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灾情严重
宁慕韶从正厅回到自己的小院,脑海里还在回响着那个来报信的将军之言。
阙宁在城墙之上见城外灾民可怜,所以主动请缨去往了大雨连绵的山中,打猎拉回来给百姓们吃,想要救灾民于水火……
到了小院门口,宁慕韶脚下一转,去往了旁边的院子,里面箭靶上还牢牢地扎着三支箭羽。
庄海一个人正在孤零零的练功,见她来了连忙行礼。
“庄海见过小姐,姑爷今天怎么没过来?”
没有特殊的事,庄海一般不会踏进宁慕韶的小院,毕竟是女子闺房。
“姑爷出城去了!”
宁慕韶抛下这句回答便朝箭靶走去了,在三步开外的时候站定,静静凝视着箭靶,仿佛看到了阙宁在练习射箭时候的样子。
“这便是你日日加紧联系射箭的目的吗?是真的心系灾民,还是准备一去不复返了呢?”
宁慕韶喃喃自语,望着箭靶的眼中充斥着探究,阙宁这一走,走的猝不及防,整个宁家都没有准备,她自认两人之间的关系虽不至于无话不说,但看上去也亲密了许多。
阙宁忽然出城,让她没有丝毫准备,那将军的话说的又语焉不详,见灾民可怜所以去打猎了,虽说山中大雨连绵,但阙宁是什么人,她自幼就是从山中长大的,入了山如同回了家,区区雨水又能算什么?
哪怕是带了人又能怎么样,山中分散,大雨连绵,落个山中失踪又有何难?
短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宁慕韶心思百转,想了许多,毕竟阙宁成亲前数次逃跑,她们成亲也不过才不到一个月而已,她不想怀疑,但却又无法不怀疑,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以防阙宁真的去而不归。
“小姐,该用早膳了!”
小喜在身后提醒,她应了一声就转身被小喜扶着一起回自己小院了。
看着桌上的吃食,她冷不丁的想起了阙宁发明出来的那个煎饼果子,思绪勾连,心头繁复。
“小喜,你觉得姑爷人怎么样?”
小喜不知道宁慕韶为什么这么问,但她是跟着一起去了前厅的,所以也是知道阙宁出城了的。
“小姐为什么这么问?可是姑爷最近欺负小姐了?”
“并未,只是想问问!”
“嗯……姑爷,挺好的啊,待人温和,虽少言寡语,但面对小姐的时候话总是比面对常人时多些,奴婢没想别的许多,就是姑爷做的饭是真好吃,虽然只有一道煎饼果子,但有次小姐在书房算账的时候,姑爷与我们这帮奴仆聊起来,说他还会许多菜色,什么肉片,辣子什么丁,听得我们一群人流口水呢!就是姑爷他平日里惫懒,只会说,总是懒得做给我们……做给小姐尝尝!”
听着小喜的这馋言搀语倒是纾解了她心头的复杂,她同样想起了阙宁往日的所作所为,忽然又想到了当初阙宁给她的那个计算器。
当下饭也顾不上吃了,放下碗筷,快步走向书房,想小喜在房外守着,急不可耐的打开那个铁箱子,看到里面安然无恙的东西的时候,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里忽然又有了个想法。
锁好箱子,朝外走去,回到自己的卧房换了套衣服,吩咐小喜道:
“小喜,去喊庄海,叫他带上几个仆役随我出府,我要去城墙上一趟!”
宁慕韶出府谁都没说,只带了几个仆人,直奔来报信的那位百夫长所当值的城墙。
“宁家女,宁慕韶,见过将军!”
百夫长连忙还礼,“小姐客气了,不知小姐过来有什么事?可是对你相公的事情还有犹疑?”
“将军,我想上城墙看看!”
“对不住,这件事恕本将军无能为力,方才参将大人听闻了我放你夫婿出城去打猎,已经责罚过我了,刚下的严令不许再放任何人登上城墙!”
“为何?将军或许已然听闻,我相公乃是入赘,如今擅自做下这么大的决定,不告而别,已然惹怒家父,扬言要严惩,小女上城墙不为别的,只为能看看我相公都看到了什么,才让她这般急切的不告而别!”
百夫长面有难色,一方面他是真心敬重阙宁这样有担当的人,委实不想看到他受罚,可另一方面参将大人又有严令,城外的一切绝对不能外传,起码不能经由他们这些人嘴里传进城里。
城外已然是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城内不能再人心惶惶!至少不能再出第二个阙宁。
“将军,若是实在为难,劳烦您将情况告知我也可,小女子并非想要将军为难,只是想要一个事实,毕竟将军道家中报信的时候,语焉不详,让我们不能心安啊!”
犹豫再三,百夫长决定告诉她,可是几经张口,这话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最后咬着牙:“请小姐屏退下人,我只能带您一个人上去!”
“小姐!不可!”
庄海与小喜同时出声劝阻,单独一个女子,随一个男子走已经是于礼不合的,况且还是这种全都是由男子组成的驻军的地方。
宁慕韶再三犹豫,最后攥了攥拳头紧了紧戴在脸上的面纱,环视了周围一样,因参将下了军令,这周围已经被清的一个人都不剩了,倒也不会有人瞧见。
“你们退到暗处等我,我看完马上下来!”
“小姐!”小喜和庄海两个人连声阻拦,生怕出了茬子,但终究阻拦不住下了决心的宁慕韶。
宁慕韶和百夫长这两个人心中都有忐忑。
不跟去是宁慕韶最明智、正确的选择,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总想看看阙宁当初到底看到了什么场景。
百夫长明知军令不可为,但就是想要帮帮那个自己敬佩的兄弟。
宁慕韶跟着百夫长,在她的掩护下顺利的登上了城墙,但下来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来的。
她读了许多的典籍著作,识字千万,却找不到一个词能形容城墙下的惨状,人间炼狱,不外如是。
“城下的这些百姓在自己家乡的时候已然受苦受难了,能跋涉至此已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刺史和参军虽有心救命,却奈何无力,徐州城里的存粮已然没有了,现在只能等京城救援了……”
“参军下令备战就是怕灾民饿急了会发生□□,烧杀抢掠……”
“姑娘须闭紧嘴巴,这是机密,不允许往外泄露的……”
“打猎来吃的事参军也想过,可是派去山中查看情况的斥候回报,山中有暴雨笼罩,山下的平原都有大雨即将倾盆的征兆,捕猎难上加难啊……”
百夫长的这些话和刚才看到的一幕幕轮番回荡在她的脑海里,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阙宁会不告而别直奔山中了。
地狱十八层,城下便是最惨烈的的那一层,没有粮食,身无余力,以人为食!
刚下了城墙,她便扶着城墙哇哇吐起来,将本就没吃两口的早膳全都吐了出来。
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还是停不下来,扶着城墙干呕着胆汁,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
百夫长在后面看着,又守着礼不能去扶,好在仆役赶过来,让他松了口气。
“宁小姐,如今解了心中疑惑就早些回府吧,城外的事,还请切勿多言!以免引起恐慌!”
说完带着人走了。
宁慕韶扶着城墙干呕,小喜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上去了一趟,下来就成了这般?是不是那些当兵的粗人欺负您了?”
宁慕韶没有说话的力气,只是摆了摆手,艰难的挤出来两个字:“回府!”
她在马车上呕了一路,一直回到了宁家才止住,一回府,没有片刻停留,直接去了宁正影的书房,整整一个时辰之后才离开,之后,宁府上下便都动了起来。
“宅中只留十日口粮,其余吃食全都送进去刺史府!”
这是宁慕韶从书房出来下达的第一个命令。
“管家,去通知宁家名下在城中的各家粮店,酒楼,食肆,留下十日口粮,其余的全都送去刺史府!”
管家要走之时被在书房许久未出来的宁正影叫住。
“送到刺史府一定要留话,宁家全心全力助刺史大人度过此难,若有其它吩咐,宁家也倾尽全力!”
管家领命走了,宁慕韶转身看向自己的父亲,只见他缓缓走过来。
“闺女,我们是商人,行善积德固然是我们该做的,但我们也需要将这个家维持下去,好事要做,名我们也得要!”
“明白了,是女儿思虑不周,父亲英明!”
马屁拍的顺其自然,但宁正影还是眉头一皱,脸色一变。
“哼,别总拍我马屁,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得严惩阙宁,这像什么话?不告而别,他眼里还有这个家吗?我告诉你,他回来之后,罚跪祠堂一整日,没的商量,你也不许求情!”
说完怒气冲冲的走了,宁慕韶皱了皱眉,轻叹一声,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并没有将实际情况告知宁正影,就让他以后从被人口中再听说吧,现在说出来,只是增添负担。
本来,她以为,阙宁出去一两日也就回来了,可没想到,整整五天之后她才再次看到这个人,而且是被人抬回来的……
……
阙宁与跟她过来的十几个兵士四散之后,将带出来的弓挂在了马匹身上,直接从空间里拿了一把反曲弓,轻便顺手又好用,张弓搭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要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的,就算是一只老鼠她都不放过。打到的直接扔进空间里。
平原上物种很丰富,羚羊、野马、野狗、兔子、野鸡……
阙宁一整天都没歇着,她原来的马已经跑死了,被她扔进了空间里,现在骑着的是一匹被她打乖了的野马。
也亏了这匹马,让她把所有看到城下那一幕时堵在心里的那团郁气发泄了出来。
来不及套上马鞍,她便扯着鬃毛控制,好在野马服帖。
整整一天,她都奔驰在这片平原上,临近傍晚,她开始沿着来路往回走,再次收获了不少。
平原上没有人烟,平日只有猎户会来,水草丰盈,动物也繁衍生息,很大程度的方便了们的狩猎。
回到猎狼的地方,只有一杆空空的旌旗迎风招展,看样子狼群的尸体已经被拉走了。
“统统,你能不能帮我探测附近有没有人藏着?”
“没有!”系统回答的干净利落,不问为什么,不多废话,直接回答,回答完就匿了,它能感觉到阙宁的急躁,十分不愿啰嗦踩雷。
得了系统的回到,阙宁也不拖拉,直接打开空间将自己达到的猎物尽数倒在旌旗底下。
一整天的时间她打到了上百只猎物,大到狼,马,小到蛇,鼠。
她脱力的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喝了口水缓了口气,接着就听到了马蹄声。
转头就看到江丛云和一个兵士,两个人骑马归来,马后共同拖着一个巨大的树枝编的席子一般的东西,上面是被草绳捆着的,成堆的猎物。
江丛云老远就看到了阙宁,在将他们打到的,和阙宁达到得堆到一起之后,三个人坐在一起喘息。
“姑爷,这些都是你打到的?我怎么还看到了毒蛇,这个可不能吃啊?”
江丛云检查了一遍猎物,拎出来了几条带有剧毒的蛇。
阙宁也不说话,手起刀落将蛇头尽数斩下,然后看着他。
江丛风:……
他顿时就明白了,蛇有毒把头剁了就没毒了,蛇身子也是肉。
“姑爷你是怎么打到这么多的?我刚刚看到了你骑得那匹马了,是累死的?”
江丛云将心中的猜测试探着问出来。
阙宁依旧沉默,只是点了点头,与江丛云一同回来的兵士捡了干柴,生起了巨大的火堆,又从背包中拿出了硫磺粉,用水稀释过后洒在了周围。
随后士兵们陆陆续续的归来,有单人的,又双人搭伴的,每个人的马后都拖着一个席子一般的东西,上面堆满了猎物。
这些跟着阙宁出来的人都是悍勇之士,打猎根本不再话下,将近二十个人,猎到的猎物,能装将近十车。
伍长派了个人快马回去调车前来,剩下的人则守着猎物,负责警戒,平原上的晚上,食肉的动物不计其数,这么多猎物,这么大的血腥味儿,不可能会平安无事。
果不其然回去报信的人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的时候,阙宁就发现了百余米远的位置冒出了一只只泛着绿光的眼睛。
“狼群!是狼群!”有人惊呼。
阙宁被这一双双绿光刺激到了,又想到了白天的场面。
“想要从我们手中白拿猎物,那就让它们有来无回,狼而已,你们可是怕了?”阙宁声音中带着异样的亢奋,理智在崩盘的边缘横跳。
“怕?谁怕谁是孙子,这狼群来的正好,省的我们再去找猎物了,在城里的人来之前,正好再给灾民们添点口粮!”一个领头的士兵狂悖的放声道。
他的话马上就迎来了一众士兵的附和:“对,伍长说的没错,咱们战场都上过了,还能怕了这几只畜生不成?”
伍长站到了阙宁身旁争取她的意见,不是他自己没主意,也不是胆怂,而是没有阙宁就没有他们出来这一趟,不管身份是什么,总值得他敬重的。
“兄弟,你打算怎么打?”
“硬打,先用弓箭,能解决多少就解决多少,到近处了,就用刀,告诉兄弟们尽量一击致命,保存体力,今夜还长着!”
这次,阙宁没有了马群的帮忙,而且她也不能退,救命的东西需要她守护,若是就她自己,自然可以把东西都收进空间,现在不行。
“笨蛋,还硬打,用火啊!狼怕火你知不知道!”
统统实在忍不住了,她没见过这么蠢的。
“对,火,找东西引火,烧它们!狼是怕火的!虽然现在快要入夏了,可是还是有干草的!”阙宁吼出来。
伍长反应较快,立刻下令。
“箭矢沾火,向狼群发射火箭,率先攻击!”
军队里的人最讲究的是令行禁止,伍长的声音刚落下,十几个士兵已经聚集在火堆旁边,带火的箭矢迅速被发射了出去,江丛云也跟着瞄准狼群射箭,阙宁却奇异的安静下来,她在等,在等狼王的出现。
她还记得,那只银色的狼王,主宰一切的狼王。
月光如水,十几头狼在看到火箭的时候灵活的躲开,却也在火箭带起来的大簇焰火面前面露恐惧。
“伍长!找人把囤积猎物地方的周围全部点燃,狼王来了!我们准备玩命儿吧!”
阙宁忽然出声,手中拉成满月的弓箭也有了目标,毫不犹豫的便将羽箭放了出去,心神毫不松懈,再次将弓拉满。
嗷呜……
狼王开始放声嚎叫,那十几头狼暂时停下了脚步,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不好,狼王召集狼群了,放火,放火哪怕是把这片平原烧了,我们也得保住这些猎物!”
“放火,你是要把我们自己也烧死吗?”伍长急切。
“以猎物为中心,将干草清理干净,我们站在没有干草的地方,火势就烧不起来了。”
十几个人忙乱起来,效率与速度非常快,在刻意纵火下,火势很快就烧起来,还有几天就立夏了,地上全都是新芽夹杂的旧草,烧起来很干脆。
周边不远处也冒出了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狼眼,碍着火势原因,在周边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