哪？”
她满脸不甘和愤怒，只冷笑，不说话。
“你当真不说吗，我会杀了你的。”
顿珠：“要杀便杀。”
“要是一安有事，我叫你们北狄也不得安生！”
顿珠冷笑：“夜还长，这场厮杀才刚刚开始，成败尚未分晓，你别得意。”
我正生气，忽然一声巨响，南边天空炸起火光。
“怎么回事？”
叶眉摇头，“不知。像是城南处发生爆炸。”
顿珠忽然大声笑了起来，“炸了，炸了，宋锦屏赢了。”
“什么意思？”
顿珠：“你不是问我一安在哪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一安被绑在城南郊外一间破庙下，那间破庙下埋了一地的炸药，足以把整个庙炸飞。”
我震惊，“不可能，一安是她亲女儿，她绝不可能到让自己亲女儿去送死。”
“宋锦屏来找我时，我也没想到她会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可她说，一平一安一胞同生，本就该同生同死共命运。一平死了，一安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拿她来吸引萧麒，用这种方式替兄长报仇，是一安的宿命。”
我两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不可能，宋锦屏不会这么疯的。”陶焕不信，一跃跨上顿珠骑来的马，“我现在就去城南查看。”
我吩咐叶眉，“你也去”
叶眉：“我先送皇后回宫。”
“现在去，马上去！”
“是。”
叶眉带走四人，剩下八人。我命人押顿珠回宫。
刚启程，忽然顿珠倒了下去。
八个姑娘立刻警戒，围着我站成圈。
一个姑娘上前检查，从顿珠脖颈处抽出一根银针。
“针上有毒。”
我忙上前问，“人怎么样？”
“气息微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你们想办法，先给她解毒。”
“可是皇后，此地凶险，不宜久留，我等还是先护送你回宫才好。”
“别废话，先救人。”
我坐在路旁，望着周围的黑树林，绞尽脑汁的想，林子里藏着的，是谁的人。
萧麒不会杀顿珠，也不是我安排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锦屏和顿珠说的计划，跟她跟我说的计划一样，都不是她的真正的计划。
她没有想要杀我，她假意和顿珠联手，是想除掉都浑和顿珠。可锦屏和都浑和顿珠都没有仇，她费尽心机杀都浑和顿珠，又是为什么？
她真正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
回了宫，我满宫找了一遍，没有锦屏和一安的踪迹。
萧楠也不见了。
一个小太监来报，“启禀皇后娘娘，冷宫里的香贵人，殁了。”
我心烦意乱，怎么谢香偏在这时候死了？
“怎么死的？”
“回皇后，一早丫头送饭，打开房门一瞧，香贵人吊了横梁了。”
我心乱的很，一时理不出头绪。
我跑到地下冰窖，冰窖被锁死，我命壁玉打开锁。
门下躺着一人。
是刘安。
屋子里七七八八还躺着几个面生的太监。
刘安面色紫黑倒在门下，浑身早已冰凉。铁门上到处都是他的血手印，我知道，他死前一定拼了命的试图破门出去，想告诉我锦屏不是真的要离开。
我心痛不已，抬手扇了我自己一巴掌。
我恨死锦屏了，更恨我自己。
要不是我自以为是非要赌一把，刘安也不会白白死掉。我以为我是在拿自己做赌注，可第一个牺牲掉的，却是刘安。
我坐在冰窖里哭了很久，心里一片茫然。
我在冰窖里坐了一夜。
从来没有觉得夜那么漫长过。
我想，要是一安或者萧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给他们陪葬赎罪。
死之前，我还要亲自把锦屏杀了，反正她也疯魔了。
天亮时，叶眉终于回来。
万幸，她把一安和萧楠都带回来了。
我抱着一安和萧楠喜极而泣。
可一安和萧楠却一直哇哇在哭。哭道上去接不上下气说不出话。
我轻声安慰，“没事了，别怕，都过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们了，别哭。”
可他们还是哭。
我问叶眉：“怎么了？”
叶眉：“皇上他，没了。”
我万分震惊。
“你，你说什么？”
叶眉：“属下赶到时，城南破庙已经炸成废墟了。爆炸时，皇上就在庙里，属下翻遍了废墟，只找到了被烧成焦炭的断胳膊断腿。”
“不可能。”我一点也不信，“萧麒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叶眉：“属下把当时在场的暗卫柒夜带回来了，皇后您亲自问吧。”
一个浑身是血的暗卫进来。
“属下柒夜，参见皇后。”
“说，城南庙里发生了什么？”
柒夜：“回皇后，皇上知道一安公主被劫后，命全城暗卫寻找。对方似乎是故意留有线索，很快，就有暗卫追踪到城南破庙。暗卫想要解救一安公主和萧楠皇子，可那女人掏出一把匕首，说，匕首上是抹了毒药的，若不她们走，就和一安公主还有萧楠皇子一起自尽。臣等不敢贸然上前。”
“后来呢？”
柒夜：“后来没多久，皇上就赶来了。那女子要皇上一人进庙谈判。皇上便只身一人进去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一安公主和萧楠皇子出来了。属下刚把公主和皇子接到手，忽然’轰’的一声，庙里发生爆炸，顷刻间，火光四起。属下急忙派人冲进去解救皇上，可没多久，庙就烧塌了，进去的人只带出来一具女尸，已经确认，是逆犯宋锦屏。皇上，皇上他，已经被炸的四分五裂不留全尸。”
紫砚扶着，我勉强站住。可我脑子嗡嗡的，一片空白。
比脑子更空白的是心。
萧麒就这么死了？
他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皇上在小皇子身上留下了一封诏书。”
柒夜奉上一封诏书，我颤颤接过，诏书上确是萧麒笔迹，上只写着寥寥一句话：
【朕若有难，即刻立萧楠为幼帝，皇后林氏佐之。】
如同一把利剑直击我心，我终于明白锦屏真正的计划。
她没有想要伤害一安和萧楠，带走一安和萧楠是为了威胁萧麒写下这么一封诏书。
只是她一刻也没有放下对萧麒的仇恨，费劲心机杀萧麒，不惜与他同归于尽。
而杀都浑，杀顿珠，杀谢香，则都是在为我清除障碍威胁。
我成了这一夜厮杀的最终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