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中秋家宴
中秋悄然而至，皇家之人，难得能聚在一起，除了淑妃和大皇子之外，其他人倒是到齐了，难得在帝王之家看见如此其乐融融的场面，皇上心里也是极为安慰。皇后也被放了出来，和宁贵妃分坐在皇上两侧，只有良妃坐在皇上身边，伺候着皇上的饮食。久不出寝宫的太后娘娘也来了，与皇上并列而坐，此次家宴，皇上正是为了请这位老祖宗出来，才将岐王召回京城的，作为太后的小儿子，岐王一向是最得太后娘娘宠爱的，五年前，皇上一纸诏书，打发岐王去守南境了，气的太后娘娘从此再不出寝宫半步，这些年的中秋家宴，太后也从不参加。如今岐王回来了，太后娘娘自然是要来的。
这次，凉王将宇文茹也给带来了，原本，宇文茹是不怎么想来的，毕竟这在场的皇亲国戚，除了坐在皇上身边的良妃娘娘以及坐在皇子席位上的凉王和八皇子，其他人她一个也不认识，皇家的规矩礼仪又多，宇文茹在这种场合里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小茹，这个中秋家宴，不仅是皇子要到场，皇子的媳妇们也是要一起跟着去的，咱们虽然尚未完婚，但是父皇已经下旨赐婚，你要是不去啊，恐怕日后少不得要被那些后宫的娘娘们穿小鞋的。”
就这样，宇文茹就被凉王连哄带骗地给带来了。
然而，到了宫中，除了皇上后宫的一众嫔妃，宇文茹竟是没见着一个皇子带家眷的。这倒不难解释，诸皇子之中，也就只有大皇子和三皇子娶妻成家了，就算是太子，也只纳了几个侧妃，太子妃之位一直空着。如今太子已死，大皇子被贬去了徐州，这二位如今连本人都来不了，更别提家眷了。只剩下三皇子是有家室的，可是就他一个人带着家眷来参加中秋晚宴总归是有些矫情，因此他也是只身前来。
宇文茹此刻真是杀了凉王的心都有了，穿着大红的礼服本就不舒服，再加上人家有媳妇的都没带来，偏偏她这个未婚妻倒是来了，尴尬得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只能憋着一脸的怒意，时不时怒目圆瞪，恶狠狠地盯着凉王。
其实，凉王也很不喜欢这种场面，以往的中秋，凉王都会去凉城北边的孤山上赏月的，就他一个人，连莫海都不曾跟在身边。伤春悲秋，原本不是凉王的性格，只是每当到中秋之时，他身边的亲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此事古难全，只可惜，此事未曾全。
如今回到了京城，这家宴实在是推脱不得了，凉王当然要拉着宇文茹同去，他自然是不会在意别人怎么想的，老子就喜欢美人坐怀，你们能把我怎么着吧？看着宇文茹气鼓鼓地看着他，他也毫不在意，只觉得宇文茹生闷气的样子格外可爱。
凉王给宇文茹夹了一片酱肘子，一边递到宇文茹的嘴边一边说道：“你不用管他们，我们平时如何去酒楼吃，你就如何在这吃，有我罩着你，你怕什么？上次那个吴老二出来调戏你，我还不是把他全家都给灭了？你别看上面坐着的那几个老头老太太看着挺吓人，那都是花架子，他们要是敢惹你不开心，我照样灭了他们全家！”
宇文茹撇了撇嘴，张嘴吞了酱肘子，到嘴边的肉自然是不能浪费的，接着她白了凉王一眼，见凉王又眯着眼睛夹了一片酱肘子递了过来，宇文茹小嘴一张，又是一口吞了下去。
上面坐着的老头老太太都是你自己家的老祖宗，你要灭了人家全家，那还不得先自杀啊。宇文茹心下如此想着，又是一口吞了凉王夹来的菜，凉王喂兔子像是喂上了瘾，宇文茹也丝毫不客气，照单全收。
“母后，您看，那小子就是老五，就是淑妃的那个孩子，旁边那个就是他媳妇，等秋闱过后啊，儿子就准备给他们俩完婚，你看他们俩多恩爱啊。说起来，皇家很久没有这等喜事了，到时候，儿子陪您出宫去老五府上闹喜去，如何？”皇上这些年来一直和太后闹别扭，难得太后肯出来，可不能再让这个老太太再回去，正巧看到凉王和宇文茹琴瑟和鸣的这一幕，心生一计，邀请太后去参加凉王的婚礼，要是太后答应了，自然这多年的恩怨也就解了。
太后在一旁白了皇上一眼，哼了一声，说道：“皇上的意思是，让哀家参加你儿子的婚礼么？”
皇上知道太后心中还有怨气，此刻断不会轻易顺着他的台阶下来的，一脸谄媚地笑道：“那是自然，儿子的儿子，不就是母后的孙儿么？您现在可是咱家的老祖宗，孙儿成婚，岂有老祖宗不到的道理？”良妃在一旁看着皇上这副模样，掩嘴轻笑，自她入宫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到皇上这副表情。
“这老祖宗哀家可不敢称，哀家听说这凉王也是在凉州多年，才回京的，皇上自然是一言九鼎，一句话就能将自己的儿子召回来，可是苦了哀家的儿子，过几日还要回南境镇守边关，平常百姓尚且说，父母在不远行，哀家没这个福分，连儿子都见不着，哪还敢奢望参加孙儿的婚礼？这老祖宗，皇上去当就行了，用不上哀家。”太后讽刺道。
皇上也是一时被太后噎的说不出话来，太后这明显是在怪他不让岐王留在京城。实际上，以皇上的手段，在谋得皇位之后，还能容得下这位亲弟弟活的如此安稳，已经算得上是很大度了，岐王若一直在京城，他日若有变故，几位皇子又如何能敌得过这位战功赫赫的王叔呢？因而皇上定然是不能让岐王久住京城的。
良妃在一旁见到皇上脸色不太好看，插嘴说道：“陛下，臣妾也想出宫去看看承谨的婚礼，咱们一家人久不出宫，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到时候臣妾还能帮陛下侍奉母后呢。”
良妃这话倒是提醒了太后，不等皇上开口，太后说道：“哀家也许久都不曾出宫了，若是一家人在一块，体会一番寻常百姓的天伦之乐，倒也难得，只是既是天伦之乐，自然是一个都少不得的。不知皇上以为如何啊？”
皇上一听就明白了，太后这是想让岐王在京城多留一阵子，思忖了良久，良妃又在一旁满眼期待地看着他，终究说道：“好吧，母后既然有如此兴致，儿子自然是不能扫了母后的兴，岐王就在京多留一阵吧，待凉王大婚之后，再回南境。另外……”皇上又思索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淑妃也许久没回京了，如今凉王大婚，让她也回来吧，就先住在凉王府上吧，也省的在长庆门送新人了。李贵，待会儿和凉王说一声，既然母后想要体验一下寻常百姓的天伦之乐，那宫里的一应俗礼就都免了吧，我们都去他那凉王府上热闹热闹。”
李贵在一旁倒是犯了难，问道：“这……陛下，难道后宫的所有娘娘们都要跟着去不成？”
良妃知道李贵是在说她，却只是装作不知道。皇上这边轻抚了一下良妃的发髻，说道：“你个蠢货!后宫所有娘娘都是凉王的母亲么？如今朕把淑妃也召回来了，凉王生母养母都在，干他人何事？”
李贵在一旁心领神会，应了一声“是”，随即下去找凉王传旨去了。
凉王这边也是一头雾水，虽说淑妃回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皇上一直不开口，他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来跟皇上提这事，如今距离婚期尚远，皇上就突然下旨要将淑妃召了回来，还让他依照民间风俗在王府举办婚礼，凉王也是摸不着头脑，抬头向龙椅的方向看去，只见良妃依偎在皇上的怀中，冲着凉王这边挤了挤眼睛，凉王笑了，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只道这位良妃娘娘还真是与众不同。
凉王双手合拢向着良妃的方向轻拱了拱手，随即再次拿起了手中的筷子开始继续喂兔子。
“皇上，岐王难得回来，哀家想着，中秋佳节，能否就让岐王今晚留宿宫中，我们母子许久不见，也有许多话想说。”太后的这个要求属实有点过分了，后宫之中，一向是只有皇上一个男人，当然，以前还有一个八皇子，不过，八皇子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岐王可就不一样了，让岐王留宿宫中，的确是有些不合规矩。
皇上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太后却是一脸期待地看着皇上，她也只不过是抱着试试的心态罢了。
良久，皇上抬起头看向皇后说道：“皇后，今晚就让岐王留宿宫中吧，一应事务你安排一下，切莫乱了礼数。”
皇后在一旁答应着，却是心里叫苦，岐王在宫中留宿本就是不合礼数，叫她如何安排才能切莫乱了礼数？她突然觉得皇后这个名头就是个累赘，有事都是皇后的，好事却从来没有皇后的。
宁贵妃在一旁听着，却是心里一怔，不知是在想什么。
皇家宴会，歌舞升平，雅音悦耳，美女如云，岐王一直在喝着闷酒，不曾发一言，各位皇子纷纷上前吟诗为贺，皇上听在心里自是极为受用，太后也是极为开心，多饮了几杯，恍惚间看皇上比往日里顺眼了许多，皇后和各位妃子却是各怀心思，在这里，只有她们算是外人，当然，坐在皇上身边的良妃是除外的。
宴会一直到子时方才散去，凉王拽着宇文茹的手缓缓走出了大殿，此时的宇文茹已然是酒足饭饱，双眼微醺，凉王抬起手来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宇文茹只觉着额间一阵温热，额发轻抚过双眼，有些刺痛，随即挣扎地摇了摇头，然后用力挣开凉王的手，正要迈步离开，却是一脚踩空，身体顿时觉得头重脚轻。凉王赶忙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腰，随即俯下身子将宇文茹抱在了怀里，宇文茹只觉得身体一轻，接着用力向那个温暖的怀抱蹭了蹭，就这么满足地睡着了。
凉王无奈，没想到这丫头酒量这么浅，宫廷的酒都是番邦进贡的葡萄美酒，轻易是不醉人的，如此才能让宫中的女眷们尽情畅饮。不想这丫头喝了两杯居然醉了，凉王看着宇文茹红扑扑的脸蛋，忍不住俯下身去偷偷吻了上去，又怕被宇文茹发现，赶紧装作若无其事地抱着她离开了。
凉王抱着宇文茹穿过一片回廊，转过弯，却停住了脚步。只见回廊尽头有一个人影提着灯笼，灯笼里散发着枯黄的光，隐约间能看出那是个女子。
“是你啊，刚才在宴会上没看见你，还以为你不愿见我呢。”
听见凉王的话，那名女子并未开口。
“你，找我有事么？”凉王再次开口，却发现那女子仿佛是在看宇文茹，随即说道：“小茹醉了，我……我并没对她做什么。”说完凉王就有些后悔了，他抱着自己的媳妇，他有什么可心虚的？
那名女子还是没说话，尽管月色昏暗，但凉王依然能感觉到她那幽怨的眼神。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走了啊，一直抱着怪沉的。”说罢凉王抬腿就要走。
那名女子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凉王还是这么不正经。随后她缓缓开口道：“刚刚皇上恩准岐王夜宿宫中，陪太后娘娘说话。”
凉王却是眉毛一挑，今天好事怎么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