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叶老师你最好了
“好啦，去听叶老师的课吧，”付老院长双手压膝盖站了起来，看起来有些吃力，“还有这罐茶叶，你拿走吧。”
荀渐惑接过那罐茶叶，是用劣一些的茶叶罐装的订好茶叶，老院长接着说：“有人喜欢乌龙，就有人喜欢龙井，有人喜欢大红袍，就有人喜欢铁观音。我喝铁观音，是因为我喜欢。那些收礼收好茶叶的人，他们不一定会品茶，他们只是喜欢高大上的茶叶罐带来的虚荣感。你放劣质铁观音假装好龙井，他们也不一定能喝出来的。所以你用劣茶罐装好茶叶，浪费了啊，你说是吧？”
“学生明白。”荀渐惑知道院长是在告诉自己，要把自己的内在展现出来，不要收着藏着，“只是，还不是时候。”
“呵呵，”老院长没说话，陪荀渐惑一齐走出去，去山里劈柴了，荀渐惑从窗口看到叶心柏笑意嫣然，婉如清扬，才华馥比香，是比较适合穿汉服的美，恬静，知心。
荀渐惑从后面摸进去，坐在小英旁边，双手撑着下巴看叶心柏上课，叶心柏见荀渐惑这样直勾勾盯着她，一时有些窘迫，只好躲避着荀渐惑灼灼的目光继续上课，
“by bike”
“by bike”
叶心柏用尺子指着黑板上单词念一遍，孩子们就齐声跟着念一遍。
“by bus”
“by bus”
“by train”
教室里，小到豆丁一样的孩子有，大到头在荀渐惑胸前的大孩子也有。只有到了初中，院长才会送他们到城市的初中去住宿，为他们提供住宿费伙食费，每个周末还会亲自开着那台三轮车到城里一个一个地接孩子们回来。一般而言，六年级以下的都是在福利院里由老院长亲自授课的，只是老院长英文水平确实差，所以每次叶心柏来的时候，都会给孩子们查缺补漏，偏偏只有周末有时间来，故而不能有充足的时间让一年级到六年级分开教，所以叶心柏的课上，孩子们都是全部集中在一起的。
荀渐惑已经两天没睡了，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彩霞满天的时刻了。还是福伯摇醒的他，荀渐惑看福伯有些浮肿的脖子，有些心疼，说道：“福伯，我可以帮你治好的。”既然院长是异能者，福伯估计也是知情的，福伯指了指自己的心，摆了摆手，意思是不用，这是他乐意这样的。
“可。”
福伯推了推荀渐惑伸出的手，神色异常坚定，荀渐惑眼角带泪，说：“好吧。”
一出门，看到叶心柏坐在矮矮的小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一根蒲草在地上摇着。感受到了荀渐惑的视线，叶心柏回头，眉眼带笑，说：“醒啦，荀同学，这可不对哦，上课睡觉会带坏小朋友的。”
荀渐惑展颜一笑，搬来一个小矮凳，挨着叶心柏坐下，肩膀靠着肩膀，说：“那叶老师为什么不叫醒我啊，狠狠训我一顿，给其他孩子提个醒。”
孩子们在临近晚饭的时间里还是活力四射，在跑着跳着笑着闹着。曾几何时，荀渐惑也是那些小孩中的一员。回忆起童年的美好时光，荀渐惑神色怡然。
叶心柏没有说话，大多数时候荀渐惑和她耍宝，她都会假装没听到，因为荀渐惑耍起宝来没完没了。
“吃完晚饭，去哪儿？”荀渐惑还想问要不要去看场电影的，但终究觉得有些不妥，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通常他们都是周日到这里来的，因为是升学高中，所以周六需要自习，有时候还需要上课，故而只有周日有时间，每次一来就是呆一整天，知道傍晚时分四点钟，他们才提前吃晚饭，毕竟老院长这里的菜，荀渐惑怀念，叶心柏喜欢，来了不吃一顿晚饭是舍不得走的。
吃饱晚饭之后才匆匆坐公交车回学校，回到学校一般是下午六点半，七点晚自习。高中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是如此度过的，后来班里流言蜚语渐起，说他们在谈恋爱，叶心柏面皮薄，两人才来这边频率低了一些。
可如今荀渐惑有了一辆严格而言不是那么合法的车子，所以这顿晚饭就可以晚些吃了，因为自己开车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可以到市里了，公交车毕竟要频繁靠站，总归是时长多一些的。
“去看电影吧，我买了电影票，我请你。”叶心柏说，还拿着黑屏的手机摇了摇，大约是v信上购票，女生总比男生要精打细算一些，v信凑单购票可以便宜几块钱。就跟炮姐这样大名鼎鼎的lv5也会踢饮料机拿免费饮料一样。
荀渐惑一脸懵逼，忽然听到这句话，没有喜出望外的感觉，反而会觉得有些诡异和害怕，他暗戳戳地看了叶心柏一眼，发现她灵动的眼神下藏着悲伤。荀渐惑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失恋，应该是很想念路游憩吧，真过分啊，怎么能让这样的女孩子受伤，情侣间有什么问题是不能好好沟通解决的吗？
“好啊，什么电影啊？”
“误杀。”
“哦~”
荀渐惑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眺望天边，火烧云的彩霞在天空中漂浮着，“阿叶，你说那片云彩里有没有天空之城啊？”荀渐惑喜欢看机甲，叶心柏则偏爱宫崎骏和精灵旅社等电影。
“不知道，大概会有吧~”叶心柏学着荀渐惑那样拉长音说。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来吃饭咯！”张婶吆喝着，因为小孩子多，所以很难一桌子坐下所有人，故而都是分成好几桌，蔬菜多，肉类少，但刚好够，大家都能吃饱有营养，却也很难吃的胖。
荀渐惑向来爱吃这里的菜，虽然不辣，但味道很让人怀念。叶心柏也喜欢，荀渐惑好几次问她为什么喜欢，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说喜欢。
洗碗是每个小孩都会做的事情，可要洗得干干净净，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所以小孩子会很用力地搓，荀渐惑和叶心柏看他们小小的脑袋小小的手，努力搓着碗的样子确实可爱，不禁都露出由衷的笑容。
张婶在远处洗盘子，看他们笑，也跟着笑，福伯手指比划着，问她为什么笑，她啐道：“明知故问，”明明已经是膀大腰圆的婶婶了，此时和福伯打趣，却仍是羞得像个少女。
付老院长坐在老爷椅上，端着老式保温杯喝着热茶，笑骂道：“老不正经。”
荀渐惑坐上了驾驶座，叶心柏还在和院长，张婶福伯，还有小英小智小霞小虎等等等等告别，以往荀渐惑总在路口看着这一幕，操场边缘龙眼树下，一个穿着白色短袖黑色长裤的少女半蹲着和每一个小孩告别
“小虎长高了不少，小英越发勤奋好学了，小智说他喜欢耗子，我还跟他说有细菌，他说不是这个耗子，是黄色的电耗子，我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只能敷衍，现在的小孩都在想些什么啊。”叶心柏只有说起那些小孩时，才会这样喋喋不休，又如沐春风。
荀渐惑面带微笑，耐心地听，没有打断也没有回答，他开着车，觉得又回到了高中时光。哪怕现在才刚毕业几个月。
当汽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
那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霓虹，
我打开离别时你送我的信件，
忽然感到无比的思念，
这是荀渐惑第一次入城在老式收音机上面听到的歌曲，他还记得那个广播节目叫城市之声，他后来用那台诺基亚的收音机功能搜索着频道，却再找不回那个叫城市之声的广播节目了。广播大概也随着时代成为了一代人的回忆一代人的眼泪。
这时的车载音响放着这首歌，荀渐惑不禁轻轻跟着哼唱起来，叶心柏的声音很好听，属于空灵型的，只是会害羞，极少唱歌，此时也哼着两句这首歌，路灯在两旁的车道上闪过，荀渐惑看到她哭了，哼着哼着歌就哭了，双手捂着脸，就这样哭了出来。
荀渐惑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打算停下车来，正如叶心柏在解题的时候，哪怕不会做在烦闷，荀渐惑也不能主动去教她，主动去教她她会更烦闷。此刻叶心柏哭了，哭出来就好很多了，荀渐惑也不能主动去安慰，安慰了她会收敛起哭泣，会更难受。
快到市里了，阿叶还没好起来，荀渐惑只能慢慢放慢车速，慢些开，不知过了多久，她擦了擦眼泪，想强颜欢笑，却又失败，荀渐惑看着暗暗有些心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他才笨笨地从嘴里憋出一句：“要吃烧烤吗？我请你吃。”说完，他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叶心柏一向吃得清淡，糖果饼干等零食都不吃的，饭堂里也习惯点荤素一体的饭菜，比如黄瓜炒肉片，水煮白菜，有一次荀渐惑见她用勺子切着鸡腿，荀渐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点的时候阿姨给她拿错了，她没好意思说出来。
只有陈盈盈可以被烧烤火锅搞定。
“不了，直接去看电影吧。”叶心柏说，语调已经平稳了下来。没有了哭泣后的颤音。
“嗯，世贸大厦是吗？”荀渐惑其实是知道的，高二的时候叶心柏和路游憩来这里看过一次电影，记得是哪吒之魔童降世。荀渐惑那时候要帮院里处理一些事情，没能回到学校，也是事后同学调侃他才知道的，记得暗暗难过了好久，所以那时候缠着叶心柏说了好久叫她和自己去看电影，她都没答应。
现在好不容易她主动这样说了，荀渐惑却没感觉很高兴。如果可以，这场电影他宁愿不要看。
两人落座，黑暗的影院其实看不清楚阿叶的脸，荀渐惑还是更喜欢用余光去看隔壁的阿叶的侧脸，
你问我心里有没有你，我余光中都是你。这是作家余光中写给妻子的情诗，很巧妙地把自己的名字包含在内。荀渐惑此时也想写一首情诗，可他一个理工男，除了你就是我的渐近线，不管我再怎么靠近都和你有着距离这句土味情话之外，再憋不出一句情诗。
他只好宽慰自己说对她的喜欢用言语根本无法表达其万一。虽然他知道这是嘴硬罢了。没文化就是没文化。
荀渐惑把背靠在椅子上，这种电影院其实是专为情侣设计的，双人椅和双人椅之间隔着一人高的沙发，情侣在黑暗中发乎情，不止乎礼的行为也不会影响前后左右的观影体验，只要不是太过分发出声音来就好。
荀渐惑有些心猿意马，叶心柏的手机屏幕却亮了起来，荀渐惑看到备注是路游憩，心底的小野兽躲了起来，他眼观鼻鼻观心，叶心柏挂了电话，小野兽握了握拳头都准备说耶了，却看见她开始回信息。
荀渐惑伸出中指，给了小怪兽一个脑瓜崩。
这场电影两个人都看好好看，一个没心思看，一个没心情看。
“他找你？”出了电影院，荀渐惑双手枕着脑袋，说道。
“嗯，他找我复合，”
“那你怎么觉得的呢？”
“我觉得你说的对，情侣之间应该求同存异，不应该有一点点小矛盾就闹分手，大家都退让一点，也许问题就解决了。”叶心柏一手托着手机底部，另一只手抓住上面，她的手指修长好看，指尖微微发白，大概是在等对方回消息，有些紧张，所以握住手机的手有些用力。
荀渐惑此时只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说：“让你多话，少说一句不会死的！好为人师是人类最为愚蠢的毛病，当然，叶老师除外。”
“你也要好好生活，别被负面情绪干扰了，好好学习，好好努力，”叶心柏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叶老师说得对。”
“我怎么觉得你在敷衍我。”
“没有啦，叶老师最好了！”荀渐惑这样说道，心底确实有些许悲伤，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荀渐惑不用问，都知道对方的答案是，去表姐家里住一晚，明天回山中大学。
“明天我送你回山中大学吧。”
“不用了，我坐长途大巴回去。”
“嗯，”
“拜拜，”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