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吴家丑事

    夜色中，萧百川认不得路，迷迷糊糊间走到了一处花园，花园中正好有一处亭子，萧百川左右思量，最后决定要在这花园里歇息片刻，便靠着这亭子闭目养神，待到心思全部停止，居然直接睡着了。

    翌日早晨，花园里早早地就有人来。吴悦有自己的生活习惯，每日早晨都要在这花园里转一转，还不让丫鬟们随身伺候，是以整个城主府的人都知道清晨的花园去不得，若是不小心惊扰了吴悦，按照吴毅对吴悦的宠爱，惊扰了吴悦之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吴悦一路赏花，清晨醒后很是精神，纵使这花园中飘着安神的花香，也不至于犯困。走的有些累了，吴悦就往亭子那去，想着坐下歇息一会儿，没有料到会看到一个陌生的少年靠着亭子睡觉。带着几分心慌，天性善良的吴悦没有大声叫嚷，只是探手试试萧百川的鼻息，察觉到这少年还活着，接着又捏起萧百川的手腕把脉。

    萧百川被吴悦把脉的动作惊醒，虽然他的修为不高，但是察觉到一个没有修为之人的靠近还是很容易的，即便是睡着了也还会有知觉，只是这花园中安神的花香太重，他的感知被压制了。

    两人有所感觉，抬起头四目相对。吴悦被吓了一下，立刻撒开了捏着萧百川手腕的手，起身，向后退开几步，转过身平复了情绪才又转过来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这花园中？”

    萧百川克制着迷糊起身，向着吴悦拱手道：“我是来拜访吴城主的，只是昨日等待了一夜也不曾见到吴城主，又遇上了一些事，所以在这花园中歇息了一夜，不曾想唐突了姑娘，实在抱歉。”

    吴悦听完却是皱眉：“昨日夜晚我在书房与父亲下棋，不曾听到下人通报有人拜访，你可是弄错了什么？”

    萧百川此时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当然明白，只是现在他关注的点不在那件事情上了，方才听面前这姑娘的语气，像是吴城主的女儿，那岂不是昨日晚上在院子里和戚郎……的那位？萧百川回想起某些声音，耳尖微红，很是尴尬，竟不知应该如何面对面前这人，只是狼狈回应一句：“那应该是弄错了什么吧，小子多有冒犯，这就告辞。”言罢，就往花园外面走。

    吴悦心道这人可真奇怪，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世界这般大，什么样的人都有。

    哪知过了一会儿，俯下身子嗅着花香的吴悦又听到脚步声，心头十分不悦，大清晨的又是谁来打搅她？抬头一看便见到萧百川极不好意思地挠头。

    被嗔了一眼的萧百川竟有些害羞，拱手问道：“昨夜来这花园时不曾认路，现在不懂得出去的路径，是以厚着脸皮回来请姑娘指点出去的路，再次叨扰，十分抱歉。”难得啊难得，萧百川在维克托城几时这般文绉绉地说话，现下萧百川见着吴悦，看一眼就觉得这姑娘打小就是被娇养着的，是以说话时克制再克制，生怕说了不合适的话吓着她。不过话说回来，吴悦这般模样，还真难让人将她与昨夜之人联系起来。

    吴悦想了想，问道：“你可是要去拜访我父亲？”

    萧百川点头称是。

    吴悦一想自己花园也逛够了，索性带这人去寻父亲吧，便道：“你跟着我来。”

    这个上午城主府很热闹，倒也不是因为萧百川，而是因为另一件事。

    吴毅子嗣较少，膝下唯有两个女儿，一个是吴毅正妻所出的女儿，正是吴悦，被捧为掌中娇，莫要说城主府，一整个谷耀城的人都知道，惹得吴悦生气落泪不会有好下场；另一个女儿是吴毅的小妾所出，名为吴童，她不似吴悦一般受宠，在这府中要仰人鼻息才能活得好些，城主府外鲜少有人知道吴童，即便是在城主府里，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吴童，有时候还会有人将吴童叫去做些杂活。

    两个女儿这般差别对待是有原因的，吴童的母亲，就是吴毅的小妾，是当初在吴毅正妻不在府中之时，给吴毅下了药，爬了床和吴毅发生关系，又因此有了孕，那时吴毅的正妻还没有孩子，这才让吴童的母亲被纳为妾的。因为这段往事，吴毅的小妾极不受宠，生下吴童之后，隔了几年便得病离世，剩下吴童一个不受宠的小女孩在这城主府里。

    今日早晨，有下人撞见吴童和一个男人一同从偏院里出来，那下人欺负吴童欺负惯了，抓着机会向吴童讨要银钱封口。吴童本身就不受宠，偶尔还会吃不饱饭，哪里有多的银钱打发那下人，两人纠缠了一会儿，戚莫昀过来赶走了下人。结果那下人气不过，便在府里散布谣言，说吴童和戚莫昀私通，甚至已经发生了关系。

    巧的是，这下人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更巧的是，这“谣言”传到了吴毅耳朵里。

    于是，在吴悦将萧百川带到正堂面见吴毅时，看到吴童跪在地上，而戚莫昀站在吴童身后的场景。

    吴悦和这同父异母的姐姐并不熟悉，平日里吴童在城主府的存在感也不高，所以她虽好奇，却没有多么关心，只是吴毅正在气头上，没来得及说明萧百川的情况，吴毅已经开始骂人了。

    “你们两个，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吴毅气得直接将茶杯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和破碎的瓷片少许飞到吴童身上，吴童动都没有动，不知是不敢，还是早已习惯。

    戚莫昀开口了：“伯父，我对童儿一见钟情。”

    戚莫昀不是谷耀城的人，他甚至不是森里克的人，从森里克往东北方走，名为齐罗的高原才是戚莫昀的家。戚莫昀的父亲和吴毅有些交情，戚莫昀想要来森里克逛逛，他的父亲便让他来谷耀城问候一下老朋友，谁知这一问候，戚莫昀看上了吴童。

    吴童和戚莫昀的相识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初见时吴童还是一个有些怯懦的人，对待戚莫昀时时刻保持着距离，不是矜持，只是害怕戚莫昀和其他人一样欺负她；后来两人逐渐熟悉，戚莫昀来了森里克两年之久，前前后后有将近一年时间待在谷耀城里，和吴童的相处中，戚莫昀对这姑娘日益着迷。

    若是别人知道戚莫昀喜欢这么一个任人欺负的姑娘，怕是要被很多人嘲笑，但是喜欢就是没有道理的，两人互相有感情，从来没有人亲近的吴童，第一次感受到被关怀的感觉，一度怯懦的她失了分寸，将自己的所有尽数交付给戚莫昀。

    吴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不管是在修行武道或者是通灵术上，戚莫昀都是可塑之才，吴毅对故友的孩子当然是多有关照的，但是在他府上和他的女儿行男女之事，可见戚莫昀不知分寸，不懂礼数，自制力也还不够。“吴童！可是你主动勾引了戚侄儿？”大概不愿相信戚莫昀是那般无礼之人，吴毅下意识以为是吴童像她的母亲那般主动勾引戚莫昀。

    吴童心头发冷，早就明白所谓的父亲根本就不关心她，为什么还会抱有那么一点点希望？早该想到的，她和吴毅的所谓父女关系，不过是她身上流着的一半血罢了。可是真的听到吴毅的话，一颗心还是沉了下去，一向怯懦的吴童，在心里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没有等到吴童的回答，反倒是戚莫昀上前一步，单膝跪在吴童身旁道：“伯父，此事和童儿没有关系，是我一时没有克制住。”

    哪知吴毅先入为主，以为自己想的就是对的，冷哼一声道：“戚侄儿不必为她开脱，她不过是那个贱人的孩子。哼，果然和你母亲一般下贱！”

    这次不等戚莫昀开口为吴童辩解，吴童主动开口了，只见她猛地一抬头，一双眼除了十几年生活养出来的怯懦，还有几分坚毅和愤怒：“我还是父亲的孩子呢，为何不见得我有和父亲一样的品性！”

    “你！”吴毅火气再上心头，坐也坐不稳了，不管地上的碎瓷片，上前两步，一巴掌打在吴童的脸上。

    吴童一时间稳不住自己的身形，身子向一侧倾斜，旁边的戚莫昀来不及扶，吴童用手挡着脸，才没有让脸被地上细碎的小瓷片扎到，一些锋利的瓷片扎进了手臂，血渗出来，染红了粗布衫。痛啊，但是一颗冰冷的心，感受不到这样的疼痛，冰冷的心可以感受到的，只有心一点点碎掉时那般撕心裂肺的痛。

    吴毅还是不解气，要继续打却被戚莫昀拉住了。

    吴童爬起来，却是不再怯懦，这一巴掌将她眼中的怯懦打散了，冷漠的眼神看着吴毅，竟然让吴城主愣住了。有些话藏在心里很久了，吴童不想忍了，说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