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混迹于黑白两道的书画掮客（一）
收藏书画艺术，本来是一个非常高雅的艺术活动。但是在铜臭味的熏染下，也有的变了味，并与罪恶结合起来，成为犯罪分子的玩物。
我经手的这起案子，虽然不复杂，但却很有特点，今天趁我喝了两杯酒，当作一个笑话，讲给大家听。
好长时间没见过我的师兄周胜了，那天没事，就想要和他喝两两杯，于是上午11时跑到他的办公室，等他下班后，一起去小饭馆吃饭。
周胜师兄是我公安大学的师兄，比我高两届。大学毕业后，在公安系统没干两年，就出来了，来到了这家拍卖行搞收藏拍卖。
我对字画收藏不感兴趣，但是与周胜师兄却比较投缘，早在公安大学求学期间，就经常在一起改善生活了。大学毕业后，又分在了一起，因此免不了经常在一起聚聚。
我走进周胜办公室时，见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客人坐在他面前，正在谈什么事情。我不便打扰他的工作，便在远远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等他们办完公事后我们就可以出去吃饭了。
“周总，我来拿上次送的拍品。”
“好，你拿着这张单去隔壁财务室交完款后去仓库提货就可以了。”
“周总，能不能不要收我佣金。”
“没办法，公司制度是这样，肯定要收。”
听到这里，我看见他们两个言语不合，似乎要吵起来，刚想站起来去劝下他们两个。这时我听见那个男的对我师兄说：“我是道上的。”
“我是道 上的，”听见这句话，我突然警觉起来。所谓道上的，意思就是黑道上的。难道这个男的是黑道人物？为了怕我师兄吃亏，我站了起来，向我师兄走去。
我师兄周胜也许是是离开公安时间太长了，竟然不知道上的意思，竟然向那个人反问：“什么道上的？什么意思？”
“黑道”，那个人低声说道。
听见这句话后，我师兄周胜火了，“你打听打听，我以前就是专门打黑道的。你不交款就别想提货。”
那个人看吓不了周胜，只好乖乖地交款了。
中午吃饭时，我问周胜：“师兄，那人是谁？”
“一个小无赖而已，名叫周军超，中原固始人。”
“真的是黑道吗？”
“你听他胡扯。你知道，做为黑道老大，必须要有资源，才能养活一帮小兄弟的。他只开一间画廊，想做黑道也有心无力。但确是一个无赖，有时在经常中经常使用一些无赖手段倒是真的。”
“噢？你们这些玩阳春白雪的人也有无赖？”
“都是凡世间生活圈子，有什么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周胜感慨道。
“你说说周军超的故事。”我向师兄周胜打听道。
“行了，你心里这点小九九我是知道的，你就是听到他说他是黑道的，想搜集点情资罢了。”
我嘿嘿笑了笑，没有否认。做为刑警，平时我的警觉性还是比较高的，对于这种自称是黑道的人物，还是知道点他的底细为好，说不定那天有用呢。
“这个周军超是中原固始人。据说当了几年武警。退伍后，与朋友在南州开了一家俱店。前几年，看见字画生意好，收藏的人多，就转行做了书画生意，开了间画廊叫锦龙堂。”
“我们是省城，有一家美术学院叫南州美术学院。学院里有一个教授叫周彦平，是一个工笔花鸟画家，画得不错。有许多藏家喜欢他的画。周军超开的锦龙堂，号称是周彦平教授的代理人。”
“周彦平教授你听说过吗？”
“知道，画工笔花鸟嘛，画面艳丽喜庆。挺好看的。”我们这种粗人，对书画作品也就只能以好看不好看作为评判标准了。
“据说周军超开锦龙堂的第一件事，就是很多画廊或收藏界人士都接到了一个电话，打电话者都问他们手里有没有周彦平教授的画，他们愿出高价收购。锦龙堂有没有出高价收购我们不知道，但在社会上造成了一个传说，周彦平教授的画有人要全部收购，有多少要多少。过了一段时间，收藏画廊圈知道锦龙堂是专门做周教授画的画廊。”
我插了一句嘴：“营销的小伎俩嘛。”
“对，这确实是营销的小伎俩，但是周军超在经营中却想用垄断的方式经营。”
“怎么用垄断的方式经营？”我问了一句。
“你听我说。所谓垄断式的经营，他就想造成只有他画廊出来的周彦平教授的作品才是真的，其他地方流出来的作品都是假的，并为此不惜采取犯法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啊？什么犯罪手法？”
“前几年南州嘉庆拍卖行拍卖了一幅周彦平教授的花鸟画作品。周军超在拍卖会现场说周彦平教授说是赝品，要求撤拍。拍卖师没理他，继续拍卖，并叫保安将周军超请出了拍卖会现场。”
“事后，周军超纠集了七八个壮汉冲击了南州嘉庆拍卖行，将南州嘉庆拍卖行里面所有挂的画都用小刀划破了，并打烂了几台电脑，将南州拍卖行工作人员张涛的肋骨也打断了两根。”
“后来这件事怎么处理？”
“南州嘉庆拍卖行首先将此事报警了，南湖派出所的人迅速赶到现场控制了局面。”
“后来这件事怎么处理？”
“公安机关调查清楚后，整理了材料将周军超送去了检察机关。检察机关以寻衅滋事的罪名向法院起诉，法院判了周军超七个月的拘役。”
“啊，有这回事？”
“你在公安机关没听说吗？”
“小case,我们那有时间关心这些小案件。”
我又接着问道：“那周彦平教授的那幅画是赝品吗？”
“不是赝品。那幅画是集古斋老邝送的。集古斋是我们南州历史 最悠久的画廊。据说事件发生后，老邝打电话给周彦平教授，追问是不是周彦平教授说那幅作品是赝品。据老邝说，那幅作品是当年周彦平教授在集古斋画的。周彦平教授证实了这回事，并说他从来没有说这幅作品是赝品，这事与他无关。”
“此事过后，嘉庆拍卖行也很生气，从此对公司工作人员下了一道命令，以后再也不准征集周彦平教授的画，不拍他的东西。”
周胜接着说道：“最好玩的是周军超出来后，有一段时间拼命地缠着嘉庆拍卖行的李董事长，要请他吃饭。李董事长不厌其烦，最后答应了他。但为了防止周军超报复，也带了几个壮汉去到酒店。”
“在饭桌上，周军超扑通一声跪倒在李董事长面前。啪啪的打了自己两个耳光。然后说了一大通自己年少不更事，对不起李董事长之类的话一大堆。最后说自己将平生的所有积蓄都买了周彦平教授的画，现在拍卖行不让拍卖，影响他的生计，希望南州嘉庆拍卖行能够继续拍卖周彦平教授的作品。”
“据说李董事长在酒桌上原谅了周军超。对他说，我们对周彦平教授没有意见，我们不拍周教授的画，是因为拍卖行是做生意的，不想惹上你这样的麻烦。本来书画鉴定有其自己的规律，拍卖行有自己的专业鉴定团队，会根据书画本身来鉴定书画的真伪。但是像你这样把真的非要说成是假的，扰乱了市场，我们只好不拍。如果你不闹事，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我们可以继续拍卖周教授的书画作品，也欢迎你送作品到我们公司拍卖。”
“啊，还有这样的故事，看来你们拍卖收藏界水很深哪。”
“你说深更深，你说浅也浅。”周胜微微笑了笑。
“那今天是怎么回事？”
“这是商业秘密，你想听的话，必须自喝三杯。”
我喝完了三杯后，对他说：“说吧，看来这个周军超不是个善类，告诉我，以后有什么事我可以保护你。”
“谢谢师弟有这个心，不过谅周军超也没这个胆。我说他是个小混混，也是从这种事上发现的。就是说他在经营中经常采取一些下三滥的手法。今天，其实是他的一种手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