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仙人球
何见自认为，善忘是她的优点，不是缺点。每个人每天发生的事情多了去了，怎么可能全部都记住。而她只不过是比别人忘得更快而已。
很多事她都没放在心上，好的坏的一视同仁。往事如滔滔江水，怎样都得过去，现下开心就行。
体测过后有个实验课的作业要交，她在电脑面前赶了好几天，眼睛酸涩难受，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脖颈后，发朋友圈问问这附近有没有花卉市场，想出门买盆仙人球。
程粤跟她一块做作业，打趣道：“要什么仙人球啊，找两张帅哥的照片，累了看两眼，不仅能缓解疲劳，还能身心愉悦！”
何见笑着看她一眼：“行啊，明天你生日，我就送你一百张帅哥的照片。”
程粤也不见外，拉着椅子凑近她，做贼般：“行啊，记得给我打印出来啊，别发微信，不然查岗！”
两个姑娘乐起来，何见最后真的去围脖给她找了好多帅哥照片，还送了她一对耳钉。
程粤生日那天是个大晴天，四个人约好了一块出去聚餐，时陈掐着点跟何见发消息。
【ea：晚上降温，记得多穿点。】
得到何见一个“好”，还有一句你好唠叨。
那天日头很大，几个女生聚餐喝了点酒，后面在路旁等车很久没等到，暴晒了一会，晚上回寝室卸妆后何见发现脸有些泛红。
她很少这样，因此也没有太在意，涂了一层面霜接着就睡觉了。
没过两天，到了英语四六级的时间，那天刚好是林树的生日，又恰巧在生日前一天分了手。因为忙着维持恋爱关系的小林同学佛脚也没抱就走进了考场，出了考场人都快哭了。
于是情场考场双失意的林同学，准备好好放肆玩一通，也叫上了何见她们宿舍。
何见大一的时候已经过了四级，这是第二次参加六级考试，许昭昭是说过考完试要去找男朋友的，她们三个原本打算考完试聚餐。问了周蓝和程粤的意见，何见给时陈回过去，说没问题可以一块，人多热闹。
几个男生考四级，上午考完试直接在外面吃饭，林树昨晚上十点分的手，挽留一小时，没用，想翻墙出校门找人，寝室楼已经锁了。于是一晚上都不睡，絮絮叨叨的从两个人认识开始讲。
程向凌是最有耐心的，一边听一边给他出主意，时陈和王珏嫌烦，直接搬了两把椅子把他们两个人关在阳台外面。
到了ktv，酒水点了一堆，林树又开始抒发昨晚的情感，三个人由着他。王珏和女朋友最近也有点矛盾，两个人爱情的小火苗摇摇欲坠。两个同道中人情绪十分低落。
程向凌是最不上心恋爱这回事的，他原本打算多叫点朋友来，看那两个惨兮兮的小伙子想想还是算了，只是伴着林树凄凄惨惨的歌声跟王珏时陈一块玩游戏。
四点多时陈从会所出来，准备回学校接何见。
下午五点多，夕阳红遍天际，白墙被染红，是天然的拍照环境，任谁从那里走过都会留下好看的影子。
何见考完试，把东西一股脑地塞进小包里往外走，她做了两小时卷子，这会脑袋里还在回想翻译里的某一个词，猛然一抬头，时陈站在教学楼对面的树下，手上抱着一盆仙人球。
教学楼前的树木矗立着，四季常青的树叶上还残存着金灿灿的夕阳。
落日不断下沉，光影缓慢变幻，四目相撞，树叶上的光闪的何见不自觉眯了下眼。
校园里的常青树很多，因此只要不下雪就不会有冬天的感觉，整个校园光景依旧，只是寒风凛冽，往人领口里钻，侵人肌骨。
明晃晃地提醒你冬天到了。
还有，这个人来接你了。
四周嘈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风在人群中无声穿行，楼前花坛开满黄与紫的花，风吹过，扑了何见满面清香。
何见踩着脚下的光影，慢慢向时陈走过去。
树叶窸窸窣窣，光影和花枝不断变化，是风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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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陈推开包厢门的时候，林树还在高唱那一句“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慢慢变老。”
鬼哭狼嚎，撕心裂肺，情深意切，何见的脚步止在这里不想进去，说实话她有点嫌弃。
一个大包厢里只坐了三个男生，很是冷清，但林树的歌声生生又给这份冷清加了诡异。有点让她想起来之前大一新生住在三楼，每天早上竟然有人在走廊上唱歌，从西边唱到最东边，十分折磨人。
包厢里的人更嫌弃，程向凌实在忍不住了，推了他一把，快速抢过话筒切了歌，唱了一首安静的歌曲，属于开口跪级别的。
何见脸上表情又变了，很是肯定程向凌的唱功。
几个女生到的时候已经将近六点，主角小林同学唱够了胃空了，等程向凌唱完那一首之后几个人收拾了东西准备去吃饭。
何见有点惋惜，想着要不然续一下，她们这一周都在专心上课和学英语，也没时间出来玩。
时陈像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一直续着，楼下就是吃饭的地方，一会回来再玩。”
几个人一块吃了饭，何见属于考完就算的那种，一点不担心刚刚考完的英语，专注菜单想着吃什么，时陈坐在她身边，帮她撕开餐具上的薄膜。
三个女生点完，四个男生又点，这里菜上的很快，考试的费脑力，唱歌的费口水，这段饭吃的很是安静。
吃完饭他们没有立即回包厢，反而去了街对面的商场，那里的三楼有电影厅和游戏厅，何见在那还存了几百个游戏币。
这个游戏厅何见寝室大一就来玩过，游戏设施有点单薄，都玩了一遍之后得出的结论还是跳舞机好玩，其他多少不太尽兴，后来听说这里暑假重新翻新过，看起来还不错。何见问他们要不要一块玩。
程向凌说可以，林树也不絮叨了，换了币直奔钓娃娃机，眼里有深深的遗憾。何见刚跳完一场，过来挑衅，“钓娃娃机还有一个别称你知道是啥不？”
时陈看她额头有汗，递给她一张纸。何见伸手擦掉，笑说：“是钓人，恋爱都谈不上，娃娃自然抓不到哈哈。所以别玩这个，玩别的，那个就很好玩。”
热心推销但正戳中人伤口的何见收获了一个幽怨的眼神。
玩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们才回到会所，林树饭也消化了，歌也唱的差不多了，又开始喝酒。他是个酒罐子，喝下去多少跟没喝一样，一个劲的喝酒，不让他喝他就唱歌，不让唱歌他就翻来覆去的讲他和初恋的故事。
“我高一就喜欢她，喜欢了两年我才追到她，小月亮，你说我长得也还行吧，人也不差吧？她怎么说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了，才上大学三个月就跟别的男生在一块了？”
“明明高中的时候说过以后一直要在一起的，就因为我没有和她考到同一个学校吗？我比她高十分，报的学校和她一模一样，结果我被第一志愿录取，她被第二志愿录取，这是我能改变的吗？”
程向凌唱着歌，闻言下意识看时陈，又浅浅瞟了林树一眼。他是真醉了，坐在何见面前叨逼叨十分钟了，一口一个小月亮，时陈的眼神沉的能吃人。
林树还在叨叨只是差十分，早知道当初自己不冲b大就好了，说不定就能和她在一个学校。
程向凌不以为然，高考是个槛，斩杀无数小情侣和暗恋者，一分一千人，一分，就能遇见新的一千人，抛弃旧人，再正常不过。
不是谁都愿意牺牲，愿意为了对方放弃更好的选择。
很多人都会在前途和喜欢的人里面纠结，换做是程向凌，他连纠结都不会，果断前途。
当然，有a就有b，有他这样果断选前途的，也有别的一心选喜欢的人。
都是自己的选择，别后悔就好了。
何见因为刚才那句话有些过意不去，这会静静地听着他的故事，趁林树掉眼泪的时候纠正了他一句：“我比你大，请叫我姐。”
林树的泪卡在眼眶里，最后笑了出来：“行，你是一点不吃亏。”
何见还在补刀：“你们在一起一年，现在又异地，分手也是应该的，到了平淡期了，没感情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林树一口气没咳出来，憋得脸红脖子粗，差点就泪眼汪汪了，王珏在外面打电话，姗姗来迟，时陈趁他过来把何见往自己身边拉。
林树抱着王珏开始哭，何见听林树絮絮叨叨一大堆，捋出情况，简单来说就是一方有新人，果断和旧人分手。
何见是个不回头的人，在她心里这样的人已经不值得了，因此并不想劝林树把她追回来之类的话。但毕竟是朋友，她只好迂回：“其实你长得ok，而且咱学校也是好学校啊，还有好多好姑娘呢，分手了就分手了，下一个更好。”
林树知道这个理，心底认同了但是依旧被何见重伤，于是嘴硬道：“别说了我的姐，你要真想安慰我帮我去楼下买点吃的吧，我饿了。”
会所下面就是一个小超市，何见爽快答应，大致数了人数，零食和饮料都拿双份。
何见对吃有点讲究，就是得好看，饮料就随意拿，时陈这是第一次跟她逛超市，篮子里放了十来瓶，全是果酒，每瓶都不一样。只有一样拿了两瓶相同的口味，他在心里默默记下何见的喜好，去前面结了账。
电梯门刚打开，时陈的手机响了，何见拿了东西自己先回去。程粤在前面唱着一首老歌，房间里五颜六色的霓虹闪烁，何见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杯壁，她在想怎么安慰林树。
门“吱呀”一声，时陈的身影从外面的昏暗进入到里面的光影，拿着话筒的程粤的真情实感也到了最顶：“谁能够代替你啊，趁年轻尽情的爱吧！”
何见抬头，撞上时陈的目光。
包厢里霓虹不断转换，红绿交织，光影断断续续，平白给每个人覆上一层朦胧的神秘气息，于是她理所当然地没捕捉到时陈眼神里的那一抹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