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噩梦
吃饭的时候，许山河将自己在学习通法术时所感受到的和意识离体之后的情况全部说给卫九州听，卫九州听到神山那一段，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山海说许山河没什么大问题，即便许山河的意识受到巨人神像的吸引，被收为眼睛，但是神山宫殿中的人是将巨人奉为神的，怎么可能轻易让许山河这个不知名的角色亵渎他们的神？
“不可以哦，”卫九州凝视着许山河的眼睛，他们两个相处的时候她常常这么干，“你不可以做别人的眼睛，你只能是我的眼睛，不然我会吃醋的。”
许山河伸手揉着卫九州的头发：“嗯，我只会是你的眼睛。”看向卫九州的眼神藏着些疑惑，似是不解，许山河虽然知道很多事他可以直接向卫九州倾述，但是他一直知道卫九州有事情瞒着他，而让他不解的地方，好像和卫九州没有对他坦白的事情有关。许山河很想了解卫九州，希望卫九州可以主动说起那些事情，说不定他帮得上忙呢？但是如果卫九州不说，许山河也不逼迫，谁还没点自己的秘密呢？想了解和非要了解不可是两回事，他要把握好这个尺度。
下午，许山河和卫九州一起来到了静思塔修行，许山河自然是跟着谢谦然熟悉通法术的修炼，而卫九州则在一旁修行武道，外加注意许山河有没有走火入魔。
谢谦然让卫九州留下来并不是为了提防许山河走火入魔，他让许山河自己练习通法术，接着将卫九州叫到一旁询问：“能不能和我讲讲，今天正午你的那个阵法。”
阵法在大陆上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元素使有元素法阵，武者也有武阵，像闻名天下的七剑阵便是此中代表，混沌使有机关阵法。阵法的历史远比机关术的历史长远，发展至今已经有了近万年的历史，体系基本已经成熟，各类阵法的用途都很明确，甚至有大能者在这万年的历史中总结出了八大阵法，据说世上所有的阵法都可以由这八个简单阵法通过叠加变换组成，现如今要创造出新的阵法已经很难了，现在阵法师所做的事大多是将以前的阵法进行改良升级。
“什么阵法啊？”卫九州笑得天真，和学宫其他清澈愚蠢的学子不同，她的天真让谢谦然都看不透。
“别装傻，和我说说你那个阵法是谁教的？这静思塔本身存在一个法阵，不然也不会这么些年外头那些树没有把塔顶挡住，你那个阵法为什么可以连通静思塔本身的阵法？”谢谦然问道。
“爷爷教我的喽。”卫九州果断甩锅，“哪天有空你去卫城问问爷爷，说不定他可以把那个阵法教给你玩玩。”
谢谦然无奈，明白问不出什么了，便不再询问，等到下午的训练结束便放两人离开了。
吃罢晚饭许山河和卫九州在学宫里闲逛，学宫道路上很少见人，更遑论静思塔所在的密林。
“会去静思塔的人真的很少诶。”卫九州挽着许山河的手臂说道，“我们今天在静思塔待了一整天也没有见到其他人，以后我们可以多去那里走走啊。”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密林的小道入口前，许山河想起了今天正午所见，那时卫九州在阳光下低头，好像要亲吻他的脸颊，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脸红，正主就在身旁，微用力地嗅一下便可闻到少女身上的暖香，再加上卫九州说的多去静思塔走走，那里少有人去，不就成了两个人独处吗？许山河更脸红了，又怕被卫九州看到，慌乱地将手臂从卫九州怀里抽出来道：“时辰晚了，我先回去了。”
卫九州不解，现在刚吃完晚饭不久，怎么就晚了？不过想起今天许山河的经历，他的袍子上现在还有自己吐出来的血，卫九州便甜甜一笑，理解地点点头道：“好吧，你好好休息哦。”
两人告别，各自回去自己的寝室。
回到杂物间，昨日熬得晚，今日又挨了半天骂的孔乙文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许山河不知道孔乙文已经睡了，开门时动静大了一点，孔乙文有瞬间的清醒，眼睛拼尽全力睁开了一条小缝，勉强辨认出许山河的身形，嘴里含糊不清说道：“噢，你回来了啊。”说完眼睛便先撑不住了，又倒下去呼呼大睡。
许山河放轻了自己的动作，今日学了很多东西，当然也很累，而且昨夜和孔乙文熬了个通宵，他现在也困，略微收拾了一下便要躺下睡觉，原先每次睡觉总要先胡思乱想一通，然后再某个瞬间被困意席卷，意识渐渐沉底；今天晚上却奇怪，许山河几乎是闭上眼睛就被困意埋没，陷入了沉睡。
“你要，做我的眼睛吗？”这是梦吗？还是我没有醒过来？许山河听到了今日中午意识在大陆尽头的神山听到的话，但是声音不再是那个低沉而充满威严的神音，而是那个极为悦耳的声音，他的小九的声音。置身于一片灰色的天地之间，许山河漂浮在虚空之中，向下没有实地，向上没有星辰日月，四周没有山原河海，只有小九的声音环绕着他：“你要，做我的眼睛吗？”
许山河几乎确定这就是一个梦，意识也非常清醒，环绕着他的声音还是小九的声音，但是渐渐地染上了神的威严，听着小九的话，许山河心头的压力越来越重，好似肩上扛着千斤重担。“我愿意，做你的眼睛……”许山河喃喃着说道，“可你还是我的小九吗？”
“那便，将你的眼睛交给我吧！”没有办法确定方位，许山河只听到四周风起，周围的灰色却没有分毫变动，应该是刀剑，但是来的刀剑有多少，从哪个方位来，许山河听不出来，在他的梦里，假装成小九的神占据了主导地位。
在许山河的正前方，出现了卫九州的身影，卫九州手中握着她的剑，那柄剑名为神威，而卫九州出剑的手法，脸上的表情都和寻常时卫九州出剑并无不同，但是许山河还是断定眼前不是小九，他对小九的眼睛印象深刻，眼前之人的眼睛，不如小九的眼睛漂亮。
许山河抓住机会猛地避开卫九州的剑，迅速拉开距离，随后正要反击时，却见到卫九州的身影一化为二，二化为四，四化为八……他很快便被人影包围，数不清的剑锋向他刺来，所指皆为他的右眼。直到许山河避无可避，右眼甚至已经感受到了冷意，死亡的气息将他密密麻麻地包围……
“砰”的一声响，许山河猛地睁开眼睛，感受到后背的疼痛，发现是他翻身摔到了地上，原本还很困的他现在困意全无，翻身看向窗外，看着外面的月亮判断不出现在的时间，也睡不着，便在窗边坐了下来，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今夜的月很圆，许山河看着月，心思却不在月上，他突然想起了某件事，眼神一凛，也不想走楼梯了，透过窗看着外面的一小片密林，直接翻出了窗户，六层楼的高度一跃而下，稳稳落地后就往密林走去。
学宫有宵禁，学子们居住的楼到了一定的时辰便会锁上大门，宵禁之时学宫原本就没多少人的道路更显得冷清，许山河无心感慨，径直走向密林。夜间的密林更显幽静，在林中小道行走，踩到枯叶和枯枝的声音都格外的清晰，许山河听着自己的脚步，密林的古树都长得很好，密林的小道许山河也只走过几次，偏偏在许山河看来，月光穿过了浓密的树冠，照在了他的前路他的每一步不仅听得清楚，也看得清楚，在小道的尽头，塔的大门处写着三个大字——静思塔，许山河看着，总觉得这座塔在等着他。
走进静思塔，塔内安安静静，入眼便是一片皎洁，月光穿过了塔顶，正好照在了静思塔一层的正中间。许山河仔细打量，走到了月光所照之地，惊讶地发现月光所照范围和正午时分阳光所照范围分毫无差。
鬼使神差地，许山河走到了月光之下，像他正午时分那般躺下，凝视着正上方不规则的窗口，那几个窗口组合在一起，不去看那些条条框框，许山河再一次发现这些窗户组成了一只眼睛，在月光的渲染下，多了几分圣洁的味道。
许山河一联想到圣洁这个词，便自嘲地摇头：他真是疯了，怎么会把这几个窗户看成一只眼睛，还觉得这眼睛像极了卫九州的眼睛。卫九州，在许山河心目中应该是美好的，但是和圣洁沾不上边，她是一个满身烟火气的姑娘，圣洁这个词太过超脱世俗，和卫九州并不契合。
“我记得，广贤学宫是有宵禁的吧？”一片寂静之中，一道少年的声音在塔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