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归家
谷耀城，金腾告知萧百川元都的子虚真人正在招收弟子，等待有缘人之后，萧百川依然没有离开谷耀城，还在谷耀城停留；也就是这几天，他和金腾还有小酒馆的掌柜混熟了一些，知道了一些事情，才发现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酒馆藏着不少好酒，每一次小酒馆拿出来和金腾还有几位他不认得的朋友对饮酒时，光是闻着酒香都可以把老酒鬼迷得神魂颠倒。
另外萧百川知道了小酒馆的掌柜实际上是吴毅的兄长，有一个孙子在外流浪，这几天听金腾和掌柜的交流大概知道了一些消息，这孙子好像是听雨楼的楼主。
萧百川虽然因为迷茫而没有认真修行，但是出生于萧家这样的家族，对江湖上的势力还是了解的，这听雨楼和黯一样是近些年发展起来的，之前森里克还算太平，杀手组织大多规模很小，但是这几年森里克开始乱了，杀手组织得到了发展的机会，听雨楼是其中的佼佼者，据说掌柜的孙子虽然年少，只比萧百川年长几岁，但是武功了得，不然也没办法镇住听雨楼那么多高手。
这天掌柜很高兴，还有些魂不守舍，酒倒是没喝了，和金腾坐在一张酒桌边上，时不时就往酒馆门口瞥一眼，见门口冒出来一个少年的身影，激动地站了起来，想了一下不能太给那小子面子，又坐了下去，半转过脸想做出不愿搭理来者的样子，接着门口便传来了萧百川的声音：“诶大叔你也在啊。”
掌柜僵着脸转过去，原来是萧百川，太久没有见到孙子了，认不得身形，居然和萧百川的身影混淆了，就连自己都觉得啼笑皆非。
金腾也没喝酒，面前的杯子里装着凉水，朝着萧百川点头道：“你小子这个时辰怎么有空过来？”
这些天萧百川的生活倒也算规律，每日白天就在谷耀城里四处走到，就像之前和金腾相识那般，遇到了感兴趣的人和物便上前询问攀谈，许多时候遇到脾气不好的人便挨一个白眼，偶尔也会遇到金腾这样随和的，两个人站在街边就可以聊个把时辰；这些日子下来，萧百川也算是见识了这谷耀城里头三教九流的人，对谷耀城的日常有所了解。
“这不是听说掌柜的孙子今日回来嘛，我想着认识一下，顺便了解一些事情。”萧百川自来熟的坐在金腾旁边，一般他和金腾还有掌柜的交流都是在晚上，三个人坐在桌边喝着小酒聊着天，倒也算悠闲。
“那你可要等一会儿喽，看你旁边那老头急的……”金腾好笑的望一眼掌柜，那家伙刚才的表现他可是尽数看在眼里的，多骄傲的人呐！
“就你小子话多，我去酒窖里搬酒，再等一个时辰，那小子再不回来我就不等了，大醉一场！”掌柜气呼呼地往酒馆后面走去了，“你们两个帮我看着点酒馆。”
管金腾叫小子倒也没错，这家伙只是长得显老，其实比起萧百川也不过是大了七八岁，还没有到三十岁呢，可惜挂着一张四十多岁的脸，一看就历经了沧桑，还和掌柜这种已经七八十岁的老头相谈甚欢，旁人常以为金腾已经五六十岁，只不过是长得年轻罢了，活成这样，也不知当哭当笑，一边年轻，一边年老……
“去你的吧，我帮你看着。”金腾招呼着，取过一个小酒杯，给萧百川倒了一杯凉水。余光看见一个少年郎走进了酒馆，抬头细看，却见这少年披着袍子，半挡着面容，像是躲人。
“诶，你去看看那家伙。”金腾拍拍萧百川的肩膀，下巴朝刚进来的那少年的方向指了指，“这少年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萧百川望过去，现在小酒馆里人不多，很轻易地就在角落里看到那少年郎，也不扭捏，这些天他被许多人拒绝过，倒是练成了厚脸皮，也不怕多一个人拒绝自己：“我去看看……”
当下萧百川走到了少年郎面前：“客官想要喝什么酒？”
少年抬手将兜帽放下，露出了少年的面孔，声音里带着些许凌冽，不过少年很快反应过来，语气里藏着的锐利被尽数掩盖，像是一个阳光温和的少年讲话：“这酒馆里有什么好酒推荐的吗？”
萧百川微微思索，他倒是没怎么注意过这酒馆里的酒是什么名字，只有一些是常听到的记了下来，毕竟再怎么聪慧也不会费心思去记没必要的东西：“我看客官风尘仆仆，应该是从远道归来，酒馆里有一种酒名为‘定尘’，不比其他烈酒的奔放热烈，倒有小雨般的清凉，可拂去客官身上奔波之劳，如同身处深林般清静安详。”
停顿一会儿之后，萧百川略作思索，再道：“还有一酒，名为‘沉霜’，酿酒者以陈雪为料，取寒霜之意，寻常人饮之，如若身至雪山，大雪飘零，醒后诸事皆忘；若是客官这般长时间奔波之人饮之，可换你脚踏实地之感，大醉一场，如焕新生；不过客官若是没有熟人在侧，还是别饮‘沉霜’为佳，酒馆另有‘梦回’，其味无甚特点，胜在醇厚又不轻易醉人，既不会有飘飘然的感觉，又不会觉得沉重。”
少年饶有兴致地看着萧百川，不知道爷爷的酒馆里怎么多出了一个懂酒的伙计，记得之前问爷爷时他说小小的酒馆用不到伙计，他一个人便忙得过来，现在是老了？看来应该多关心关心爷爷了。“我倒是知道一种酒，名为‘四大皆空’，不知你这酒馆里可有？”吴尽晟问道。
“‘四大皆空’？”萧百川回忆了一下，想起来这酒被称为“四不沾”，不烈不淡，不醇不轻，和“梦回”一样味道没有特点，若是有人想尽饮酒之乐又不愿大醉一场，“四不沾”倒是不错的选择，但是还有很多酒各有特色，像各人有各人的喜好一般，喝“四大皆空”的，多半都是毫无特色又不懂酒的人，“这酒倒是有，不过不太适合客官。”
“诶，你且将酒拿上来，再取一壶‘定尘’，将两壶酒混合，别有风味。”吴尽晟笑道，想着这是爷爷酒馆里的伙计，不由得亲近一些，“‘定尘’太凉，不够烈，又不够醇厚，用‘四大皆空’正好可以弥补这缺点，没有特点的酒，正是最好的佐料。”
萧百川眼前一亮，朝着金腾招手，示意金腾上酒，他自己却在少年面前坐下：“敢问客官，这两酒混合的主意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不同的酒各具特色，本就是为了给不同的人品尝，让所有的人都能尽情欢饮，为何要将极具特色的‘定尘’和毫无特色的‘四大皆空’混在一起？”
吴尽晟笑笑：“‘定尘’当然是为了让风尘仆仆之人有安定之心，但是所有的人都希望有这种感觉吗？太过极端的酒只能满足太极端的人，酒不是非此即彼的两端区分，而是从此到彼的多般变化；再者，若是可以通过搭配让‘四大皆空’这样的原本毫无特色的酒有其他用处，岂不是好事一桩？一来搭配之后的酒适合多种人，二来‘四大皆空’不再是毫无特色，反倒是其他酒最好的辅助。”
萧百川听得认真，觉得有道理的地方还不断点头附和，他这些天常常这样子，在街上遇到一位屠户，他感兴趣打听打听宰杀家禽的过程也如现在这般认真，天才的少年便因此了解了许多行业，最开始什么众生皆苦的想法现在已经淡了许多，不知不觉间，少年的思想有所转变。
大概是被萧百川的神情感动，吴尽晟觉得遇到了知音，便将从小就听爷爷唠叨的那些东西还有这些年自己在外了解的东西尽数说出，有时萧百川点头附和，有时又有所疑问，有时两人意见相左，便讨论起来……
金腾将酒放在了角落里两个少年的酒桌上，对于萧百川轻易跑题的行为暗地里摇头叹息，不过也没有打扰二人交流，正好掌柜从酒馆的酒窖里回来了，手里捧着镇馆绝酿——醉无忧。醉无忧数量极少，据掌柜自己说，从来没有人可以喝‘醉无忧’三杯不倒，一夜长醉，醒后无忧。
“小子过来，听我说，要是那小子一个时辰内没有露头，今天我就陪你喝这酒，到醉为止！”掌柜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那小子长大了最馋这酒了，我让他后悔没有早点回来！”
角落里的吴尽晟听到掌柜的声音突然中断了和萧百川的聊天，回过头看向掌柜：“爷爷！”
掌柜一愣，声音熟悉又陌生，看向角落里的少年笑骂：“小兔崽子，舍得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