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较量
杨雪丽的家在花雨村的最西边，家里有三间新盖的漂亮大瓦房，房子的外墙壁全都是用水泥挂的面，看不到一点红砖的痕迹。
在去往杨雪丽家的路上，刘勇介绍说：“杨雪丽的父亲是咱这一带较有名气的包工头，也是花雨村首屈一指的富裕户。”
邓爽问：“这又能说明什么？”
刘勇回答说：“有钱，就财大气粗呗，就极有可能不给我们面子。
况且，今天我们只是例行询问，又不是针对他个人的法律意义上的执行公务，人家不配合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
上次民警黄磊费了好大的劲，好话说了一大堆，就差卑躬屈膝地求他们了，最后总算是把笔录给做成了。”
邓爽听后心里一震：
“是这样啊，这么说来，我还把事情给看简单了。
不过，我倒是想要会会他们，看看他们是如何不配合我们的。”
他们来到了杨雪丽的家，前来开门的是杨雪丽的父亲杨亮材。
见到邓爽和刘勇，他一脸傲慢的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静静地瞥视着他们两个。
邓爽严肃地对他说：“我们是冰林县公安局的，我叫邓爽，特为前不久花雨村大桥一案来你这里做一下询问笔录，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杨亮材听完之后冷冷地回答道：“进里边说吧。”
等走进宽敞的客厅，杨亮材一屁股坐在了真皮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他点了一支烟，抽了几口，然后不紧不慢地说：
“前几天，你们派出所的黄磊带了一名民警，都来过一趟了，今天你们县公安局又来做什么笔录，等明天市局的人再来……
我可是个日理万机的人，哪里还有时间天天打理这些闲事。”
刘勇沉不住气了，大声冲他说道：
“堂堂一个企业大老板，你不会不知道，积极配合公安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怎么能说成是闲事呢？”
杨亮材把烟蒂一按，放入烟灰缸，然后眼睛直逼刘勇，言辞犀利地说：“对我来讲就是闲事，我没在现场是吧？我跟这个案子无关是吧？”
刘勇也不甘示弱：“这件案子与你女儿有关联，你是她的监护人，也就等同于与你有关联。
你还是让我们与你女儿见一面，做完笔录我们立刻就走，绝不影响你所谓的日理万机的工作。”
杨亮材忽然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只见他气恼地说：
“上次你们黄警官在询问我女儿时，不讲究分寸，措辞过于严厉，把我女儿给吓病了。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们再见我女儿了。
如果你们有什么事跟我说吧，我可以转告她，然后再把她了解的实情转告你们。”
刘勇说：“我们必须要当面见你女儿，做询问笔录必须得见到本人，这是法律程序。”
杨亮材一听这话，火气立刻就往上顶，眼睛气得通红：
“你们打着办案的旗号，想没想过孩子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就可以这样随意地肆意地践踏他们幼小的心灵？
要知道，我女儿今年才九岁啊！
若是被吓出什么病症出来，你们能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是你这个刘警官能负责还是这位郑警官能负责？”
听了杨亮财的一番胡搅蛮缠的话语，邓爽立刻就感到气愤填膺：
“出什么事我可以负责，这一点，我可以用警察的身份还有我的人格做担保。
我们这次来，会考虑到她的心理承受能力，绝不会对她说一些过激的话语，实在不行，我以女警察的身份，一个人见她总可以吧？
或者再从县局里调来一个性格更加温顺的女警察来，你看这样行吗？”
邓爽严厉地质问杨亮材说。
“这……”
杨亮材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可是，她不在家啊，让她妈给带走了，去她姨家里了。”
“她姨家在哪儿？”
邓爽紧追不舍。”
他姨家……在广州，远着呢，咦，你们办案人员都有出差费的，我可以告诉你们她姨在广州的地址，你们可以去那里找她。”
杨亮材露出来不易察觉的狡黠坏笑。
在刘勇与杨亮材交涉的时候，邓爽就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个杨亮材的一举一动，发现他绝对是个难啃的骨头。
不过，出于对工作的负责，对案件的负责，再难啃也要啃。
要像老鹰叼骨头在高空抛摔一样，把骨头摔成七裂八半，然后再啃。
邓爽此时不慌不忙，她冲刘勇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跟刘勇一同坐在了沙发上。
“唉，说得口渴了，麻烦杨老板让下属给拿两杯水来行吗？”
杨亮材很不情愿地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往茶几上一扔说：
“家里没热水，冰镇的，对付喝吧。”
邓爽很娴熟地拧开瓶盖，抬手喝了一口矿泉水。
她眼睛的视线在杨亮材身上绕来绕去，始终没有离开过。心里在盘算着如何对付面前这位狡诈难缠的人物。
此时，杨亮材走到了窗边，接近正午的阳光照射进屋里来，打在他那凸凹不平的略有麻点的脸上，泛出奇形怪状的光泽。
屋子里霎时间一片寂静，隐约能从窗外传来空调机的“嗡嗡”响声。
“杨老板。”邓爽突然说话了。
声音洪亮而清晰。
邓爽的这一句突然的呼唤，让杨亮材吓了一跳，他忙转过身，从窗边走了过来。
“杨老板，虽然咱们之间不是很熟悉，但是，我有一个朋友，应该也是你的至交，他叫李善长！”
“你说的是李村长，是吧？他跟我的关系岂止是至交，简直就是铁哥们亲兄弟一样。”
“所以你可以在新农村改造的项目上大胆地玩猫腻，运用劣质材料偷工减料，砂浆标号不够达标，好像有些钢筋型号比图纸上标注的小一号，这是真的吗？”
“这……”杨亮材一时语塞。
半天，他才缓过劲来，气得大骂：
“这个李善长，喝点酒怎么啥都说，不过，钢筋小一号也是在安全范围之内，并无大碍。”
杨亮材急得脸上有些冒汗。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慌乱。
片刻后，他又恢复了往常的镇定。
邓爽接着说：
“内行人都明白，但外行人不懂，这事要是往外边一宣传，说你杨老板净干些偷工减料的工程，你今后的事业必将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这是关系到你未来前途的事情，这可绝对不是小事情，更不是闲事，杨老板，你说是吧？
再说了，市质检部门我也有认识的人，这件事若是真的较起真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对，你说的是这个理。”
杨亮材立马堆出笑脸，一改刚才的霸道面孔，
“那么，你现在应该知道，你女儿的真正去处了吧？
”邓爽问道。
“嘻嘻，刚才的确是向你们说了谎，不过，被派出所的黄警官给吓着了是真的，现在正在环岩乡医院接受治疗呢，这是真心话，这回绝不骗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