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心思之阴毒细腻
“你去准备吧，本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步云神态坚定。
“在下明白。”
墨如退后半步，郑重其事地跪了下来，“在下会穷尽毕生所学，护得主子周全。”
主子现在唯有他可以倚靠，他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不能有任何闪失。
步云反而被墨如的举动逗笑了。
“突然这么庄重干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
墨如静静地磕了个头，女子滑胎小产虽不至于一下丧命，但也好比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如若处理不当或是不够及时，难保真会有性命之虞。
“话说，允昭送来的东西，你不都验过，说没问题么？难道府里又藏了他的人？敢在本宫的吃食上动手脚。”
步云将墨如扶了起来，微蹙着眉询问道。
墨如深知这是自己的疏忽，吓得刚刚站直身子便重新跪了下来，“草民该死，这就去查，在为您端来汤药之前，定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
步云点点头，“既然本宫现下无事，你也不必过于紧张。二哥送来的补品若无问题，可是那装补品的器具有问题？”
“主子英明！草民这就去看看！”
墨如脑海中蓦然闪现出装盛补品的木碗，火速行了礼便匆匆离去。
步云看着墨如健步如飞的背影，笑着叹了口气。
她身边的这几个人，虽然都个性鲜明，难以驯服，不过却也不失率性可爱。
好像和自己亲近的人，要么升官发财，要么身体康健，这一世的命格，还挺旺身边人的呢！
公主府厨房。
墨如没有声张红燕有不妥的事，只说主子又恶心反胃，突然不想吃燕窝了。
下人们也毫不奇怪，公主近来在饮食偏好上反反复复，是常有的事。
小叶子还反过来安慰墨如，伺候主子起居，着实不易。
“二皇子送来的东西，都放到哪里去了？”
墨如把小叶子拉到一旁，凑近些问道。
小叶子朝斜前方指去，“二皇子的补品珍贵，小的命人单独搁在那边架子上了。”
墨如应了一声便朝前边走去。
小叶子快走两步跟上，小声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主子不放心，才不用那红燕的吗？”
墨如定睛看了小叶子一眼，这小太监是个聪明机灵的，又是公主近前服侍的人，应该可以信任。
“炖燕窝的时候，都什么人能接触得到？”
墨如低声问着。
小叶子不假思索，“厨娘，和我，主子的每一餐，都是我和翠儿轮流盯着，绝无差错。不会有外人接手。盛上去之前，也都用银针验过。”
墨如沉吟片刻，他摸了摸架子上装着补品的木碗，坚硬干燥，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但主子的怀疑方向应该是对的，即容纳补品的器具出了问题。
“大家伙儿先停一停，墨如公子要对房中的器具食材消毒灭菌，大家先出去歇一歇。”
小叶子见墨如公子面色凝重，旋即把厨房众人打发了出去。
“我不是怀疑你，事到如今也不必再瞒你，主子的那碗燕窝中，有分量不轻的滑胎药。”
墨如正色道。
小叶子吓得差点没跪地上，他一直在场盯着，中途也没有假手于人！
“小叶子，你先别急，跟我说说，这燕窝是如何炖的。”
墨如拍了拍小叶子的肩。
在炖煮燕窝的过程中，一定有什么他们俩都忽视了的细节。
小叶子摸着脑袋，近乎喃喃自语：
“干燕窝需要先泡发，碗中加入清水，没过燕窝……”
“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水……按照燕窝的纹路撕成条状，挑去浮毛，沥干后放入蒸锅，隔水蒸上一刻钟……掀开盖子看看软硬程度，再蒸一刻钟，便正是软嫩细滑的时候。”
墨如听得极为认真，末了问道：“总共要泡发多少个时辰？”
小叶子揉了揉熬红的眼睛，“三个时辰左右。”
“用的就是二皇子送来的木碗？”
墨如追问了一句。
“对的，干燕窝泡发后会膨胀，煮好后更是会变成原来的六、七倍大，二皇子送来的宽口木碗，正好适合，每个碗中装着的，刚好是太医方子里开的大约一份的量。”
小叶子解释道。
墨如端起此前盛过燕窝的木碗，仔细闻了闻，确实有马齿苋的味道。
可这味道又是怎么来的呢？
墨如从架子上又拿起一个碗，将里面的干燕窝倒掉，凑到眼前嗅了嗅，没什么味道。
忽然，墨如灵机一动，将木碗丢进了水桶。
小叶子也学着墨如的样子新拿了一个木碗，还放到耳旁敲了敲，听听声音。
“你可瞧出了什么古怪？”
墨如问道。
小叶子拿着木碗来回看，“小的倒是瞧不出什么古怪，只不过这木碗挺新的，要想用得久些，还需要上一层漆或者刷个油啥的，不然容易开裂。”
墨如颇为欣赏地看了小叶子一眼，小叶子自己还不知道，他已经发现了其中的关窍。
从水桶中捞出木碗，墨如凑近了再次细细嗅探，果然，是马齿苋特有的酸苦气味。
二皇子害起人来心思之阴毒细腻，让深沉的墨如也为之一惊。
确实，他送给公主的补品，样样是精品极品，还有太医的方子为佐，看起来贴心无比。
可这装盛补品的木碗，却是用马齿苋汁浸透，再烘干的。
燕窝等干制的补品皆需长时间泡发后使用。
三个时辰，足够让碗中残余的马齿苋汁充分融入到燕窝当中。
红燕看上去珍贵，却也能为马齿苋汁的颜色进行掩盖，如此便天衣无缝。
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公主的胎滑掉。
木碗的大小，太医的方子，碗中承装的分量，这些都是为了让下人图方便，直接用二皇子送来的碗进行烹饪。
更可怕的是，这些东西，都还当着老皇帝的面送，间接抹去自己的嫌疑——
堂堂当朝二皇子，怎么会蠢到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给自己的亲妹妹下毒呢！
墨如越想越后怕。
若不是他谨慎起见拦住了公主。
步云此刻，恐怕已经血流如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