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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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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神官适才并不在场,也从众人反应中瞧出端倪,直直盯着栖真一字一句问:“他叫的是你?”

    赖俊青发声那刻,栖真便知今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害怕的事终于来了!

    自小包子醒来她预想过无数次,万一孩子说漏嘴她该怎么补救!

    是以这刻虽是一脚踩空的感觉,她到并不怎么慌张,对大神官行礼道:“自然不是!他年纪小,遭逢突变,第一反应喊娘亲也很正常。”

    赖俊青驳道:“他在天上惊慌失措喊娘亲很正常,可掉下来后还对着你喊妈妈。妈妈,听说只有蛮族才会叫自己娘亲妈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么小的孩子认错谁都不会认错自己娘亲吧!”

    山遥看不下去,怒道:“赖俊青!你吃错药啦?”

    相胜更是勃然大怒:“赖俊青你发什么疯!这种事可拿来乱说吗?这孩子起码七八岁!沈部像今年才多大?!”

    对周遭疾言充耳不闻,赖俊青激红了眼,像奋不顾身的斗鸡,只对大神官辩道:“适才他声声娘亲唤得分明,大家都听到。他不过一介宫中小侍,有见过如此奋不顾身去救贱奴的贵人吗?那分明亲子逢难才有的反应!”

    相胜抢上一步驳道:“沈部像宅心仁厚,当初去神明大宫一路也对众人照顾有加,何况那么小的孩子!自己宫里人她怎么不能着急相救!这岂能成为被反咬一口的理由!”

    一直未出声的风宿恒忽然道:“赖俊青,你去找父皇指婚,想娶沈部像为妻,沈部像是否拒绝了你?”

    他淡淡一句,顿时把场面扳回,风月宝鉴的结论在人人心头浮现。

    山遥配合无间,鄙夷道:“原来求爱不成恼羞成怒才抓着沈部像不放,太不男人!”

    赖俊青气得发抖,他适才一时冲动并无深思,此时话已出口,若不能证实沈兰珍□□宫闱,就在证明自己不是东西!

    太子一言更是火上浇油!让他恨得满心扭曲。全程目睹小乞丐叫妈,又见沈兰珍崩溃不能自已,震惊之余他百分百确认不会辨错!

    此刻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他一会儿想,若证实沈兰珍未婚先孕,太子还敢要她吗?一会儿又想,这女人装的冰清玉洁,在他面前屡屡拒绝,却表里不一、虚伪不堪,今日若非意外,不知要被她骗多久。赖俊青胸口要炸,还要什么脸!就觉所有人对不起他,今日不拉着一起下地狱,绝不罢休!

    赖俊青愤然抹泪,对栖真恨声道:“沈部像可敢发毒誓,告诉大家这孩子非你亲生。若撒谎,让你亲子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恶毒至极,惹得相胜一拳揍他脸上:“混蛋!”

    赖俊青始终提防太子,没想到太子尚未出手,神官长居然给他一拳!他虽懂些武艺,又怎是相胜对手,一拳打得飞掉一颗牙,重重跌倒在地。

    跟出来的神官们傻眼了,看着被誉为“清心寂神,离形相胜”的神官长大人动手,下巴都掉下来!

    血从赖俊青嘴中流出,他爬起,视线如毒蝎,也不管相胜,只紧盯栖真逼迫道:“发誓!”

    大神官面色不豫,权杖在地上一戳,发出刺耳声。

    他出来得晚,没见到沈兰珍舍身相救和崩溃脱型的场面,听赖俊青攀咬也觉无稽之谈。

    可相胜贸然出手,落他眼中便是重罪!

    傻徒弟装了那么多年,今日终于激出来。

    唉,到底年轻,沉不住气!

    不怕年轻人犯错,就怕犯了还不知错在何处!不趁机给他上一课,让他彻底明白何谓谨言慎行,何谓绝情灭性,将来如何成为神宫之主?

    神宫之主为神明代言,乃大容精神最高表率,必为清高自持、稳重守礼的典范。

    “神明面前,自见真章!”大神官沉声道:“来人,准备开坛验亲!”

    大容迎娶新后都要去皇崖塔入忠诚契。忠诚契对皇后有极强的约束,子嗣血统纯正不言自明。怎奈大容仪式繁多,其中一项便是皇子满月行的献神祭礼。

    这祭礼需在护神大殿献上皇子腕血送入黑曜石,黑曜石连通塔上炼魂鼎,炼魂鼎连接神明大宫,用这种方式等于周知神明,大容皇室又添新员。而上古神器炼魂鼎具有识精魂、辨真伪之能,会在黑曜石上投射五彩神力,证明此子确为皇室血统。

    这只是大容皇子满月仪式的一个环节,本意并非验亲,但炼魂鼎确能将天下血亲验得一清二楚!

    相胜对枉顾阻拦一路回到护神大殿、居于上首的大神官急道:“师父三思!炼魂鼎可验天下至亲,但从未验过非皇家血统。今日坛一开,传出去都是丑闻!天下人哪管结果,只认定被验之人悖德,否则何须开坛?不过赖俊青一面之词,何必如此小题大做?

    大神官看着面前失了分寸的徒弟,平静道:“幼时你喜欢待在香在无心处,有次我来找你,你吓得把一本禁书藏起,让你拿出来你才不得不拿,后来你大着胆子问我,这书上提到的‘内宦’究竟何意。记得为师怎么解释?以前那些朝代宫里女子多,伺候宫人也多,难免生出私通悖德之事,所以才要阉了入宫男子,是为内宦。全天下只有我们大容皇宫没有这项酷刑,男女同处,百年未有差池,你说为何呢?”

    “因为本能!”相胜低声接道:“人饿要吃,累了要睡,大容人本能里没有私通这回事,不可能有人悖德苟且!”

    大神官望向殿下男男女女,像望着芸芸众生:“人啊,长年固守一种行为,看似无坚不摧,其实割开道口子让大家看到一个例外,不用多,就一个,人心就会骚动!我们神宫肩负净土之责,必须绝壁清野,是一点口子都不能让它裂的!如此说,你还觉得此事微不足道?比起维护一人名节,以儆效尤不更该为神宫所做?”

    相胜还想驳,大神官抬手打断他:“宫中容不下悖德之事,同样容不下攀咬诬告者。你怕毁人名节,却不想想验了亲,证她清白,也就证实对她指责全为污蔑。大容不设刑罚,但污蔑之人怎生下场你不知吗!这不比你以神官长之尊,不顾身份,动手泄私愤来得强?”

    “泄私愤”咬字尤重!

    相胜垂目,不敢看大神官判研的眼神。

    “还是说你之所以阻拦,是因为知那司军之女行过悖德之事?”大神官冷冷落下最后一刀,狠狠砍在相胜心间。

    “不!”相胜激动抬头:“绝无可能!”

    大神官也不问他凭何保证,微笑道:“即如此,验吧,怕什么呢!”

    为什么小包子是本体出现在大容,她却只有一抹孤魂——栖真曾为猜不透天机沮丧过,现下却只觉庆幸——别说验血,即使验dna,都不可能验出她和小包子的关系!

    当听到大神官说开坛验亲,栖真不自觉松了口气!

    可一口气没卸完,她忽然想起,这验亲到底怎生验法?古装剧里演的都是滴血验亲,可若不是呢?

    若验的是神识,会不会……?

    这么一想,栖真也自紧张起来,随众人回护神大殿的路上,偷偷问身边的柳絮回。

    可柳絮回也说不上一二,只道炼魂鼎神通广大,能验百代精魂,具体怎么验她也不清楚,又握住栖真手安慰:“姐姐别担心,等会儿证了你的清白,看赖俊青这厮什么下场!”

    栖真听到“精魂”两字差点趔趄,依大神官之命跪倒殿中时,面上虽镇定,内里早已汗湿衣背。

    她在紧张!

    风宿恒望着跪在殿中的少女,心中不断揣测。

    赖俊青的攀咬真是可笑至极!对于沈兰珍,他自觉怎么都比赖俊青了解些!

    她为何舍己救人,为何伤心失态,前因后果别人不知,他却清清楚楚。

    所以当大神官要开坛验亲时,他真心觉得小题大做,却没有阻止。

    说什么验亲损人名声,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和当初得知赖俊青要指婚时他无动于衷是一个原因。

    反正都是无碍的小事!

    现下,他只关心沈兰珍痛不痛。

    一想起适才见她断臂,见她崩溃,风宿恒就觉心上丝丝抽痛。

    可返回护神大殿的路上他悄悄观察,又觉不对!

    可以理解,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被人大庭广众泼上□□宫闱的罪名该是何等愤怒,可他倏忽发现,走在前面的沈兰珍和柳絮回窃窃私语后,走路姿势都开始变得僵硬,垂下的手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

    此时愤怒也好,委屈也罢,都属正常!

    可紧张?

    她为何要紧张呢?

    孩子救回来了,那意外不过虚惊一场,她不可能还在为孩子紧张,便只有一种可能——她在为待会儿的验亲而紧张!

    戦星流曾经评价:“表面看不出什么,但我直觉,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哪里不对?”

    “太上心,伤成这样都没想先处理一下,不知的还以为这孩子是她亲生!”

    言犹在耳,风宿恒不禁眯了眯眼!

    知道沈兰珍在凡心身上投注的心血远超忠诚,他也多次和星流揣测缘由,但他真的从未朝“亲生”方向想过!

    因为太荒谬,绝无可能!

    此刻沈兰珍已在殿上跪好,风宿恒有意从山遥手里接过昏迷的小包子,走过去轻轻将孩子放她身边,准备待会儿取血验亲。

    离得近了,他注意到沈兰珍额间有冷汗下淌。

    栖真抬头,两人视线交汇,风宿恒便是心头一震。

    那眼神,分明不知所措!

    神仙岛上历经千险都没见她这般眼神,现在她又害怕什么?

    风宿恒退回去时,莫名的也有些紧张了。

    大神官一压权杖,众人向殿上恭敬行礼。

    大神官朗声:“大容得神明百年庇佑,皇室民间井然有序。今日却爆出宫闱疑情,神宫主张事出即证,不可久滞人耳不得清。是以恭请神明,开坛验亲,黑曜石传达神明判断。若为血亲,石上会现五彩法力;若非血亲,不会有任何动静。沈氏,听明白吗?”

    栖真低头下拜:“明白!”

    大神官转身,一指起术。在法术投射下,漆黑的石面有光自中心向四周散开,显现出皇崖塔里的炼魂鼎。

    大神官接过相胜递来的香,对炼魂鼎默声念念,拜了三拜插入香炉。让开身,一手扫过案几上摆放的托盘,里面有两只金碟和两把小刀:“开始吧!”

    小神官阑珊取过托盘,准备到跪在下面的栖真面前取血。

    此时有人出列,毛遂自荐:“大神官容禀,本王今日碰上此事,愿代皇家做个见证,回去好禀明父皇,不如由我来取!”

    虽然维护伦常、拨乱反正乃神宫天职,但神宫毕竟是大容的神宫。风宿恒此刻出声其实是在告诉大神官,这事问过我父皇吗?就这么擅作主张开坛验亲?哦,不过没关系!就当我替父皇应下,他若问起,我帮你回话。

    大神官有想过是否该先行禀报圣上,但他自认神宫之事还能做主,没必要多此一举。但既然太子非要见缝插针送人情,他无可无不可,点头道:“有劳殿下!”

    风宿恒从阑珊手上接过托盘,到小包子面前,拉起他右手,用小刀轻轻割开手腕皮肤,将血滴进金碟。

    小包子面色虽有还转,人仍未醒,风宿恒取完血后一个疗愈术消了他腕上伤口。

    接着他起身至栖真面前,单膝蹲下,伸手。

    栖真只好将手递去,风宿恒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道:“不痛的,很快就好!”话音刚落已取血完毕,等栖真抬头,腕上伤口都没了。

    “请!”风宿恒将托盘送至案前,自回列队上首。

    大神官双手凝阵,一个火红色的三角小阵出现在右边金碟上,金碟中升起三滴小包子的血,像被蛛网捕获的活物网罗进阵里,一起射入黑曜石中。

    大神官又起手第二个相同的阵法,将左边金碟中三滴血也投进去。

    大家不信赖俊青胡说八道,但此刻大殿气氛肃穆,多少有些惹人紧张。

    柳絮回捏紧帕子,山遥吞咽数下,相胜盯着黑曜石不错眼,栖真更是连呼吸都忘了。

    只有风宿恒一派平静!

    大家眼睁睁看着两个阵法通过黑曜石投入炼魂鼎,被青色火焰吞噬。

    那一瞬,石上并无反应!

    赖俊青嘴唇翕动,面如死灰!

    众人松了口气。

    相胜正要开口,谁知蓦地,黑曜石上光弧四射,五彩绚烂,宛若烟花盛放!

    望着那不可思议的石头,所有人都呆了!

    偌大的护神大殿一片死寂。

    “哈哈哈哈哈!”赖俊青状似疯癫,出列抢到栖真面前,狠狠指着:“你……你……沈兰珍……你居然真的……真的!你装的好!装的好!”

    他朝回不过神来的众人吼:“到底是谁欺世盗名、颠倒黑白?是谁瞒天过海、欺君罔上?是谁未婚先孕、淫/乱宫闱?还不明白吗?你们还看不明白吗?”

    他激动吼完,伤心地哭成一团。

    相胜脸黑到没法看:“师父再验一次!我们再验一次!一定是炼魂鼎弄错了!”

    大神官暴起雷霆之怒:“住口!”

    再验一次无非两个结果,是或不是!若仍是,何必再验?若不是,便当众证明炼魂鼎出错!

    他们能当众证明炼魂鼎出错?

    大神官看徒弟又失分寸,第一次有上去扇他的冲动:“你当炼魂鼎是什么?朝令夕改的儿戏?站回去!”

    相胜不肯退让,一番话说得疾风骤雨:“孩子不会凭空出生!沈部像十一岁入宫,在宫中多年,可有人见她十月怀胎?师父,此事疑点重重,不能偏信,还需从长计议啊!”

    赖俊青止哭道:“想起来了,沈兰珍最初进宫两年身体不好,整日闷在萤蕊宫,甚少出来见人!后来柳部像和常部像进了宫,她才慢慢开始在宫里走动,才去皇后宫中请安。那两年,说不定就是那两年!!”

    相胜上去一脚揣他胸口:“那时她才几岁,你个混账!”

    赖俊青摔倒又爬起,吼得震天响:“那又怎样?”

    大神官忍无可忍,掌中光波具现,一鞭抽开两人,还各抽三鞭,打得赖俊青跳脚痛呼,相胜站着硬受了。

    山遥悄悄推了推一言不发的风宿恒,急道:“殿下出个声,救救沈部像啊!”

    风宿恒这才从神游天外、万千思绪中回神。

    柳絮回也顾不得了,出列下跪:“大神官留情!我进宫那年姐姐刚过十三岁生辰,身体无恙,全无产后模样。之后数年我和姐姐一向交好,时常往来,什么未婚先孕,纯属无稽之谈!还请大神官明鉴!”

    赖俊青嗤之以鼻:“那年你才多大,懂什么产后模样?”

    柳絮回怒道:“你爱慕姐姐时穷追不舍,不过半天功夫,何苦置人死地?”

    赖俊青眼泪簌簌:“是我置人死地吗?是我吗?看看那石头,你看一看啊!”

    “都闭嘴!”大神官沉声,看向跪在下面的栖真:“沈部像,此事你认是不认?”

    自石面惊现五彩炫光,栖真已跌入深渊万劫不复,面白如纸,跪在殿中半晌无声。

    栖真明白,她若认,必须和盘托出自己来历。

    可问题是她根本无法自证穿越!就像进了疯人院,你如何自证不是疯子呢?但凡大容是中国任何一个记入史册的朝代,她大可分析时局,预言未来。偏偏大容不是!她对这个年代的来龙去脉一无所知。说汽车、互联网、原子弹?只怕罪上加罪,又要多背一条装疯卖傻或装神弄鬼的罪名!

    唯有咬紧牙关不认才得一丝转机!毕竟除去这劳什子的炼魂鼎,没任何一项事实可以证明她和小包子的关系!

    大神官见她不吱声,一指孩子厉声道:“炼魂鼎不可能出错,认或不认都改变不了他是你亲子的事实!大容不设刑罚,但也容不得你这般不守妇道、淫/乱后宫之人。来人,拖出去杖三百,看你嘴硬到几时!”

    没有刑罚的国度看似宽松,怎奈事物都有两面,正因没有法纪,惩罚便张口就来,尚未辩护的被告已被法官判死刑。

    神宫杖下三十血肉横飞,三百不留全尸!

    相胜、柳絮回和山遥急得声都变了:“大神官三思!”

    栖真咬牙,三千下她都不认!熬过去,能保小包子无虞!

    “好了,兰珍!”就在此时,风宿恒上前将她从地上拉起,环肩护住道:“既然瞒不住,我们就不瞒了!”

    他扫视众人,朗声道:“凡心是我和兰珍的儿子!”

    ………………

    ………………

    ………………

    殿内人全傻了。

    栖真对风宿恒惶急:“不……!”

    不要护她,不要为她撒弥天大谎!

    炼魂鼎摆在那里,这次他护不住的!

    风宿恒对栖真温柔一笑,拍拍她肩,示意稍安勿躁。

    “大神官不妨再验验,看看孤是不是孩子生父!”说着右腕一划,鲜血流淌。

    大神官铁青着脸再起阵,取他三滴血,随阵法一起混入炼魂鼎的青色火焰。

    黑曜石一顿,倏忽光灿若霞,居然和之前一模一样!

    满殿哗然!

    这次连栖真都站不稳了。

    什么情况?

    炼魂鼎年久失修?

    否则怎会投谁的血都一样?

    风宿恒消了伤,哼笑道:“炼魂鼎不会撒谎,神明更不会撒谎,大家还有什么疑问?”

    还有什么疑问?

    这明明哪儿哪儿都是疑问!!!

    大家被太子突如其来一出搞得晕头转向,但铁证如山,由不得他们不信!

    大神官巍巍颤颤指他:“殿下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和她……?”

    风宿恒笑得尴尬:“我幼时贪玩,溜出宫去认识了兰珍。孩子嘛,也是那时有的。”

    殿内一时无声,个个都在心头推算——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幼时”?

    风宿恒好心,索性答疑解惑:“皇兄还记得吗?我有段时间喜欢溜出宫,大概十三四岁吧!是我对不住兰珍,她当时什么都不懂,反正就那时有的。哦,你们一定想问为何我从未提过此事。惭愧,那时懵懵懂懂,也不知多个孩子,后来兰珍进宫,我一心想着出结界,不想被束缚,索性装作不认识。可曾经沧海难为水,这次回宫再见我仍心悦她,我最近才知儿子都这么大了,神明岛回来后,便设法把孩子接进宫。”

    听完众人消化半晌,看太子的眼神都不对了。

    没想到太子竟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相胜血色全无,苍白得像要晕倒:“这么多年,孩子养在哪里?”

    风宿恒道:“兰珍进宫,司军府人口凋零,自不适合养孩子,所以就给上林繁花城一户陈姓人家收养。皇兄还记得这次回程我买回来的两个孩子吗?都是我安排好的,一个就是凡心,另一个是那户亲子,他爹确实最近暴病而亡,两个小的落了单,我索性接回来。你们不信尽管去查!”

    相胜想起以前在风宿恒身上见到那方兰花绢帕,他原本想不明白,当时太子才回宫几日?怎会那么快疑似和沈兰珍两情相悦?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原来那时他们连孩子都有了,原来这些年……这些年………!

    相胜还在恍惚,就听风宿恒续道:“皇兄对不住!现下你能明白,为何那日船上我说不能答应你去找父皇指婚。我已对不住兰珍一次,她还没原谅我,而这次但凡她不点头,我绝不为难她。不想用指婚的方式逼她,我尊重她的选择!”

    大家恍然,敢情慕容家不过圣上一厢情愿的内定,太子根本不愿,才拖着和慕容的婚事。

    原来太子一直在等沈兰珍点头,要迎她做太子妃。

    风宿恒对大神官道:“这孩子是兰珍进宫前怀的,谈不上淫/乱宫闱。至于未婚生子,真正怪我!我良心难安。大神官主持神宫,也是我伯父,就可怜侄儿年幼不懂事,闯下祸事,不要再逼兰珍,也不要为难我孩儿,任何后果自由我担!”

    大神官胸闷地说不出话,真活一辈子没见过这种事,连声道:“荒唐,荒唐!胆大包天啊你!今日在烟冷炉香园老夫要开坛验亲,你又为何不说?”

    风宿恒叹气,望向栖真:“我是不逼她,可左等右等等不来她的原谅,现在都有别的男人趁虚而入,这节骨眼上再不逼一逼,难道眼睁睁看她另嫁?”

    说罢踱到赖俊青面前:“听说那日你逼地兰珍差点跳湖?呵,本王的人你都敢动!”

    他嘴角微弯,是个笑容可掬的表情,眼神却让赖俊青不寒而栗。

    恐惧尚不及传遍全身,赖俊青便被一股强力水波狠狠拍晕在十丈远的壁画上,水波瞬时成冰,将他冻在墙面。

    施法还得起个手势,太子殿下指头都没动就来这么一手,大神官暗暗吃惊——这便提醒他,再怎么说面前这位都是大容未来皇帝,连私出结界的重罪都无人敢拿他怎样,现在这事说白了,还不如他私出结界严重,至多年少轻狂桃花债!

    可瞧太子回心转意的模样,对那司军之女分明情根深种。

    两人儿子都有了,有朝一日喜结连理尘埃落定,再回头看,当初为维护正义和清名出头责难的老臣岂非难做人?

    这种破事,还是让他亲爹去管吧!

    大神官释怀。

    “今日多谢诸位,为我们做了见证!”

    风宿恒夙愿达成,一手抱起小包子,一手拉过栖真:“走,我们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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