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想要多少有多少
巧一掌心里，放着几颗脆甜的冬枣。
“我见主子爱吃，便多拿了些，留着在回府的路上吃。”
巧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公主，“再留一颗，让陆义后面照着这个品种买。”
步云心头一暖，当时只不过为了照顾巧一的情绪，递给他点东西吃，顺便留出时间冷一冷陆九，谁曾想小家伙儿竟上了心。
步云拿起一颗塞到巧一嘴里。趁巧一愣神，又从巧一掌中拿起一颗自己吃了起来。
“你觉得酒楼今天开业的状态如何？有没有观察到什么需要完善的地方？”步云问道。
先前开业筹备的时候，巧一提出的几点建议也都被公主悉数采纳，譬如多用穷苦人家的孩子，不限男女，既能撑起一个贫困之家的日常生活，又因穷苦家庭出身背景干净，不属于任何利益关系网，能够为后续情报收集做人员储备。
公主如此重视自己的意见，对自己多有信赖和依靠，而自己却存有私心，甚至欺瞒主子，想到这里，巧一心里愧疚不已。
“主子，属下有事情欺骗了您。那晚主子睡着后，属下并未离开，而睡在了主子身边。”
“属下有罪。”巧一说着便跪了下去。
步云愣住，“我问你正事儿呢，你脑子里都在想些啥啊？”
巧一声音低低的，“主子对属下多有信任和倚重，巧一不想有任何欺瞒主子的事情。”
步云知道是自己默许了巧一之前所谓的“僭越之举”，且觉得这种亲昵的关系挺好的，自己在其中很舒适，而且事后发现了不也没说什么吗？巧侍卫这个时候拿出来上纲上线地说，到底意欲何为？
心里这样想着，开口却是语气极冷，“如果你始终拿自己当一个小小侍卫，那本宫也没有办法。”
巧一心中滋味翻涌，可自己不就是公主的侍卫吗？顶多是个贴身侍卫罢了。
见巧一默不作声，步云语气又冷了几分：“不就是要解决你爱以下犯上的问题吗？”
步云气极反笑，“呵呵，这个容易，那从今晚起，你便回禁卫房住。”
巧一心中顿时酸涩得不行，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主子可能……对他没兴趣了吧。
“属下遵命。”
也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了。
侍卫的位置。
适才的温馨气氛荡然无存，二人一路无话。
到了公主府门口，巧一先下了马车。
步云心下亦是堵得慌，烦躁得很，下轿时狠狠踩了下轿凳。
旋即听到一声微不可察的呼痛，回头一看，竟是巧一跪伏在那里，自己刚刚踩的，正是巧一的背！
一股无名之火涌了上来，行，既然你这么爱糟践自己，便由着你去好了。
步云转身大步往前走，不再理会巧一。
书房里。
陆九见公主一进门，脸色就十分难看，遂小心翼翼地汇报着今天酒楼的经营情况。但他明显感觉到，公主并没有在听。
巧侍卫原先会非常认真地给自己提补充意见，今天也只是埋头站着。
总之，这两人都不太对劲。
“主子，卑职要汇报的情况就这么多，您看看还有什么要吩咐卑职的。”
“去谢谢你陆义大哥吧，如果不是陆义，今天砸场子的就是二皇子安排的人了。”步云勉强集中起注意力，“情报收集的事情也先和陆义商议。”
“是，卑职告退。”
陆九寻思着应该可以排除是酒楼的事情惹得公主不快的，自己暂时安全落地，早点逃离现场才是正经，赶忙退下。
巧一从来没觉得去公主寝殿的路这么长。
趁公主还没回去，巧一想先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带去禁卫房。
如果是当着公主的面，现场卷铺盖，那多尴尬啊。
不料，翠儿早收到了巧一不再继续住寝殿的消息，拦住了他，不肯放他进去。
“我拿下东西就走。”巧一解释。
翠儿冷笑，“这是公主的寝殿，能有你什么东西。”
“让他进！”步云刚好回来，看到巧一这么急着摆脱自己、搬出寝殿，愈发生气。
巧一只拿了侍卫制服，其他常服包括公主亲自为他选的衣服，也都没有拿。
那些已经不属于他了。
公主赏给他的毯子，巧一也没有带走。
曾经的温暖是公主给的，如今也只不过是独自一人面对冬日的寒冷罢了。
四时流转，也许寒冷才是属于他的天气，原本该有的天气。
巧一要住到禁卫房的消息，其他侍卫也很快知道了。但没有人敢上前一问究竟。
陆义张罗着给巧侍卫挪出一个单间，虽然不大，但也干净整洁。
原先在奇云阁的时候，巧一便是没什么人敢惹的那种，训练起来，对自己狠，执行任务，对别人狠。话极少，千年不变的冰冰冷冷的一副表情，谁吃饱了撑得敢去找他的不痛快？
寝殿里，公主又变成一个人吃饭了。
竟还有些不习惯，步云吃啥都觉得寡淡无味，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步云觉得，自己的心意，巧一已经知晓（虽然是偷听到的），却还是畏手畏脚、瞻前顾后，只能说巧一对自己，并没有存着同样的心思。那倒也不必强求，贵为公主，水灵灵的小伙子，自己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此时的巧一，没去和其他侍卫一起吃饭，而是躺在禁卫房的木板床上发呆，屋内并没有点灯，巧一置身在黑暗中，默然神伤。
巧一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自己何德何能，去和当朝公主并肩站在一起呢，且自己最近总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公主的权威不容挑战，自己和公主有着云泥之别，水灵灵的小伙子，公主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只是为何想起这些，心中会有浓得化不开的苦涩，左胸甚至传来实实在在的痛感。自己是病了么。
不知道公主晚膳用得怎么样，巧一想着，虽然已经遭公主厌弃，但本职工作还得做。
入夜，巧一便飞到公主寝殿梁上“执勤”了。
直到三更天，公主房中仍旧灯火通明。
主子怎么还不休息？可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巧一时刻关注着寝殿里的动静。
小叶子干活有惯性，今天照常端来了两碗银耳莲子羹，进了寝殿才想起来如今只需一碗便够了，正想悄悄撤掉一碗，公主却已经抬头看见了。
小叶子连忙请罪，“小的拿多了。”
“都放在这里吧。”步云淡淡来了一句。
梁上的巧一呆不住了：自己已经不在了，公主还留下了两碗，另一碗是给谁留的？不会是丁太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