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夜袭
两人吃完还打了包回来，卫辙受宠若惊。
“我现在可是有娘子的人了！”楚天扬十分得意，嘴都要合不上了。
卫辙：“……”
有娘子了不起？
索性提了剑就着暗下来的天色，一剑过来：“接招！”
楚天扬一把将纸包扔给老古，接过一旁下属扔来的剑横挡，踌躇满志对小橘道：“娘子，来看你相公比剑，加个油！”
小橘担忧：“你有伤，小心点！”
“不打紧！”
卫辙：……
剑鞘碰撞的声音引来了卫拭，抱着手臂站在一边颇有兴味地观战，楚天娇也跟着出来，立在一边。
“要不要本少爷也去试试？凑个热闹？”某人厚脸皮道，“让你看看你家相公的英姿！”
楚天娇白眼：“不想看。”
永远都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有几分真心在，再说了，她个漂泊不定的旅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攀他侯府的高枝？
信了就是傻，何必自扰？
你来我往，腾挪闪避，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最后剑鞘抵住咽喉，打成平手，两人才终于歇下来。
楚天扬又去腻小橘。
小橘：“……”
一旁的小世子眼神都要杀人了，请问大少爷是完全看不到吗？
带回来的两只肘子正好用来加菜。
“娇娇还打算走吗？”楚天扬给楚天娇撕了一块肉。
“走啊，我的小馆都关门好几天了，没人可不行，还是得回去料理，再说了你这边也有军医，照顾的蛮好，我也放心！”楚天娇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
“……”楚天扬本想说什么，被小橘在桌下撞了一下手臂，改了口，“啊，挺好，去吧！”
“那侯爷呢？如何打算？”
卫拭云淡风轻：“哦，我啊，在这再待几天，你们彻底没事了再说吧！总觉得不得劲！”
之后无话。
另一边，林清弦也在闷着。
平常小橘在不觉得，这骤然缺了，就好像哪哪都不得劲，也高兴不起来，再加上马车的颠簸，连平常喜欢的东西都不想吃了。
燕诸和林清瑞轮流上阵，哄着劝着才多少吃了点，依旧一副恹恹的样子，也不怎么理人。
知道她是思念小橘，一时也没法。
一天多以后才开始笑，开始找东西吃，也开始在落脚的城镇逛，逐渐生龙活虎起来。
眼看她好起来，又颇喜欢此地的风土人情，燕诸掐指一算，多两日也不算多，索性留下，让她玩个尽兴。
晚间，街上有彩灯游行，鱼龙舞动，车水马龙。
她立在楼上往下看，高处的视角反倒更为广阔。
欢声笑语，不觉间满眼笑意。
夜深了，林清弦却怎么也睡不踏实，迷糊之间做了个梦。
梦里竟然是火光冲天。
惊醒过来，已是半夜，身旁燕诸睡得很沉，原以为是看了彩灯的缘故，她悄悄下床，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想透气，却发现东边的天空异常的红，像泼了血。
那是柳叶镇的方向。
出事了！
林清弦回头看了一眼，下定决心，穿好衣服出了门。
练武之人即便睡也是浅眠，以便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肖遥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皱了皱眉，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打开门，门外站着林清弦。
肖遥正要开口。
林清弦“嘘”了一声制止他，道：“我现在要嘱咐你一件事。”
“柳叶镇那边一定出事了，马车太慢，如果要你去，我也实在不放心皇上！所以我带着弓箭先去，你们后来，你留在皇上身边，不许离开半步，以防有人声东击西，一定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她转身要走。
肖遥叫住了她：“皇后娘娘，您……怕是不能奔波！”
林清弦笑了：“放心吧，骑个马而已，他才没那么柔弱！”
如果告诉燕诸，他一定不会让她去，可前事不忘，这次哪怕是死在那里，她都绝对不要再留在原地！
她来到客栈后院，快速地解了一匹马，拿出了马车内藏的兵器，将剑悬挂于马背，欲上马时，还是犹豫了。
轻轻摸了摸小腹，低声咕哝一句。
“景儿乖，母后带你去救人！”
不再迟疑，背上弓箭，翻身上马远去。
林清弦离开之后，肖遥还未去敲门，燕诸就出来了。
原来他早就醒了，也都知道。
他眸色阴寒至极，是大片化不开的嘿雾，快步下楼：“连朕都拦不住，你又怎么能拦住她？快点去备马，跟上她！”
肖遥跟在他身后：“是！”
说着去找掌柜。
燕诸来到后院，直接砍了另一匹马的绳索，随手绕了几下将马车拴在柱子上，上了马准备走，林清瑞适时出现：“方才听见动静就立马去了找了掌柜，还好赶得上！她应该没有走多远，来得及！快！”
掌柜披着外衣，手里拿着钱，还有些睡意朦胧，眼看着三人上马，飞速去往几十里外的柳叶镇。
燕诸一骑绝尘，只恨不得生出翅膀，直接飞过去！
上次清棉的事对她打击太大，她一直都不能释怀，这次如果再出什么事，她该怎么办……而且腹中还有孩子。
越想越急，额头手上全是汗，滴落下来。
千万不要有事……
林清弦骑着马颠簸了半个时辰后，到达了柳叶镇外。
整个村子都烧起来了！
半边的天空都是通红的，浓烟滚滚，热浪袭人，而在那骇人的红的下面，是奔跑的人影。那个跑着的正被撕扯的姑娘，她很熟悉。
是林宛宛！
他们家最有钱有势，却还是没幸免。
林清弦射了一箭，正中歹徒胸口。
她被发现了。
见是个独身女子，那些人恶狗般朝她扑了过来！仗着中间还有一段距离，她不慌不忙一箭一个，解决掉了大部分，最后一个却已经跑到了眼前。
距离太近，没法搭弓，在刀砍过来时，她翻身下马，扔了弓，抽出利剑。
马被砍中脊背，痛得嘶鸣了一声，没跑几步，猝然倒地。
歹徒步步逼近，发出刺耳的狞笑声，举刀砍过来！
林清弦拎刀抵抗，终究处于弱势。
挥刀的一霎，歹徒突然倒地，是林宛宛在身后刺了一剑！望着倒地的死人，一向柔弱的她吓得大哭起来，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整个人软的像面条，脸色惨白，哭花了一张脸。
林清弦仿佛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那么脆弱无助。
但现在不是追忆往昔的时候。
她压住心里的酸麻，狠心将她提了起来：“我也家破人亡过，我知道你难受，但是现在你还活着，得起来！”
被眼泪遮盖的眼撞上了一双锃亮发光满是力量的眼睛，林宛宛抽了抽鼻子，仍是默默地流着眼泪，气息却逐渐稳下来。
像是被注入了一剂药。
她的衣服已经被撕的破烂不堪，林清弦脱了自己的外衣给她遮住身体，一起往村子里去。那里还有更重要的人！
劲风突起，身后燕诸带人赶到。
林清弦松了一口气。
他下了马，快步过来，直接将她箍进了怀里，口气又焦又冲，第一次对她有了怒意：“小坏蛋，你怎么敢这么自作主张，如果你出事，我该怎么办！”
脸上有湿意。
是真的怕，怕她再有任何意外，哪怕是一道小伤口，他都会疯。
一路上神经都在紧绷着，明明是携风裹雨，想了一路要狠狠地骂她，末了却还是不忍对她严厉，哪怕一句话。
林清弦拍了拍他的手臂：“我没事，别耽搁，快去找他们！”
幸亏她来得及时。
能救一人是一人。
而依卫辙的禀性，一定会战到最后一口气，誓死不会退，若他还在，其他人就都肯定还活着！
燕诸毫不犹豫地将外衣脱下，把她裹了起来。
男人跟女人可不一样。
确定她没事，也为了让她放心，燕诸将林清瑞留给了她们，自己带着肖遥去寻找卫辙一群人。林清弦定了定神，和身旁两人一起去挨家挨户搜索活人。
上次的突袭发生在白天，这次发生在夜半，应该是同一批人。到底是谁跟这些老百姓们有仇？以至于非要置他们所有人于死地？
想来想去，林清弦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这些老百姓是无辜的牺牲品，那些人的目标可能是老百姓上边的人，也就是……卫辙他们。
普通人的仇家基本不可能恨上整个村镇乃至周边乡里的人，范围太广，于报仇根本不利，也会被官府察觉，说是泄愤，不如说是蓄谋。
因为如果屠村，最先会被问责的就是村子里的长官，不仅难辞其咎，可能还要绞杀。
是卫辙他们结的仇家？
越想眉头越紧，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抚上眉心，是二哥哥。
他温声劝她道：“清儿，有卫辙和天扬在，小橘一定不会有事，你先别自己吓自己！一路奔波，注意自己身体！”
林清弦松开眉头，道：“我明白！”
他很乖，没事。
走遍大半村子，除了院子里的鲜血和尸体，没有活人，但是尸体数量明显少，果然在村西头的寺庙里找到了小部分的村民，小橘和楚天娇也在，庙外守着几个小侍卫，尚且无事。
黑漆漆的夜色里，连个火把都不敢点，要不是有一丝月，根本不见五指。
林清弦还未走近，小橘就看到了她，眼角带泪奔了出来，身上有血迹，混着泥土，脏兮兮的，但还好。
悬着的心暂且放了下来。
小橘站定，指了指身后，向她汇报情况：“他们趁半夜大家都睡了偷袭，幸亏大世子早有警觉，我们才得以逃出来，将人带到这里集中起来。”
虽是梨花挂雨，却也冷静：“很多人都死了，活下来的只有三分之一。”
“他们呢？”
她摇头，脸上满是担忧和对自己的无力：“我……只能做这些！”
楚天娇抱着剑，很是不赞同：“可不要这么说，我们不会功夫，就做好我们能做的，不拖他们后腿，也算帮忙！嫂子临危不惧，已经很不错了！”
林清弦将林宛宛往前一推，交给她们，本想离开，想了想，一同进庙医治受伤的百姓。
现在四处乱跑，只能让他们分心。
她咬紧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