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皇子妃的身份
茯苓山。
这座山虽然靠近北地,但气候并不寒冷,向东就是周国,而西面就是戎国。
茯苓山上丛林密布,尽管漫山遍野都是一片绿意盎然,可这座山上并没有什么人居住。长期以来,周国和戎国以此为界,可周国和戎国都未在此处屯兵,因为在山的西侧是一望无垠的沙漠,而在山的东侧,则是一片白雪皑皑。两国的默契致使这座山上常年山匪流窜,因而此处许久未曾有人居住过,长此以往,这里的山匪逐渐形成了一个联盟,自成一股势力,竟在周国和戎国两大强国的夹缝里生存了下来,距离此山最近的城池,竟是凉王所在的凉城,然而即便是凉王绕路戎国回京时,也不得不选择绕开此山,实在是,此路不通啊。
而此时,正有一队人马自东向西穿越茯苓山而过,绵延的车队中,马车上盖着黑色的布,被粗大的麻绳捆着,拖车的马匹迈着沉重的步伐,显得格外吃力。
在山匪横行的茯苓山,这样的景象格外难以置信。
茯苓山一处密林中,一名穿着华丽长衫的老者扶着一棵粗壮的树站立着,这棵树恰好能够遮挡住他的身形,而在这里,可以将车队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老者身后站着一名佩剑的年轻人,年轻人身后站着两排护卫模样的人,明显他们都是老者的手下。
“探听清楚了么?这次,他们拉了多少车货?”老者缓缓开口问道。
身后佩剑的年轻人略一躬身说道:“叔父,这次,他们一共拉了一百五十车,看他们马车留在地下的车辙印,应该每车至少有千斤重。”
“一百五十车,每车至少千斤,那就是十五万斤,这吴金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老者说道。
老者名叫钱济舟,是一名往来于周国和戎国的商人。四年前,曾经往来于戎国和周国做布匹生意,无意之间撞破了吴家私贩兵器的事。吴家为了灭口,派人杀了钱济舟全家。彼时钱济舟的侄子在外游历回来,发现钱济舟还留了一口气,就这样,钱济舟才捡回了一条命。
而站在钱济舟身后的年轻人,正是钱济舟的侄子钱子恪。
钱济舟口中的吴金,则是京城吴家吴侍郎的大公子,吴诚的哥哥。
“叔父,凉王殿下刚刚传来消息,让您三日内进京见他。”钱子恪再次说道。
钱济舟微微一怔,笑道:“凉王殿下这是要开始对付吴家了么?好啊,好啊,子恪,你我终于有报仇之日了!不必给殿下回信了,何须三日,叔父这就启程,一日之内必到京城!”
四年前,钱子恪因在外游历得罪了权贵,入狱被发配到了凉州,正巧碰见凉王,凉王见他会些功夫,就想要将他留在身边做侍卫,钱子恪说想回家一趟,禀报父母之后再回来为凉王效力,凉王也感于他的孝道,免了他的罪人身份,许他回家拜过父母再回来。不想一回到家就看到全家被杀的情景,父母倒在血泊之中,早已没了生气,只有叔父尚存一息。钱子恪当即救下叔父,并带着叔父一起来投奔凉王了。而凉王听说了钱家的遭遇,当即令钱济舟和钱子恪继续以商人身份往来于周国与戎国之间,监视吴家的产业动向。事实证明,钱济舟也不愧是监视吴家的最好人选,这四年来,将吴家私贩盐铁的事盯得清清楚楚。钱济舟也明白,私贩盐铁虽是重罪,可吴家历经数朝,势力庞大,这私贩盐铁的事朝廷未必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光靠这一点想要报仇是远远不够的。终于在两年前,钱济舟发现了吴侍郎的大公子吴金私自制作兵器,并将兵器贩卖到戎国的事。
而此时,京城吴家吴侍郎的府中也并不安宁。
吴诚自从回到了家,肚子就停止闹腾了,可宇文茹说的话也让他不敢不照做,硬是在茅房里蹲了一晚上,喝了两大盆的水,结果除了闻了一宿的尿骚味,什么也没有。
吏部侍郎吴松也是跟着折腾了一夜不得消停,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坐在堂上目眦欲裂,自昨晚到现在,他已经气的不知道是第几次拍桌子了,好在这金丝楠木的桌子够结实,不然真的要被他拍碎了。
“岂有此理!小小一个凉王,不过是陛下手中的一颗棋子,当年大皇子如日中天的时候,我吴家也未曾放在眼里过!”吴松怒到。
“老爷息怒,毕竟是个皇子,我们虽不把他放在眼里,可也不好跟他明面上起冲突,如今好在二公子没事,这说明这凉王还是懂得收敛的。”杨厉在一旁躬身说道。
“哼!没事?这能叫没事?”吴松指着自己一双黑眼圈大声喝到。“还有你!为何不让人到府里报信?还轻易放走了那妖女?”
杨厉知道吴松此时在气头上,再拜说道:“此事是属下失职。只是当时凉王殿下认定那女子是他的未婚妻,属下也不好强行扣押,而且当时二公子情况危急,属下实在不敢耽搁。”
“你……”
吴松还要继续责备下去却被突然传来的苍老声音打断了:“好了,此事本就是诚儿惹事在先,平时叫你多看着他些,其他人倒也算了,如今碰到了硬钉子,你这个当爹的就不知道反省反省么?”
只见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从门外走了进来,老者穿着一袭朴素的青色儒衫,发髻高高竖起,长袖翩翩,颇有些隐士高人的意味。
一见到老者走了进来,吴松立马站了起来,上前恭敬地搀扶着,说道:“父亲,您怎么来了,这些小事儿子就能解决。”
来者正是吴松的父亲,吴家的老太爷,吴淼。
吴淼缓缓走到堂上,在吴松的搀扶下坐了下来,接着开口到:“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但你看看你这急躁的性子,若是为父不来,你是不是要直接到凉王府上讨说法去?”
吴松在一旁负手而立,不敢出声。
吴淼接着说道:“你也就是说说嘴罢了。我都听说了,这个凉王是个人物啊,恐怕不是太子和大皇子那般好对付的,不过我们也不用太将他放在眼里,既然诚儿没事,倒也不用如何跟他做意气之争,我吴家能屹立数朝不倒,何曾将皇家的人真正看在眼里过?天下是谁的天下与我们无关,他们争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何苦要招惹这些短命的人?”
吴松在一旁听着,开口说道:“那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倒也不是算了,只是我们用不着我们自己动手。刚才杨厉说,凉王一口咬定这名女子是他的未婚妻,才勉强护住了那女子,可是皇子娶妻,是要皇上皇后亲点昭告天下的,凉王久居凉州,虽有其生母淑妃娘娘在身边,可要是有几个妾室倒是说的过去,又哪里来的未婚妻呢?”吴淼捋了捋胡须,老神在在地说道。
“对啊,皇子选妃,陛下定会明旨天下,由皇后娘娘从适龄世家女子中挑选,凉王才刚回京,也未见朝廷发下旨意,不然,以我吴家之势,应该早就被通知上报适龄宗室女子才是。凉王定是为了保下这名女子才虚张声势的!”吴松心下也明白了过来。
吴淼点了点头,他这个儿子虽说浸润官场多年,但却不善官场之道,仗着吴家的名头,被各方官员吹捧惯了,做事从不过脑子。好在,吴家也并不轻易卷入官场争斗,吴淼的门生旧吏遍布天下,也不需要吴松多擅长谋算。因此,但凡朝中的大小事,大多是吴家这位老太爷吴淼来主导的。这次的事情发生在朝堂之外,原本吴松并不打算告诉吴淼的,好在杨厉提前通知了他,以吴淼的政治眼光,才及时阻止了儿子的莽撞,吴家,还是不要轻易和皇家扯上关系的才好,否则皇上就算是再忌惮吴家,也不会坐视不理。
吴松见父亲并没有否认,继续说道:“可是父亲,您说叫我不要招惹皇家的人,那我们总不能直接将此事禀报陛下吧?”
吴淼见儿子还是这么不开窍,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我们当然不能多嘴。如今太子薨逝,大皇子被贬离京,虽然我们都知道凉王只是皇上用来制衡三皇子的一枚棋子,可这枚棋子在京中一日,总会让三皇子如鲠在喉。明日,你不妨到朝堂之中大肆宣传此事,你吏部之中,不是有好些位同僚都是三皇子一派的人么?”
“儿子明白了,只要此事传到三皇子耳中,三皇子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打压凉王的机会!”吴松茅塞顿开。
“不错。不过,此事也不能原模原样地说,附耳过来,你就如此说……”吴淼在吴松耳边说着,吴松弯腰附耳听着。
吴淼说完,吴松站起身来,再对着吴淼施了一礼,说道:“儿子明白了,父亲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