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魅惑
洛安城今年的大雪已尽情落了好几日,白雪皑皑,净透无瑕。
戌时,岁暮天寒。
景含玉提挈了一盏宫灯,匆促奔走,赤裸的双脚踩在厚实的雪上,仿佛都不觉得僵冷。
前路阴暗,她猝然一锒,方稳住身子,便听见了背后逼近的脚步声。
她眉心蹙痕一重,猛的转过头去,便见十几个宫女太监高举着火把团团将她围了下来。
“公主殿下,这么晚了,您鞋子也不穿就跑出来,若是着凉了,太后娘娘和陛下那儿,奴婢们也不好交代啊。”
她羽睫一颤,鼻息的气体在这天寒地冻的深夜,都凝成了凌乱的霜雾。
看着太后派出的人,精致的容颜的上渐渐覆上一层寒意,声音冷冷的:“本宫只是喜欢雪,想在花园逛逛,你们着急什么?”
见她还是没有要回宫的意思,两名宫女所幸上前,架上她的臂膀,尽量保持着有礼的姿势强行带她去了玉荣殿。
那是当今太后所住的宫殿。
赤裸的双脚冻的绯红,还带着一些些雪渍脏染了大殿,可是那些宫女也都视若无睹。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元太后睡眼惺忪的从内阁出来。
她姿态懒散轻慢,处处都散发着位高者的底气。
站在殿堂之上看着她,眼底一片凉薄:“景含玉,你这般肆意妄为,真当你自己是公主吗?”
景含玉低头勾唇一笑,一双媚眼故意露出无助彷徨,闪着凄楚的光,又抬头与她四目相对:“若太后娘娘当我是公主,那我便是公主好了。”
习惯了别人服从她的元太后,最是受不了景含玉的这种语气,几步走到她的身边。
“啪--”
重重的掌掴声清脆,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瞬间留下了鲜红的手指印。
这是下了极重的手,才让她的嘴角瞬间溢出了血渍。
景含玉满不在乎的扯出一笑:“打在我的脸上,你以为你的手不疼?”
元如蓉拧紧了双眉:“还真是和你母亲一样的脸,狐媚妖子,想出宫?也得你去了蛮夷在说。”
提起她的母亲,景含玉强扯的笑意终是没撑过多久,冷冷的剜视着元如蓉;“你没资格提她。”
元太后见她愤怒,仿佛心情才好了点:“以后你若是想跑,嫁去了之后,在那荒山野岭的,可以天天和你夫君玩捉迷藏呢。”
身旁的一众侍女听后都捂嘴偷笑,昔日的娇滴滴的大景朝三公主竟也落的这般下场。
元如蓉看着她,赤脚站在地上,挥了挥手:“去拿双鞋给她,怎么说也是大景朝的公主,沦落的还不如街边的乞丐。”
片刻后,婢女呈上一绣鞋,小了一寸,但还是旁若无事硬给她套在脚上:“公主千金之躯,莫要受凉了。”
她垂着眸子,紧咬着双唇,任凭婢女摆弄着。
所有人都等着看她求饶,可她偏要表现的坦然自若。
或许是想让她完好无缺的嫁人,近日也没怎么体罚她了,今夜亦如此。过了半柱香便对着宫人挥挥手,示意把这不听话的女人带回去。
从廊中看去,覆压在枝头的霜雪未待消融,又有新雪如琼玉般纷然碎落。
她乌黑的墨发,随意的披落在腰际,回到宫中时,已经被飘降下来的雪薄薄的覆盖了一层。
她望着这诺大的宫殿,最寒冷的时节,却连个普通的炭火都没有,过的还不如一个最下等的宫人。
自从她母亲死后,她便有了离宫的打算,可是元如蓉说什么都不放过她。可是看见她又膈应,便出了这么个下作的主意。
景含玉坐在床边,静默了极短的一瞬,清眸露出了一抹决绝。
她拿出了她仅有的几锭银子,塞给了元如蓉派来看守她的宫女:“你去告诉皇帝哥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你务必要让他必须过来。”
宫女每月的份额少的可怜,这几锭银子足够她在宫外买个好点的宅院养老。
她犹豫着要找皇上,若是被太后知道,是会降罪的,可是想了想还是将银子接过了手。
看见宫女转身朝了汝文殿走去,景含玉勾起嘴角笑了笑,那表情像是宣告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将会成功。
她进了殿内,阴冷的可怕,可还是褪去了全身的素服,将提前准备好的衣服取了出来。
一件烟萝纱衣,还有一条镂银散花委地长裙,都是近乎透明。
不用俯身便可看见赤色鸳鸯肚兜。
景含玉容颜倾国倾城,她披着散乱的头发,却显得妖媚无比。
她那个皇帝哥哥,应该又是摆着臭架子犹豫半晌,才会同意过来见她。
趁着还有些时间,她又在腰间坠着一串藏银铃铛时不时发出叮咚脆响,这是从小侍奉她的宫女从宫外烟花柳巷之地给她带回来的。
元如蓉讨厌她,变想着法的折腾她,连宫里仅有的一个侍女都被调走了。
景睿安的脚步声慢慢响起。
接着就是一阵极其暴力推开门的声音。
他极其厌恶的声音随即响起:“景含玉,你胆子还真大,听说你又想逃出宫去?”
他走进屋内,发现正躺在床上,用被子捂的严严实实的景含玉。
景睿安也发现了,这屋子极其的冷,压根没有一点炭火。
但是看着她叫自己过来,又不跪下请安,更是火大,三两步上前,便一把掀掉的她的被子。
景睿安愣住了。
半透明的衣着暴露在他的眼前。
她顺势用双手勾住他的脖颈。
赤色鸳鸯肚兜下那抹双峰也是紧贴住了他的身体。
景睿安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透过微弱的烛火可以看见,他一双被欲望侵蚀的双眼,随即便把景含玉压在身下。
一整晚翻云覆雨后,她强忍着疼痛起身,惊扰了睡梦中的景睿安。
他寻回了理智后,看着正在穿衣服的景含玉,凛声呵斥道:“你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吗?这是”
剩下的话硬生生的被他咽了下去,气急败坏的模样惹的景含玉嗤笑。
她慢慢褪去了那一身华丽的“战服”,语气极为冷淡:“景睿安,难不成我叫你一声皇帝哥哥,你还你真把你自己当我哥哥了,你可别忘了,我在我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她才被你父皇带进了宫。”
她的母亲以前也是岳州尹氏的大家闺秀,以花容月貌之姿十五岁那年嫁给了当年的探花栾志行,可一次宴会上,被微服出巡的皇帝,也就是景睿安的父皇景元帝看中,栾志行为了今后的仕途,便一纸休书休妻后,又强硬将她押送进了宫。
可没想到,入宫第三日后因呕吐不止,被发现身怀有孕,她以死逼迫景元帝,这才将腹中的孩子保留了下来,至于景含玉的身世,也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