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家喽
“小辙，你决定了吗？”临上船前，卫拭问弟弟。
卫辙轻轻点头。
休息日。
天气阴沉，眼看要有一场大雪。
林清弦折了一枝腊梅，蹦跳着去往卫侯府，到了侯府才发现门扉紧闭。
她站在门口。
有路人经过，好心提醒：“卫侯一家人去南方了，年前不会回来了。”见她失落，又道，“回来怕是要到来年春天，有的等了！”
得到春天了。
爹娘肯定知道这件事，却都没吭声，想来是怕她难过。
她闷闷地站了一会儿，回去了。
其实府内有人，就在一门之隔，他站在那里，知道她就在外面，却没有出来。为她选择留下，此刻却不想出面，不想见她。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静默地站在那里。
几天后，林清弦在自家院里拔了棵梅花苗，翻墙进了侯府。
侯府内一片静寂，连鸟叫声都没有。她抱着自己的花苗往清园走去，想种在他的小院里，等卫辙回来给他个惊喜。偶尔有洒扫的下人路过，急忙藏起来，生怕给撵出去。
顺利到了清园。
正吭哧吭哧挖坑，书房的门被打开了，一个青色的身影走了出来，安静地站在门口。
看见他，林清弦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用手背去使劲揉眼睛，待发现不是幻觉，顿时开心坏了：“阿辙哥哥！”
她扔下小锹，朝他奔了过来。
今冬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
林清弦跑向卫辙，任凭雪花打在脸上，站在他跟前，只顾笑弯了眼睛：“阿辙哥哥，你没走啊？”
卫辙回头看了一眼书房。
哦，要学习。
卫辙看见，她头上还有几片未融的雪花，那小小的六瓣白花在乌黑的发丝间消融。
“没有。”
立在屋檐下，雪大了，纷纷扬扬。
院子里曲池流水，虽是冬季萧瑟，却还有冬青，有梅。
“阿辙哥哥，你为什么没走？”她开口，“是舍不得我吗？”
卫辙道：“是。”
心里一暖。
她看过来，对上他干净的眼神，笑出声来，眼睛骨碌碌一转：“你一个人怕不怕？我搬过来陪你一起住好不好？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看雪，一起读书！”
卫辙吓了一跳。
他摇摇头：不太好。
如果是这样，林伯伯林伯母一定会杀了他！
林清弦：“你说好啊！你同意了！太好了！我这就回家收拾去！”
卫辙：……
他抬手对她比手语。
手被林清弦强行扒下，藏于厚实的衣袖中，她又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这天怪冷的，注意保暖，别冻着了！”
卫辙：……
眼见说不过，他又瞅见了她带来的花苗，走去花圃拿起了刚才她扔掉的小锹，继续挖坑。
“我来帮你！”
林清弦快步过去，扶正花苗。
“我们可以一起吃鹿肉，叫上二哥哥，还有娇娇，啊，可能还会有她那个哥，如果他死皮赖脸非要来，也可以，就是你哥不在，如果他也在，多好啊……”
絮絮叨叨。
卫辙将她头上的雪花拂落，小帽子戴上，牵住她冰凉的手走回屋内。书房内也有地暖，十分温暖，却又不至于太热，内外温度适宜。
林清弦站在书房门口看雪。
“二少爷！”
有下人拿来了火炉子，放在门边烧热水供小主子泡茶暖手。
原来他有人照顾啊！
林清弦一边烤火，一边想着，反正都拐了，还是不会还的！
第二天。
林清弦扛着包袱要去侯府，被林盛南揪着衣领子拽了回来：“清儿这是要离家出走？又惹你娘生气了？”
“才没有。”
“那这是……”
待知道了是什么原因，薛绣差点没给气过去：“林清弦你敢！”转向林盛南，“管管你女儿好不好？你看她要干什么！！！”
林盛南悠悠开口：“清儿，你是个女孩子，实在不妥！”
非要去。
薛绣气的脑仁直疼，吼道：“你试试看今天你能不能走出这个门！”
林清弦换了一个思路：“那我不去，让阿辙哥哥来咱们家好不？他一个人呆在那么大的院子里，又不太会说话，万一被人欺负怎么办？娘，可以吗？”
别跟我说话，你是我娘！
林盛南品了一下：“好像可以，反正咱家屋子多，阿绣……”
薛绣瘫在椅子上摆了摆手，无力道：“看着办吧，只要小辙同意！”
就这样吧，累了，告辞！
林清弦跟林盛南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去了侯府，将卫辙牵进了林家大堂。带阿辙回家喽！
外面大雪飘飘，两人立在堂前。
薛绣的目光落在了相握的手上，咳了一声。
卫辙要松手，林清弦坚持：“他冷！”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过来！”薛绣将她扯到自己身边，低喝，“当着这么多人，给你娘我留点面子好不好啊？”
“不要让别人说我教女无方，我的姑奶奶！”
薛绣着实无语。
“娘！”林清弦抱着薛绣叫的极甜，“阿辙哥哥住在这儿，我们就可以一起学习，娘你看我这次就考的不错，阿辙哥哥功不可没！”
薛绣彻底没了脾气。
“小辙意下如何？”
“娘，他愿意！”林清弦抢话。
“林清弦，我最后再说一次，别给我得寸进尺，别人没长嘴吗？用你在这儿多嘴！”薛绣没一点好气。
眼看气氛越来越尴尬。
林盛南及时打圆场：“小辙，林伯伯林伯母自然是希望你过来，毕竟三只羊也是赶，四只羊也是放，你觉得如何？”拿手指头偷偷拽拽薛绣的衣服。
薛绣这才有空正色：“小辙过来林伯母自然是没意见，小辙啊，我不是针对你，是我家的疯丫头实在没办法，想必平常也没少烦你，受罪了！”
“你住过来，在眼前，我们也放心。”
卫辙看向林清弦，她正腆着脸对他笑。
他摇摇头：“清儿，很好，真的。”随即抬手，微微低头，“麻烦，林伯伯林伯母，了！”一句话停顿好几次，磕磕巴巴，但好赖说下来了。
“看，没错吧！”林清弦道，又牵住了卫辙，“走，阿辙哥哥，我带你去找二哥哥，他肯定也很高兴！”
卫辙顺从地被林清弦拉走了。
薛绣看着远去的两人，说了一句心里话：“是个好孩子，摊上你女儿，受苦了！”
林盛南不认同：“我女儿多好多可爱！”
薛绣白眼简直要翻上天：“林盛南，夫君啊，你是瞎的吗？你女儿，你女儿……”说不下去了，直接放弃。
没救了。
“谁娶了她将来一定能发家致富，毕竟人生最大的难关都过了，一路坦途！”
林盛南满意：“那甚好。”
“……”
家门不幸！
大雪下了三天后，停了。
林家院里有五个小人在扫雪。林清瑞，卫辙，林清弦，林清越，小橘，戴着手套，拿着扫帚，一个排一个，在雪地里踩脚印。
“二哥哥，越儿要小兔子！”
林清越叫道。
林清瑞在雪地里来回地蹦，给她踩了一只丑丑的小兔子出来。
“二哥哥好棒！”
“我也会！”林清弦不甘示弱，亲自上阵，“肯定比你的好看！”说着上脚踩住了林清瑞的兔子耳朵，一顿霍霍。
林清瑞：“……”
踩着踩着就开始搞破坏，最后演变成一场雪仗。
正午的阳光洒落在院中那个巨大的雪人身上，雪人头上戴着林清瑞的皮帽子，手上是林清弦的皮手套，腰间挎着悬兰，背后是小橘立的大扫把，嘴里还叼着一根来自林清越的棒棒糖。
再看一眼，还是很满意。
学堂内。
夫子们想了个游戏，兵分几路寻梅，先回者胜。
傅由水带着自己的一帮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城郊的寺庙。城郊这座寺庙名万安寺，建在半山腰，是个香火鼎盛的地方。
毕竟佛门圣地，倒也值得跑一趟。
因为出来玩的关系，林清弦也就顺便带上了小橘。
小橘不常出门，此刻又是雪后初晴，看什么都好玩。
毕竟跟自己有些那遥远的关系，楚天扬走在最后面，看着小橘那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好奇模样，只觉得万般扎心。
可怜的孩子。
可其实，小橘在林家的待遇仅次于小姐，过得并不差，此刻也只是因为天气晴朗心情太好过于外放而已……
察觉到楚天扬在后面晃悠，似乎不太开心，小橘放慢了脚步，等他走过来，对他摊开手，道：“楚少爷，这是我家小姐喜欢吃的，很好吃的，你试试！”
手心是一颗梨膏糖。
楚天扬探手拿过来，抬眼便对上那乌溜溜的黑眼珠，酝酿许久的笑容还没出来，就被无情打断了。
林清弦一只手挡在了小橘眼前：“看什么呢？要往前看！”说完果断地牵着小橘走了。
“……”
林清弦，你是不是有大病！！！
楚天扬气不打一处来，可又没有一点办法，吭哧一口咬碎嘴里的糖，一口冷风灌进嘴里，不禁呲溜了一下！
凉到肺腑了。
楚天娇看着自己家的傻哥哥在最后面跺脚，缓缓地摇了摇头。
家门不幸。
队伍里少了个人啊，总觉得有他才算完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回来。
肩膀上搭了一只手，林清弦凑过来道：“娇娇，在想什么呢？”而后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意味深长，“小拭哥哥回来得明年春天了，很快的！”
楚天娇脸热：“谁管他呢？吃饱撑的，爱回不回。”
“那得回，不回有人要难过的。”林清弦故意低声道，好笑却没再打趣她，“恩，我也蛮想他的！有他在，总觉得什么都不怕。”抬手指了指前面的燕诸和卫辙，还有后面的楚天扬，又道，“跟卫拭比，这几个看起来都不太行！”
燕诸：“……”
卫辙：“……”
楚天扬：“……”
能听见，谢谢！
燕诸拍她的头，语带威胁：“清儿，我建议你重新组织语言，再说一遍！”
卫辙：“对。”
楚天扬在磨牙：咯咯咯！
林清弦：那不是为了哄人高兴随口一说，快找个地缝让我钻进去！
“太子哥哥，我错了！”她蔫巴巴地拽着卫辙的袖子，“别生气了啊！”
燕诸：“……”
卫辙：“……”
楚天扬：我是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