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回到寿和宫,我将小太监的事告诉锦屏。
“等明日那个小太监回宫,我要亲自去审问,我一定找出杀害一平的凶手。
锦屏皱着眉头:“真有那么个小太监吗?”
“是真是假明天就知道了。”
锦屏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愣神。
窗外紫砚和春兰正在逗一安玩。一安在追扑一只蓝色蝴蝶。
我想起太傅府那日的绢蝶。
“中原的蝴蝶华丽有余,却不如北境的绢蝶大气。”
锦屏心不在焉:“你还见过绢蝶呢。”
“不是你专门带回到太傅府给一安看的吗。”
锦屏:“什么太傅府绢蝶?”
我意外:“那日在太傅府后院,有一只绢蝶,不是你带回来的吗?”
“我没有带过什么绢蝶,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绝不会看错。
小时候我有段时间迷恋蝴蝶,读书研究了好几百种蝴蝶,那就是北境的绢蝶。
可,不是锦屏带回来的,还能是谁?难不成它自己跟着飞过来的?不可能啊,千里迢迢,一只蝴蝶哪有那样的本事。
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
刘安。
他知道我喜欢蝴蝶,我迷恋蝴蝶那会,他还给我捉了好多蝴蝶!
或许那只北境的绢蝶不是给一平看的,是给我!
刘安三年前离开京城,甚至没有向我告别。只有一个可能,他去执行萧麒派给他的任务了。
这个任务,是监视锦屏。
或许从锦屏被驱逐出大梁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刘安的监视之下!
锦屏身份的暴露或许也是萧麒所为。
利用莫黎妻子对锦屏的仇恨,把锦屏的真实身份和勾连都浑的事告发给淮信王,想借淮信王之手除掉锦屏。
这个意外发现让我心惊不已。
锦屏:“你怎么了?”
我望着锦屏不敢说我的猜想。她若知道,必会有所动作。
我强做镇定,“没什么。就是看到一安就想到一平,心里难受。”
锦屏:“你刚才说的绢蝶,什么样?”
我头一次对锦屏撒谎:“就是,跟外面那个蓝色蝴蝶差不多大小,背上有好多圆点。”
锦屏:“北境绢蝶虽然背上多圆点,但个头一般都比外面那只大两到三倍,你认错了。”
“或许吧,到底我也只是在书上见过而已。正好那日你在,我就联想到了。”
夜里,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锦屏现在就是刀俎上待宰的鱼肉。她已经穷途末路,我若告诉她,她只会更疯狂更执着于找萧麒报仇。
我无法想象,萧麒若死了,这天下会乱成什么样。
外面有人敲窗。
我惊问:“谁?”
“是我。”
萧麒的声音。
我到窗户边打开窗,萧麒站在月光下,我不自觉后退一步。天下之大,谁也逃不过这个人的算计。
萧麒开口道:“出来,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想跟他出去,我怕我会忍不住质问他是不是派了刘安监视锦屏。
“我心情不好,没空陪你去什么地方。”
萧麒:“抓狐狸,你也不去吗。”
“什么意思?”
萧麒伸出手,“去了就知道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翻窗跟他出去了。
萧麒将我拉到了闲竹苑。
“乌漆嘛黑的,你带我到这儿来干嘛。”
萧麒:“不是跟你说了吗,抓狐狸。”
“狐狸在哪?”
“等着吧,狐狸一定会出现。”
我和萧麒在院子里的小竹林林荫下等,等了好一会,真的有人来了。
来人穿着一身黑衣服,蒙着面,看身形,是个女人。
她轻手轻脚推开大门,劲直走进后院丫头的耳房。我和萧麒跟过来,从窗户里往里看。
那人在红杏的房间一通翻,找的十分仔细,连地上每一块砖都检查了是否有暗格。
萧麒推门而入,“别找了。根本没有什么另外一封信。”
我诧异,原来小太监和信都是是萧麒故意放的饵。意在钓眼前这只心虚的狐狸。
那人见了萧麒,慌忙打开窗户要逃。
窗外有我。
我一把扯过那人脸上的面纱。
我惊呆了。
那人竟然是春兰!!
为什么会是春兰!!
“春兰,怎么会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春兰不说话。
萧麒冷笑:“她自然是来找那封不存在的信的。”
我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是春兰,一平是她一手带大的!况且,她是尹皇后的人,她怎么可能杀尹皇后的血脉!
“怎么回事,你给说话!”
春兰还是不开口。
萧麒:“你不用逼问她。小太监和信的事,朕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想想你告诉过谁。”
如一道天雷在我头顶炸开。
锦屏。我只告诉了锦屏。
春兰何时开始听锦屏的话做事了!
我揪着春兰衣领怒吼:“是谁让你来这里的?你说话!”
忽然有血顺着春兰嘴里流出。
不好,她服毒了!我急忙掰开春兰的嘴,可已经晚了,她缓缓倒下。
萧麒过来检查,“是砒霜。”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怎么也想不通。
镇定。镇定。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能萧麒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不能顺着他的话去想问题。
春兰的出现不一定说明就一定和锦屏有关系。萧麒已经知道锦屏在我宫里,也许,是他故意告诉我小太监和信的事,是他派春兰过来赴死,这可能是他设的局,目的是挑拨我和锦屏。
萧麒拉起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我心太乱,由他拉我走。
醒过神才发现,他带我来了三省殿。
萧麒对范更道:“去把小皇子叫来。”
没一会,范更拉着睡眼惺忪的萧楠进来。
萧麒:“阿楠,把那晚喝酪牛乳的过程再说一遍。”
萧楠:“我和一平哥哥追猫玩,红杏姐姐端着两碗酪牛乳来了。红杏姐姐端给额娘一碗,给春兰姐姐端一碗。花猫忽然蹿过来抓了春兰姐姐弄洒了酪牛乳。额娘叫红杏姐姐再去端一碗来,又叫春兰姐姐去洗手。然后,额娘说一平哥哥是客,把我的酪牛乳给了一平哥哥喝。一平哥哥说烫,额娘就给他吹,吹凉了,额娘尝了一口,就给一平哥哥喝了。没过一会,”
萧楠开始抽泣,哭道:“没过一会,一平哥哥就说肚子疼,疼的在地上打滚,后来娘也肚子疼,丫头太监们都来了,太医也来了,可是额娘和一平哥哥都不动了。”
我惊住。
这和春兰说的一点也不一样。
如果一平说的是真的,那红杏要害的不是一平,而是萧楠!
萧楠若死了,受益的人,是我。
我心底阵阵发颤,如此为我,为一平谋划的,只有一个人。
不对。不对。不会是这样。
我不能相信萧麒一面之词。或许是他教萧楠这么说的。
萧麒:“现在你可明白了,你的一平,是被错杀的。”
我强做镇定,“只凭一个死无对证的春兰和萧楠的话,难以让人信服。”
“至少算是两个线索吧。你不是要亲自查吗,顺着这两条线索查吧,质疑我也好,质疑其他人也好,你要记住,查案子不能靠直觉,尤其是女人的直觉,很是靠不住。”
出了三省殿,我双脚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
回了寿和宫,壁玉侯在门口。
“她呢。”
壁玉:“在地下冰窖里。”
我转身去了后院地下冰窖。
寿和宫的冰窖是夏季储冰用的地方,长年放着冰块,阴冷无比。
一平出事后,我命人将他安置在这里。
半大的冰床躺着小小的一平。
锦屏跪在床边,握着一平的手在哭。
我想上前,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站了一会后,我默默离开。
失魂落魄回了卧房。
紫砚手里拿着扇子在趴在床边睡着。床上一安抱着玩偶睡的正香。
她还不知道她哥哥已经不在了。
我不觉淌下眼泪。
也许那个死了的钦天监孟敬天说的是对的,我真的是天生孤煞命,身边重要的的总是接二连三离开。
紫砚醒来。
“小姐,你是不是又想一平了。”
我怔怔望着一安没答话。
紫砚:“刚才小公主一直嚷着要等你回来给她讲故事,等着等着自己抱着玩偶睡着了。”
紫砚小心翼翼拿过一安抱着的玩偶。
“等一下。”
我接过紫砚手里的玩偶。
玩偶腹部有一段线,针脚不大对劲。跟其他处针脚比较起来,明显粗糙许多。
“谁动过这个玩偶了吗?”
紫砚摇头,“没有啊。”
我心下忽然一动。
“去拿把剪刀来。”
紫砚拿过来一把剪刀,我接过剪刀,沿着腹部那段针脚剪开。里面有一小团棉花比其他棉花颜色暗些。
揪出两种棉花,问紫砚:“你看看,这两种棉花有何不同。”
紫砚:“一个白些,一个暗些。我也不是很懂棉花,壁玉姐姐刺绣在行,肯定懂这个。”
“去叫她进来。”
壁玉拿着棉花细看了一会后,道:“这个白一点的是新棉,质地柔软光泽好,是产自北境的白叠棉,这个暗一点的,是我们中原的普通棉,而且,看样子是旧棉,许是从被子枕头芯或者旧棉袄里拆下来的。”
紫砚:“奇怪了,小姐不不是说这布偶是前些天宋小姐还没进宫前托咱们状元郎带过来给小皇子小公主的,怎么会夹杂有旧棉。”
“最近几天,你们可有看见春兰有缝缝补补?”
紫砚:“倒是有一回,就是状元郎送来布偶的第二天,我看见春兰在缝补枕头,她说是趁天气好取出枕芯洗洗嗮嗮。”
“去把她枕头拿来。”
“她这会应该还没睡,我去叫她。”
“不用叫她,她已经死了。”
紫砚和壁玉大惊,“死了?好好的,怎么忽然死了?”
“别问那么多了,先去把她枕头拿过来。”
没一会,紫砚抱着春兰的枕头回来。
“拆开,看看里面的棉花。”
紫砚拿过剪刀拆开,壁玉揪出一朵棉花细看。
壁玉:“这棉花与玩偶肚里那一小团棉花一样。”
紫砚:“奇怪了,春兰为什么在玩偶肚里装她枕头里的棉花。”
我喃喃道:“因为她从玩偶肚里取出了一样东西,必须用棉花填补上。”
壁玉和紫砚异口同声:“什么东西?”
我一字一字道:“毒,药,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