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凶猛
乐之浑身抖了起来，怕晚上梦话，睡前硬是把锦瑟推了外室去睡，索性自己睡的轻，可无论如何也没料到有人进来，乐之几乎握不住刀了，又不敢大喊，怕惊了贼人，看着影子越来越近，她拿起刀就扎了过去。
听着影子顺利一闪，回手一握，她便被压在了床榻上，暗夜里透过的月光让乐之看清了他的样子，居然是那个红衣公子，凌子风也吓得不轻，本想路过进来逗逗乐之，没想到被刀吓得一跳，幸亏他反应快，这才躲了过去，否则乐之这一刀下去，他半条命都没了，
“你这登徒子，半夜三更进闺房，看我不宰了你。”乐之一见相熟更是生气，运势又要拿刀，凌子风轻松将她压在榻上笑道：“年纪不大，相貌丑陋，怎么心思如此歹毒。”
“对付你这样的小人，该杀了喂狗去。”乐之狠狠骂道，声音低的很，怕外头听见，凌子风看她这样子有点可爱，逗她说道：
“我如何小人了？踏错了屋子，夜游神罢了，你居然拿刀对付我，莫非丑的人都如此歹毒？”
他距离乐之不远，温热的呼吸碰到脸上，乐之有些脸红，毕竟她心底是个成年人，虽是个少年，也害羞了起来。所幸夜晚加上她可怖的面貌，丝毫看不出脸红。
“松开我，登徒子。”
凌子风松开她，她穿了小衣，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反正身量没有张开，倒是凌子风，闹了个大红脸，别过了头去：“你这女子，毫不羞耻？”
“你又不是我夫君，我羞耻什么，你能半夜入我房里，如今自己做作起来了？”乐之冷哼一声，也不理他，披了被子静静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
“我也是男人。”
“男人没有你这般阴柔的。”乐之翻了白眼没好气说道。
“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眼睛，小爷我迷倒万千少女不说，多少人哭着喊着为了见小爷一面，你不荣幸吗？”
“真是没脸没皮，亏你说的出口，我眼睛早不是瞎了，看你做什么。w
乐之一点亏都不肯吃，伶牙俐齿夹枪带棒的回了过去，噎的凌子风哑口无言，暗暗告诉自己：“女子罢了，不能生气。”连着默念了三遍，总算压下火气，靠近乐之坐着笑了笑说道：“你如此嫌弃我，我也不嫌弃你岁数小了，小爷今夜便从了你把。”
乐之反手扇了过去，没好气白了一眼问道：“你素常穿的骚里骚气，为何进入别人家也如此显眼，不怕侍卫捉了你吗？”
凌子风邪邪笑了笑：“乐儿可是担心我？”
“谁准许你叫我乐儿的，说起来，你又是谁？”
“在下，凌子风，不才，刚好是太空的二徒弟，你乐云弟弟的亲师兄。他颇为得意的摇了摇扇子，瞧着乐之，她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寻到侯府，只是乐云这师傅师兄差别也太大了些。
且不说师傅闲云野鹤，乐云也是正人君子，怎么这二师兄活像一个采花贼，乐之虽然眼神不对，凌子风知晓她肯定又在胡思乱想，连忙拿扇子敲他头打断道：“魔胀了，他们都习惯了的。你也要习惯。”
乐之听也不听，索性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本来觉得不困，这么一闹，居然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她也不理凌子风了，背了他准备睡了，凌子风看着着急：“哎，你这女人，我话没说完呢。”
“行，你接着说。快说，说完我就睡了。”乐之催促，
“你与姜聿修认识啊？”
“不熟，也只是见过几次罢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随口问问吧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说了一阵，两人也无话可说了，凌子风呆着尴尬，路过侯府，鬼使神差地瞧了一眼，就进来破了乐之的窗子，如今看也看了，坐着也无聊，就打算离开了：“我先走了。”
“赶紧走，碍事。”
乐之没好气的骂了句，听着窗子啪的一声，人又不见了，她这才谈了口气，放下心来，可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好一会儿，锦瑟在外头睡的舒坦，听着踏实，乐之心里怨怼凌子风扰人清梦，越发觉得睡不着了，索性靠在榻上看着外头月光。
直到外头打更声响起，才觉得困意袭来，锦瑟翻了个身，她再也忍不住，连忙躺了下去，不消一会儿，便沉沉的如梦了，倒是一夜好梦。
第二日起来，昨夜的事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只是乐之心里有了较量，有了一次难保第二次不翻了进来，她特别在窗台上让玥青摆了几株花，又挂了好些个铃铛，这才心里安稳了些，哪怕人进来自己也有所警觉的，倒是几个丫鬟，看的一脸茫然，小姐何时有了此等爱好。
因着二伯三伯回来，府里热闹了不少，尤其是老太太，请安的时候都看得见喜气，周围人附和着，高兴的倒在少数，乐之也是如此，面上笑着，心里却讨厌的紧，三叔上一世未见太多，只看着憨厚，二伯她再了解不过了，无奸不商，重要的是他好色，见着秀丽的丫鬟便走不动道，二伯母也不管，极为恶心。
乐之起了心思，如今玥青同锦瑟几个也大了，她是往后要寻了好人家给她们的，万不可被这二伯打了主意，回去得交代了才是，乐雅也是满脸嫌弃，想来大家都没高兴多少，只是明日便来了，做作样子总是可以的。
记得重生归来初次见二伯三伯，还是她同乐雅在院里争吵，赵侯爷带了来的，众人兴致不高，老太太自己高兴也顾不得其他人，连忙吩咐吴姨娘：“兰姐同臻哥儿怕冷，将耳房里烧暖和些才好。”
“是，母亲。”吴姨娘规规矩矩答道
三伯未有子嗣，二伯一儿一女，乐兰乐臻两个，老太太如此偏心，显而易见，这边说完了话，众人都散了，乐之同锦瑟穿过院子，柳三娘同乐雅也跟在后头说道：“乐姐姐留步。”
乐之无奈她这幅没脸皮样子，只能停了步子看着她们：“柳姑娘有事？”
柳三娘蹙着好看的眉头问道：“乐姐姐近日可见过殿下？”
“哪一位殿下？”乐之不解？
“自然是澜王殿下，那一日出街他答应乐雅月妹妹来府邸的。”
“他来与不来，我怎么知道？”乐之冷笑了下，自己想见拖着乐雅的面子，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乐雅连忙搭嘴：“殿下说山贼一案颇多疑点，要同姐姐问问详细的。”
乐之怨恨江澜，你见你的小情人，拖着我做什么，随即没好气道：“还有什么不明朗的，得我死了才清楚吗？”
“……”
柳三娘同乐雅被噎的说不出话，她扯扯乐雅，也不再多说，两个心不对口的走了，玥青看着好笑，气的跺脚骂道：“偏猎人伤疤，如此俊俏，怎么心思如此歹毒。”
乐之点头：“正是这个道理，知人知面不知心，往后少说话就是了。”
主仆两人说了一阵，回了院子，正碰着乐水寻了过来，脸色红润，看起来心情不错
“今日怎么舍得出了你那绣房寻了我来？嗯？”
乐水小脸一红：“大姐姐又打趣我，我这不是来了？”
乐之看的可爱，初冬破冷，两个人回了屋子，丫鬟们铺了塌桌，两个人在榻上坐着，舒服了不少，锦瑟有吩咐小厨房拿了许多零嘴，绿芙也正好过来，坐在榻下，屋子里暖哄哄的，一群人做着针线说话。
“这三伯二伯回来，府里人又多了起来，今年过年恐怕热闹不少。”
乐之撇了一眼乐水：“热不热闹，到时候就知道了，你今儿怎么不带你那芍药丫鬟来。”
乐水谈了口气：“她胆子比我还小，又老是犯错，姨娘不让我带着，说寻了机会问吴姨娘进了新的挑一个厉害的给我。”
“是这个道理，姨娘想的周到。”
“大姐姐，柳姐姐不会嫁给大哥哥吧。”
乐之转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事？”
乐水羞涩趴在她耳边到：“昨日我去拿丝线瞧见他们独自两个拉着手儿，见了我吃了一惊，大哥哥很是不高兴。”
乐之恍然大悟，她还是低谷了柳三娘，短短时间里，能让乐哲这个书呆子为她死而后已，也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可以说非常厉害了，更不论成年之后，大概手段心思更是翻倍，乐之点了点乐水额头：“莫要乱跑了，当作看不见便是。”
乐水兴奋的点点头，说了会儿话，便会去了，天色渐晚，乐之叫了玉珏抬了饭食，玉珏有些心不在焉，乐之知道，乐轩好几日在外头忙着山贼的事情，哪里顾得上她，这是害了相思病了。她也不多说，吃完了收拾了就让退下了。
有着昨儿的事情，晚上不敢一人再睡，她让玥青拿了地铺，一同睡着了。
凌子风昨夜看了眼乐之，心里全是她猫儿一般的眼睛，他有些魔症了，自己走南闯北，什么稀罕女儿没见过，真是让人烦恼，对面等着落棋的姜聿修不耐：“到底下不下了？嗯？”
他这才回过神来：“聿修，我昨日去了赵家小姐屋子里。”
“啪嗒……”棋子从姜聿修手里滑了出去，他波澜不惊的捡了起来，没有说话。
“真是个有趣的人，竟拿着刀要杀我。”凌子风低低笑了起来。
“哦。你不是活着嘛。”姜聿修总算正眼看看他，能拿刀才是她的性子，她有什么不会的。
“不说了不说了，真是丑八怪，心太狠了。”话是这么说，嘴角上扬。
。 姜聿修没有多话，看着好笑抬头说道：“你输了。”
乐之次日起了个大早，虽说中午才来，可该准备的总要准备，玥青起来给她梳了发，配了身暗红罗裙，外头罩了狐狸披风，看起来气势颇足，又拿了给乐臻乐兰准备的钗子笔墨作为见面礼，必不可少。
今日估计都在，乐之带了玉珏同玥青，也去了前堂，前堂里人都坐满了，乐轩也回来了，玉珏高兴的很。站在身后头乐之都感觉得到那种充满爱意的目光，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主仆情缘，开什么玩笑，哪里有什么好结果，可惜玉珏浑然不觉沉浸其中。
老太太今日也打扮的庄重，一家人倒是来了个整整齐齐，一起用了早饭，老太太不放心，又交代了一遍，吴姨娘去房里差遣丫鬟检查了一遍，暖和的很，老太太才放下心来。
大半年未见，一家子自然高兴的很，不过出门迎接的也是小辈女眷，赵侯爷同老太太自然是不去的。
外头小厮报了信说二爷三爷快来了，他们一群人就出去迎了进来。乐之从那日看了二爷三爷，今日这是第二回了，二爷阔气，罩了身墨蓝褂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带了玉冠，身后跟着蒋氏，颧骨偏高，是个难相处的，样貌颇有些风尘味道，穿了条水绿罗裙，外头罩了件桃红褂子，喜气洋洋的，左手牵着臻哥儿，十来岁的年纪，看人眼高手低，丝毫不讨喜。
右手牵了乐兰，嚣张的很，大红的裙子缝了金丝线，戴了个兔毛围脖，一对碧玉耳钉子，头上插着两只稍宽的全金钗子，得意的很，乐之看的累，如此小的年纪，打扮的如此华丽，也不嫌弃累得慌，这二爷二娘真是显摆。
后头的三伯同三伯娘就显得低调多了，三爷穿了件黑褂子，三伯娘李氏也没有过多装饰，虽说两家一起生意来往，却财不外露，三伯娘只带了串白玉珠子，穿了绣红的裙子，外头罩了件对襟绿褂子，看起来端庄的很，只是可惜两人多年并无所出。
乐雅看着乐兰头上的首饰，羡慕的紧，吴姨娘连忙巴结跑到马车跟前说道：“二位嫂嫂可算回来了，让我们好等，母亲等的急死了。”
二伯娘咧开涂得红艳艳的嘴唇捂嘴笑道：“可不是，给家里拿的东西太多，一时半会儿装不完，这才耽搁了。”
“嫂嫂有心了，母亲欢喜的很。”吴姨娘一听拿了许多东西，哪里顾得上别人，眼巴巴的看着二伯娘，亲手扶了下来，乐雅乐轩几个也连忙上前：“见过二伯娘。”
二伯同三伯随着乐轩乐哲进去了，乐臻自然也是不屑同几个女子一起的，随即同父亲几个走了过去，院子里就剩下一众女眷，还有从马车上搬运东西的小厮奴婢，吴姨娘见此更是合不拢嘴，态度越发亲切了起来。
三伯娘从始至终微微笑着，一两句话也没多说，只吩咐丫鬟抬了礼物，一同连同众人往前厅走去，乐之看的惊奇，这三伯娘虽不生育，可再来看，精神但也不错，又不似三伯娘显摆，可谓厉害了。
进了大厅，弟兄几个说的正是欢畅，老太太高兴的很，大抵人老了都希望子孙满堂，儿女齐全，见着女眷们进来，丫鬟们搬了桌椅吃食摆好，这才安生下来，老太太连连笑道：“可算把你们盼来了，上次老二老三来得急，都没有看望我这个老婆子，真是该打。”
众人陪笑，二爷连忙说道：“母亲说的是，该罚该罚，臻儿，给祖母抬上礼物赔罪。”
臻儿年纪不大，看人眼色厉害的很，早就拿了个檀木匣子抱在怀里，奶声奶气说道：“祖母喜欢原谅了父亲才好。”
李妈妈接了过去，老太太更是喜上眉梢，打开一看，竟是尊玉佛，玉也是看着上好的玉，又透又绿，漂亮的很，老太太高兴，连连称赞：“好，我的乖孙儿有心了。”
乐兰也上前去，递给了一个福字面扇，扇子精巧，：“祖母，这是父亲从西域寻了来的，全是五彩丝线交叉缝制的。”
“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孙女。”老太太高兴的不行，哪里还有别的话，三伯娘笑了笑，也上前福礼：“我与老二带了许多绸缎，京城没有出来，拿过来给母亲尝鲜。”
这个就厉害了，大抵女人，对衣物都没有恶意，不只老太太，坐着的几个姨娘都眼睛直了，柳三娘同乐雅更是不必说，乐之倒是波澜不惊，大抵是金丝蚕布了，算算日子，也该是一两年 后的稀罕物，没想到这一生提前了许久。
“你有心了，你与老二有个孩子，我也放心了。”老太太谈了口气，众人沉静了下来，三爷脸色也不自然，二娘就显得的得意许多。不过半晌，三爷出来说道：“母亲莫担忧，待寻了好大夫，看看便是。”
“嗯，操点心，开枝散叶毕竟是重要的。”
乐之翻了翻白眼，开枝散叶，难道不生子就无法活了吗，生了子不一样过的战战兢兢，乐之想的出神，二伯娘声音传了出来：“这位便是乐之吧，怎的脸做成这副样子，大哥没有请人来看吗。”
赵侯爷眉头皱了皱回道：“自然是看了的，看也看不好。”
乐之浅浅笑了笑：“父亲说的是，多谢二伯娘关心了。”
“可怜见的，旁边这个是乐雅吧，许久不见了，那这位姑娘是谁？”
乐之高高兴兴见了礼：“二伯娘好眼力，旁边这位是柳姐姐，在我们家小住一段时间。”
柳三娘福了福身子，乐之看着二爷眼都直了，二伯娘自然知道德行，斜眼看了看柳三娘，没有多话，掠了过去。
倒是三伯娘，看了看乐之，眼里滑过一丝赞赏之意，众人说了一阵，老太太发话：“今日舟车劳顿，老二老三回来了，有的是时间叙旧，你们且带了去耳房歇息，该吃什么随厨房说了，丫鬟婆子不够问你大哥要了便是。”
赵侯爷点点头：“母亲想的周到，弟弟一家人，不必客气。”
“是……”众人齐齐答道。都退了出去，吴姨娘同乐雅几个送了二伯娘乐兰回去。乐之几个负责带了三伯娘回去，乐之也为说话，出了院子，一同走着。
“前几日你母亲忌日，我实在抽不开身，你可去了？”三伯娘温柔问道，乐之连忙回道：“去了，同祖母一同去的。”
“你母亲当时可是全京城里最美丽的女子。”三伯娘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慢慢回忆起来，乐之也不打断，乐水跟在后头，两人静静听着。
“追求的人不在少数，也不知何缘故，嫁了你的父亲，有了你，却不幸香消玉殒了，真是可惜。”她满眼可惜望了望乐之。
乐之难过了许久，如今在听别人提起来，更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多谢三伯娘挂念，母亲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我平安的。”
三伯娘点点头，乐之同乐水送到了门口，也不进去，派了几个丫鬟，乐之这才活过神来，同乐水一起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