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大义灭亲”
讲什么呢？讲许山河八岁之前的故事，那时候他还没有离开上冬城。
许山河曾经也是一个萌娃，只是在天赋上不如姐姐许清语优秀，所以没有被许冲注意到。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八岁之前许山河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许克己的院子里度过，快乐，无忧无虑，偶尔会见到父亲外出，抚摸着一块石碑落泪，他心里也会莫名的难过。除了和许克己一起，他最喜欢的就是看着姐姐练剑，他叫嚣着要好好练剑，长大之后保护父亲和姐姐，可惜每次都被许清语打倒在地差点爬不起来。
许冲首先是想要打感情牌，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和面前这个小伙子没什么共同的回忆，从前这小子总是呆在许克己的院子里，虽然许冲最心疼的就是许克己，也常常去许克己的院子看许克己的身体如何如何，但是许清语最喜欢的就是许冲，寻常时间里，只要许山河找不到姐姐，那么姐姐就是在许冲那里，以至于每次许山河看到许冲，就觉得这人是来和他抢姐姐的，许冲一出现他就躲起来，爷孙俩是真的不熟悉。
“你可还记得上冬城的许家？”许冲神色有些尴尬，首先是说起自己的家族，毕竟他首先是许家的家主，其次才是许山河的爷爷，不然也不会主动提出将许山河作为能量源泉供给机关造物。
“不怎么记得了，老人家，你是那里的人吗？是迷了路，要我送你回去吗？”许山河摇头，眼前这老头长得一张和他有五分相像的脸，又主动提起上冬城许家，他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猜不到？他只是装傻，有些人，他不想认。
许冲却不懂，主动坦白道：“山河，我是你的爷爷啊！”
“老人家，您认错了吧？”许山河微笑，将许冲搭在他小臂上的手掌推开，礼貌而疏离，“八岁之前我只记得有个父亲，有个姐姐，还有一个已经安息的母亲，不记得什么许家，也不记得我还有一个爷爷；八岁之后，我在平城生活，更是和上冬城没有半点关系。”
“你还在恨我吗？”许冲苦笑着问，“你父亲……如今在哪？”
“我父亲如今已经和我母亲团聚，不劳老人家费心关照；至于恨，哪里说得上呢？那时我不过八岁，八岁的孩子哪里懂什么是恨？老人家回去吧，山河还要去找一位朋友，不奉陪了。”许山河拱手行了一礼，就像儿时每次见到许冲时焦急离开的仪式。
“错了，都错了……”许冲显然还不想放许山河离开，一个闪身又挡在许山河的去路上，“以前的错误，我们现在还有机会弥补，孩子，跟我走，以前犯下的错，我们不能再犯一次。”
“您首先在乎的是自己作为机关术师的成就，其次才是作为许家家主，最后才是我的长辈，事有缓急轻重，都是选择罢了，没有对错之分。”许山河还以为许冲意识到了曾经对他犯下的过错，但事实上，许山河误会了，许冲的错误，从来不是决定牺牲许山河，成就他们的机关造物。
“不！山河，你听着，我错在不应该放你离开，若是当初我们的实验可以成功，上冬城不会遭受屠杀，后面还有许多事情可以避免，而现在元家伺机而动，森里克纷乱又起，我们现在还有机会，阻止这一切发生！”许冲谈及机关造物，眼神开始变得狂热，他不再是那个和蔼的老人家，而是一个痴迷于机关术的疯子。
“您要我的命？”许山河眼神变得危险，他和许冲并没有多少感情基础，动起手来不会不忍心。
“不！不一定，我们也许可以先实验一下，也许你可以活下来。”虽然你接下来可能会残疾一生，但是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出来呢，许冲第一时间以为许山河要答应他了，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问。
“那你可以让刀老和我的师兄回来吗？可以让我的父亲回来吗？可以让我再见到我的姐姐吗？”许山河死死的盯着许冲，“我如今十五岁，在我过去的日子里，有一半的时间你根本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另一半的时间你没有注意到我过，我没有这样的爷爷，也不会为了这样的长辈付出自己的命。四年前父亲药石无医，病重而亡，刀老收留了我；两年前魔族军队杀进平城，刀老为了保护平城而牺牲，师兄毕达护我周全也牺牲了……”
许山河不抱希望可以让许冲可怜他，他也不需要可怜：“一别七年，我早已经不只是许山河了，现在我不单是为了自己而活，还为了我的父亲，我的师父，我的师兄；如果你能让他们死而复生，那我可以把我的命给你。”
“可是你做得到吗？你做不到。既然做不到，请老人家让一让，我的朋友要着急了。”许山河径直往前走，狠狠地撞上了许冲的肩膀。
许冲不在乎许山河过去的经历，自然也不会因为三言两语而动摇，当下立刻伸手拦住了许山河，手掌心有黑白两色光芒闪动，那是通法术，牵动天地间混沌能量的本事，黑白两色的光芒是混沌能量汇聚在一起，能量过于密集而产生的。
许山河眼神一凛，明白非动手不可了，腰间刀光一闪，刚到手没几天的承墨刀出鞘，极为迅猛地劈向许冲的中路。两人所在的地方是一条小巷子，离斗奴场不远，但是斗奴场里喧闹万分，他们打斗的声音不会被人注意到，许冲比他多活了几十年，即便许山河的师父是刀老，也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打得过许冲，快刀斩乱麻是最好的办法。
是以，巷子里刀光一茬又一茬地闪动，每一刀都劈向许冲的要害，逼得许冲不断后退……怎么可能，许冲从始至终一直没有还手，只是在不断地闪躲，也不知是不忍心，还是在观察许山河刀法的路数。
许山河使的是刀老的破邪刀法，破邪刀法共有七层，以许山河的天赋，在十五岁学会了第三层已经是刻苦，往后的四层，刀老当初来不及教他，只是记录在册，让毕达塞给许山河，招式和心法，修炼方式全在上面，没有人指点，唯有苦修。
“正气浩然！”这是破邪刀法的第一式，欲破邪妄，需要持刀者有浩然正气，有敢于对邪妄挥刀的勇气，只是许冲和许山河之间没有正义与否的区分，有的只是不同立场的争斗，这一招，威力怕是要大打折扣。
许冲眼中闪过赞赏的目光，这一刀，的确是对付魔族的好本领，难怪当初格维德最担心的不是古道，而是刀老，只是一刀便看得出破邪刀法对邪妄之人的克制，不过可惜，克制不了许冲。只见许冲用浓缩的混沌能量包裹住了手掌，这次不再闪躲，而是主动迎击，双掌抓住了承墨刀，直接将许山河的“正气浩然”挡了下来。
许山河早就料到了他和许冲的差距会很大，但是没有想到这一招“正气浩然”会被许冲这般轻易就挡下来，当下欺身而上，一手持刀，另一只手握拳直击许冲下颚，被避开之后立刻收势，手肘向前砸下，想要逼许冲放开承墨刀。
许冲一眼便看透了许山河的意图，双手共同发力，扯着承墨刀往身后拉去，若是许山河放开了刀，拳脚功夫怕更是撑不了多久，若是没放开，下盘便会不稳。
许山河没有放开刀，比力气也比不过许冲，加之许冲以腰带四肢，整劲绝非许山河可以抗衡，整个人身形不平，被甩飞了出去。就在许山河身形悬空的瞬间，许冲放开了承墨刀，顺势一脚踢在了许山河肋间。
“碧血丹心！”这是破邪刀法的第二式，也是唯一一招防御的招式，第一招的浩然正气收回，护住许山河身体的要害，气血流转加速，可以短暂的提升防御力，但是在碾压的实力面前，还是不够看。
“砰”的一声闷响，许山河整个人装在巷子的墙里，多亏了临时使出一招碧血丹心，即便将墙撞出了几道细微的裂缝，许山河的后背还是没有受到十分严重的伤害，只是许冲那一脚，真的踢断了两根肋骨，现在肋间隐隐作痛，本来就打不过，现在情况更不妙了。
许冲的语气不带丝毫波动：“孩子，不要再挣扎了，和我走吧。”不能心软，他尝过心软的滋味，后果是上冬城被屠和他现在的颠沛流离，而不心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不要有感情。
许山河握紧了手中刀，忍着腰间疼痛，尽力挥出大片刀光，一道道匹练向着许冲飞去，相比于方才，多了几分决绝的意味。许冲挑眉：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