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破邪
陈鸣没有随着城中的百姓离开,而是选择了留下来。最开始玄冥关起了骚乱,陈鸣还以为是自己的机会来了,看到玄冥关护卫队组织百姓离城才明白不对劲,向别人打听了一圈才明白是魔族攻城,心下一冷,纵然是明家等人害他家破人亡,但是魔族破了玄冥关,受苦的是森里克的所有人族,届时,会有多少人和他一样?
所以格维德挥出那一剑的时候,陈鸣选择了拔出那柄匕首,同时背负着燃烧灵魂的代价——为了救他的仇人。
看着挡在明澈身前的陈鸣,格维德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年轻人:“燃烧灵魂?你一个人族,居然可以催动我魔族的兵器,倒是有点意思,这柄匕首是谁给你的?”
听着格维德的质问,陈鸣和明澈都是皱眉,陈鸣没有想到自己手上这个东西会是魔族的兵器,心里对魔族有着的天然排斥感让他不太舒服;而明澈则是沉思,人族如何会有魔族的兵器,身前此人莫不是魔族派过来的卧底?可如果是卧底,又为什么要救他呢?
“你救不了你身后这个人,我对你内心的仇恨和杀意倒是很感兴趣,看在这两样东西的份上,我可以不杀你,让开吧。”格维德大手一挥,很是慷慨的模样。
“小兄弟不必管我,横竖不过一死,为家园战死是我军人的荣耀。”明澈虽然怀疑,但是陈鸣救他是事实,感受过那一剑的气势,也看到了陈鸣握着匕首颤抖不已的右手,更明白格维德这样的人物不屑于演这样的戏,所以对陈鸣的感激也算真情实意。
陈鸣闻言却是冷笑,心道:“你明澈现在死了是为家园捐躯,那我家人死了又算是什么呢?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虽是这般想的,陈鸣仍然没有让开,明白自己留下也没用,但是就是有一些事,让你即使没有希望也愿意付出生命去尝试。
“那好吧,看来你是来寻死的。”格维德这一次出剑很快,一剑挥出,气浪卷起,将陈鸣和明澈都卷入其中,黑白两色交叠,剑气就顺着气浪不断衍生,幻化出了千百道剑气,将他二人包围起来。
陈鸣再次握紧了匕首,右手还是止不住颤抖,便改为双手并握,将匕首向着身周划了一圈,竟是斩开了一层气浪和剑气。明白陈鸣是在燃烧灵魂作战,见到这个年轻人竟然破开格维德的攻击,便猜到了陈鸣灵魂燃烧到底有多猛了。只是,如果燃烧灵魂就可以提高实力,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提高自己的实力来击退格维德?
但是这一招之后,陈鸣的灵魂消耗过快,居然直接昏了过去。
方才退开的气浪再次卷过来,来势极凶,随之而来的剑气更是带着十足的杀意。
古道又出现在了玄冥关上空,面对着格维德的杀招无动于衷,看着正在攻城的魔族军队和守城的护卫队,眼中有痛苦一闪而过,却又很快就收回,闭上眼不再去看。
但是明澈和陈鸣还是没有出事,刀老对着二人一摆手,卷起一道气浪将二人送到了城墙之上。明义凑上来,看清了陈鸣的面容之后非常震惊:此人不就是几日前在小重山下想要刺杀他的人吗?为什么会选择救他的父亲?又为什么以他的实力可以挡住格维德的攻击,而明澈却不可以?明义有好多事想不明白,却没有时间去纠结,当下之急,是守住玄冥关。
空中,刀老忍住胸口的疼痛,将刀立起,断影刀的缺口记录着和山海那场比试的结果,半截刀刃遭到了格维德的嘲笑:“看来你是真的老了,居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打成重伤,断影刀没有断了别人反而断了自己。”
刀老神色凝重,他的破邪刀法本来就是为针对格维德这种杀气极重的人而创的,在刀老没有受伤的情况下,他有足够的把握让格维德为他的入侵付出代价,但是现实情况却是刀老现在重伤,破邪刀法的功力都不知道可以发挥出几成来。
没有别的选择,很显然格维德就是奔着他来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那他还不如早点出来,免得这生灵涂炭更甚几分。
刀老尽力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看着格维德的双眼犹如古井,经历了沧桑却仍然如最初时那般平静,再次将断影刀立起,身周荡起一股超脱之意,再看刀老的眼,只觉得受到了感染,在见过了太多的事之后,看淡了所有,甚至包括了生命。
“渡。”随着刀老这一声落下,一道刀罡逐渐凝聚成形,但这一次却不是从断影刀上凝聚,而是凭空出现在了天边,仔细分辨,便可知晓刀罡所在的地方,就是平城东华祭坛的上空。
格维德没有了面对陈鸣和明澈时的蔑视,神色凝重地看着这一刀,他曾经听闻刀老的破邪刀法,也知道破邪刀法最后一式最为强势,尽管刀老已经是重伤,强行使出的这一招先不提反噬,单是威力就无法与山海面对的那一刀相比,但是体内的杀气却有些不受控制,呼之欲出一般,像是迫切地想要和这一刀碰上一碰。
这一刀来势极快,格维德耍起从明澈那里抢来的剑,将杀气悉数外放,后又汇聚在剑上,剑锋对着刀老,奋力一刺,随着杀气激发,一招又幻化出了千万招,若是刀老逆着这一刺看过去,就会看到漫天剑雨泛着红光,就像躺在地上看着暴雨落下。但是刀老毫不躲避,正如那一招“渡”所要求的心境,需要看淡所有,包括生死,更何况这小小剑雨?
只见刀老双手合十,头微微低下,身形逐渐虚幻,偏偏在最后关头,刀老回想起曾经,长叹一声:“我仍是没有放下所有。”双眼望向虚空之中古道所在的地方,“我原以为你会是守护者,今日终于明白你也是个棋手。”冲在最前面的剑影穿过了刀老的身躯,带起一点血珠。
“可惜,你离悟透虚无只差了一步。”虚空之中,古道轻叹。
随后的无数剑影悉数穿过刀老的身体,留下了无尽的伤口,带走了剩余的命数。
另一边,格维德也没有讨到好处,魔族人战斗力强盛正是因为他们残酷的训练方式,在煞谷之中,只有避开了所有怪物的攻击,在煞谷生存超过三天的人才可以进入魔族的军队,加入军队之后,也经常需要进入煞谷训练。这样的训练方式导致他们吸收了十足的杀气,也自身产生了许多杀气,因此,对于魔族人而言,杀气几乎就是力量的代名词。
而刀老这一招“渡”,斩的就是杀气。从平城上空飞来的刀罡,掠过玄冥关,径直冲向格维德。格维德将剑横于身前,却因为从未见过这一招,也没有任何消息流传,吃了个大亏:刀罡直接融进了格维德体内,接着格维德体内的杀气便不受控制地离体、消散,就像是被那一道刀罡溶解了一般。
“这是……这就是你的破邪刀法吗?”格维德看着正在逐渐化为点点星光的刀老,喃喃道,“如果这样的话,你的弟子我便留他不得了。”打定主意之后,格维德便加速前往平城,他记得,刀老只有一个弟子,名为毕达。这一招“渡”,斩去了他四成的杀气,而这还是在刀老重伤时使出的,若是让刀老的传人学会了这一招,达到了和现在刀老一样的武道水平,只怕届时他的杀气会被斩去九成,如此一想,格维德片刻都不敢耽误,即刻动身前往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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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毕达拉着许山河到了东华祭坛,拉开了祭坛之下的一个暗门。
许山河看着这个暗门十分吃惊:“师兄师兄,我怎么不知道这个祭坛还有个暗门嘞?”许山河还想要问些话,却被自家师兄打断了。
“这个暗门是咱们师父在几十年前造的,为的就是在有突发情况时供人藏身,刚才师父和我说了,在他走了之后,带你过来这里藏着。师弟,你记着,从今天开始,不要对任何人说你是刀老的弟子,在祭坛里面熬过两天,然后就离开平城,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你活下去。”毕达眼神带着急切,说完这一段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像是在思考自己有没有什么忘记交代的事情,但是想不到,干脆就直接把自家师弟推进了祭坛,抬手启动机关把暗门关上,在暗门彻底关闭之前,对着师弟说道,“这个暗门在两天之后会自然启动,到时候你就可以出来了。”
许山河看到毕达走出了暗门,心里满是没有人陪伴的不安和慌乱,以及听到不能承认自己是刀老弟子的不解。“等等师兄,诶,等等……”许山河想要伸出手,却见毕达扔了一本册子进来,将他的手打了回去。
没有任何停留,在刀老重伤的那天开始,刀老就预料到了今天,所幸当初收许山河为徒时,极少有人知晓,所以他们可以保下许山河,作为武道的火种。而毕达本人,也用了这些天做足了心理准备,现在虽然无法做到完全坦然,但好歹跟着刀老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师父不在,怎么样都不可以丢了师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