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疾控中心5
几分钟后,我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淡白色。我感觉自己浑浑噩噩,前方的淡白色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原来是疾控中心的天花板。
我这才看清自己在走廊的地板上躺着。低血糖的症状过去了,我的身体又恢复了正常。
我坐起身,靠在墙上,走廊里空无一人。
我心里犯起嘀咕,走廊从东到西也就一百来米,他们早该过来了。难道他们找到了实验室?想到这里,我连爬带滚向回走去。
进来时还能听到院子里风吹树叶的声音,此刻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我压住脚步声,快速从西走到东。
东半段比西半段略短,只有三四十米长。
我来到东边走廊尽头,并没有发现秦大川、小角瓜四人。走廊尽头没有其它出路,深褐色的玻璃侧窗完好无损,上面落满厚厚的灰尘,没有打开过的痕迹。走廊中除了刚才杀死的五只感染者,也没有搏斗过的迹象。
五只感染者的尸体泛黑,已经开始腐烂。
我心想,原来快尸的尸体比普通感染者的尸体腐烂的速度要快。
难道他们上楼去了?
我暗自猜想。
办公楼里共有两部楼梯和八部电梯。八部电梯早已停运,刚才过来时我看到电梯门紧闭着。我来到东边的楼梯口,趴在扶手上透过楼梯间的空隙向上望去,二层楼梯口的门开着,没有动静。
我又来到西边的楼梯口,也是同样的情况。
他们扔下我跑了?
我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秦大川绝不会这么做!这里又没发生紧急情况到了非要逃命的那一步,他怎么会丢下我?不要说秦大川,就算是还不熟悉的常坤和皮带,我相信他们在这种没有险情的情况下也不会抛下任何人。
我悄悄退到院子里,围着办公楼转了两圈,大楼外侧没有可以上楼的通道。当我走到最西头时,我发现西侧一层的承重墙上没有门,也没有侧窗,只是实实在在的一堵墙,而办公楼东头的承重墙上是有窗户的。
我迈步丈量从正门到大楼西侧承重墙的距离,那扇绿铁门的位置应该在西侧承重墙靠里一点。也就是说,打开那扇门,后面是一堵墙——大楼西侧的沉重墙。
我非常纳闷疾控中心为何要修建一道假门?
绿色铁门的疑虑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秦大川等人的行踪立刻成为我关心的焦点。
院子里没有别的上楼通道,我只好又回到楼内。
走廊里落着一层黄土,地面上脚印凌乱,我根本分不清那些是感染者的,哪些是秦大川等人的。
两处上楼的楼梯上没有灰尘,凭我的本事也看不出有没有脚印。我试着掰开电梯门,可手上刚一用力,电梯的金属门便发出刺耳的声音,吓得我急忙停手。
我在楼里转了几遭,没发现秦大川等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我心里着急上火,舌头上起了两个大疱。我站在走楼梯口,望着乱糟糟的走廊,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转眼,时间来到中午,我在疾控中心逗留了五个小时。要说四人遭遇了不测,打死我也不信。巴掌大一块地方,有个风吹草动,我一定会听到动静。然而秦大川、小角瓜、常坤、皮带,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那样神秘的消失了,事先没有一点征兆,事后也没留下一条线索。
早上过来时,院子里的四具尸体还只是刚刚发黑,现在已经腐烂了。
我犹豫再三,再次回到楼里,小心翼翼沿楼梯向二层走去。我在二层楼梯口听了一会,走廊里没有动静。我团起一个纸团向走廊扔去,十几秒后,走廊里仍是安安静静。
我大着胆子探出头左右看了看,二层走廊和一层同样凌乱,也保留着灾变爆发时的场景。奇怪的是走廊里没有感染者,也没有感染者尸体。
咦,那二十只感染者哪去了?难道被秦大川他们消灭了?我怎么没听到动静呢?我心里越发地纳闷。
我将二层所有房间仔细搜索一遍,没有找到实验室。我继续向上走,三层和二层一样,满地狼藉,没有感染者,也没有尸体。
四层也是如此,不过,我在四层找到了实验室。
实验室是一间四十多平米大的屋子,屋子里的实验仪器像是被人砸烂了,碎渣溅的四处都是。墙角的十几个文件柜柜门敞开着,柜子里的东西在地上扔着。
我翻遍整间屋子,也没找到赵鹏口中的保温箱。无奈之下,我只好逐层逐屋的搜寻,将楼里所有屋子翻了一遍。两个小时过后,我仍是没有任何发现。
这时,天光已经来到下午,我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手机却关机了。
我坐在疾控中心大楼楼顶,脑子里蹦出一个巨大的问号:秦大川四人和那些感染者去了哪里?
我打个盹的功夫,也就三五分钟,他们和感染者就一同消失了!
他们回物流园了?
无论他们去哪里,秦大川都不会不通知我。
会不会是他们被感染者追得急迫,来不及通知我,又或者是他们认为把我留在这里相对更安全,所以才没有来找我?
对,一定是这样的。
我决定先去物流园。如果他们没来得及回去,我正好将这个情况告诉桃姐,让她早派人手接应。
想到这里,我从楼顶下来,直奔物流园。
来到物流园,眼前的情景令我大吃一惊。园门大开,门口的厢式货车不翼而飞,四周的岗哨也撤了。众人之前栖身的仓储里物资和补给没了,只剩下那些铁架子。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不像是和感染者发生过激战,更像是遭到了抢劫。
我绕着园区转了一圈,整个物流园空无一人,显得格外荒凉。
基地的人哪去了?
昨晚,我见到的那些补给足够十五个人支撑一个月左右!
难道是被人抢劫了?更不可能,向南不远就是尸群,谁会冒着被尸群包饺子的危险,来招惹这些全副武装的人?就算是来人多上十倍,武器占优,只要基地里的人不投降,对方就毫无办法,一开枪,尸群便会过来。
那么,基地被遗弃的原因只有一个,桃姐主动放弃了这里。
桃姐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据点?难道是她背后的组织决定要放弃这里?
秦大川四人知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们又将楼里的感染者引到了哪里?
天色将近傍晚,我站在物流园里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心里没了主意。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白小禾。她聪明伶俐,机敏过人,遇事总能想出好的解决办法。于是,我决定先回果园把这件事告诉白小禾,听听她的意见,再做下一步打算。
我抬头看了看即将坠入地平线的太阳,明白时间已经晚了。
现在若是动身回果园,时间来不及,不等我走到半路,天就黑了。
一条重要原则:天黑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去。因为在黑夜中你很难发现远处的感染者,而它们却能通过细小的声音准确找到你的位置,悄悄的,突然出现在你身边,给你一个从天而降的惊喜。
我想要活命,就不能冒这个险。
我选择留在物流园过夜。
回到众人先前栖身的仓储里,趁着还有亮光,我将东南西北四扇铁门重新固定一遍,确保感染者不会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溜进来,与我来个亲密接触。
铁架子搭建的那些简易屋还在。
我走进之前挂蓝布的小屋,里面空了,仅有一张单人床。床上没有铺垫,只剩下一副床板。
今天运气不错,昨晚我们是在箱子上过的夜。
我将门口的蓝布扯下,铺在床板上。虽然稍微有点硌得慌,但总比昨晚的箱子舒服。我一天没有吃东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饿得睡不着觉。
不知熬到半夜什么时候,我终于睡着了。
我睡得正香,眼前忽然亮起一片光。
“哪来的灯?”我心里十分纳闷。
我起身准备出去看个究竟,只见门外进来一个女孩。
“林梦!”我脱口而出。
“严恪!”女孩喊着我的名字,明眸善睐,不是林梦又是谁?
林梦穿着灾变前为纪念我们相识一周年的情侣装,头上还梳着那头大波浪。
我上前一把抱住林梦哭道:“这一年来你在哪呢?”
“我就在这里。”林梦扑在我怀里哭着说。
“为什么不去牛角峰找我?”我心里很生气,林梦明明就在滨海却不去找我。
“对不起,我去不了。”林梦摇摇头说。
“是桃姐身后的组织不让你和我们联系吗?”我问林梦。
林梦没有说话,伸嘴来亲我。
“你没啥变化,还是那么漂亮,那么白,身材那么迷人!”我转怒为喜。
林梦笑盈盈地看着我,一伸手把我的裤子脱了下去。
我嘻嘻一笑,将林梦揽在怀里,轻轻放倒在木板床上。我迫不及待地掀起林梦的短裙,褪下她的内裤,对林梦说:“等会咱俩亲热完,你必须把这一年来的经历,详详细细给我讲一遍,一点也不许漏!”
林梦躺在木板床上,红着脸,羞涩地看着我。
“咱俩都老夫老妻了,你还像第一次时那么害羞!”我笑着说。
我爬在林梦身上,和林梦重温旧梦。
突然,林梦跳起身,向门外跑了。
我心里大急,伸手去拉林梦,没有拉倒。
我一睁眼,仓储东边的窗户射进一道刺眼的阳光。
原来这是一场梦!
我叹了口气,心里默默念叨:林梦你在哪里呢?难道你昨晚托梦给我,是告诉我你还在滨海城中吗?
‘托梦’两个字在脑海中稍瞬即逝,我忽然害怕起来,因为只有死人才会托梦。
难道说林梦早在一年前就已罹难?
我不相信。
滨海市逃出八百万人,林梦肯定逃了出来。
可是当初的八百万人,如今还有几人活着?
也许秦大川说的对,我心里思念林梦,始终不愿意往这方面想。其实林梦早已不在人世,只是我内心深处不愿意承认而已。
我爬起身,坐在木板上,呆呆地望着空落落的四周,内心的失落和孤独感油然而生。
我从床上下来,用手搓了搓脸,两天没有刷牙嘴里一股又糙又涩的味道。我整理一下衣服,拾起双股叉,打开仓储大门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