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窃枪大盗落网记（二）

    周边乡村调查毫无结果，没有丁点有用的信息。我决定调整侦破方向。

    二大队值班室也是犯人家属的会客室。当时红星茶场设计的每一个大队在监仓旁边建一二栋平房，当作干警的宿舍楼和看守武警的宿舍区。在这个宿舍区里，也会辟一间作为大队的办公室。但由于条件的限制，这间办公室亦会作为犯人家属的会客室。

    探访犯人的家属来了以后，大队的民警往往将他们带到大队部办公室，派人将犯人带来，让他们见面。这样，可以解决了犯人与家属见面的问题，又解决了监控他们见面的问题，一举两得。

    按照这个流程，应该很多人了解办公室的里间放置有枪的信息，既有服刑的犯人，也有看望犯人的家属。

    我决定将侦破重点放在犯人和犯人家属身上。至于外间的门是如何打开的，暂时不去理它。只要抓住犯罪分子，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很明显，枪不会是干警盗的。因为干警对枪还是有了解的。枪，如果没有子弹，就是一堆废铜烂铁。

    我又将这个案件的资料像过电影一样重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不漏掉一点细节。细节里有真相。

    枪柜里明明放着12支枪，每支枪都配备了两盒子弹和一个弹夹。但是盗枪的人却只拿走12支枪，一颗子弹都没有拿走。

    为什么在枪柜里明明有枪支的配件枪匣和子弹，却不拿呢？只拿走了空枪，这是什么原因？

    一支空枪，没有子弹，对于枪来说，等于是一堆废铜烂铁。盗枪犯冒着杀头的风险来盗枪，却不要子弹，这是什么原因？难道他有很多子弹？如果有子弹，那么他肯定也能找到枪了，还来盗枪干什么？

    因此可以推断出这样的结论：盗枪者对枪并不是很了解，平时也没怎么接触枪，枪与子弹的关系不是很清楚。盗枪是为了出售，不是为了自己用的，当时黑市价一把枪的价格是3000元一把。

    那时，对越反击战刚刚结束没多少年。越南当局为了抵抗，在民间发了许多枪支。战争结束后，许多枪支通过海上渔民的走私流入了我国。所以，当时许多枪支在黑道上也能买卖。

    经过筛查，前不久释放的杨秋龙有重大作案嫌疑。

    杨秋龙，潮汕人，身材瘦小，身高169米，无业。因抢劫被判刑。今年7月底刑满被释放。

    在监狱的时候，他曾对同室的犯人讲，“出去后，要干件大事！”他要干什么大事呢？对于犯罪分子来说，所谓的大事就是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

    一般出狱人员，很少再回来服刑地的，但是8月7日有人看见他在二大队和云岭出现。

    8月8日又有人看见他在红星茶场出现，一大早有人看见他送了台风扇给钟伟强，而吃完中午饭后，有人看见杨秋龙下午2时30分拿了个黑色密码箱急匆匆地离开了红星茶场。

    里面装的是什么呢？会不会是杨秋龙中午做完案后马上离开了呢？

    我们决定把杨秋龙当作重点开展侦破工作，了解杨秋龙来到红星茶场的行踪。

    我派出专案组的几个人到县城和红星茶场的出租车司机中间，了解杨秋龙8月7日包车来的情况和8月8日离开的详细情况，另外派人到广州、深圳、汕头等地从杨秋龙的关系人中调查杨的行踪和活动规律，调查了解杨秋龙有没有经济突然暴富和枪支出售的情况。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侦破人员的大量工作，终于找到了8月7日搭载杨秋龙的出租车司机。

    他叫李雄，住在县城，长期走县城至红星茶场线。

    但当警察正面接触李雄时，他却闭口不谈8月7日和8月8日的事情，他说他那两天根本没开车，因感冒在家里休息。无奈，我们只好让李雄先回家。

    怎么回事？是我们掌握的情况不实或者是李雄认为事关重大，怕沾边负责任而不敢说？估计应是李雄怕惹事而不说的概率较高。

    我们决定抓住李雄这条线索不放，毕竟了解到的情况确实是他在那两天做的是杨秋龙的专职司机，越不说，说明里面的鬼越多。

    我们迂回调查，从侧面了解李雄的情况。如果确实没问题就予以排除，是他的话表明他可能掌握了某些重要的情况，穷追猛打，找到案件的突破口。

    我们在李雄的朋友中找到两个人做内应，他们答应帮我们了解李雄的情况。

    9月13日，这两个人与李雄喝酒。在酒桌上，李雄向苏某打听红星茶场盗枪案的基本情况，并说想把车卖掉，避避风头。

    好好的，避什么风头，难道他也牵扯进了这宗案子里？

    据李雄在酒桌上说，8月7日他在县城以200元包了他一天的车，他拉那客到红星茶场二大队、云岭等地转了一圈。8月8日，又包他的车去离开了英德县，去了一趟粤东的普宁。

    由于去粤东的普宁，路途非常遥远，距离有800多公里，为了安全，在经过九龙镇的时候，李雄叫上了朋友罗某一起去。

    在路上，那个旅客非常健谈，在路上吹嘘自己是黑道大佬，深圳宝安县吉龙镇人。深圳整座城的黑道小喽罗都要听他的，这次来这里，就是有处理黑道纠纷的事。并说感谢李雄这两天对他的照顾，以后去到深圳，只好报他的名号，什么事都可以摆平。

    他还说自己叫杨秋龙，并讲了自己的bb机号，到时call他就成了。

    现在去汕尾就是去与另外一帮人讲数。

    可是当车到了汕尾时，他又让李雄往前走，往潮州方向去。当车快到普宁时，李雄从反射镜里看到后座上的杨秋龙从密码箱里拿出一支“五四式”手枪来玩，并把弹夹退了出来，但弹夹里却没有子弹。然后在普宁某个镇的路边下了车，付了车费后就走了。

    因为看见了杨秋龙有枪，李雄相信了杨秋龙是黑道大佬的说法，不敢说，就是怕黑道报复枪杀他全家。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情况，9月15日晚上，我们找到了李雄和他的朋友罗某，这次，李雄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证实了这件事。

    至此，案情已基本明了，杨秋龙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9月16日，我们侦破小组直奔深圳，但查来查去，宝安也没有吉龙这个镇。会不会是杨秋龙胡说八道，故意说错呢？

    我们分析杨秋龙对李雄说的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说的不一定全是真话。对于说他是吉龙镇人，故意说错的可能性最大。他不一定是深圳人。

    另外对于他去的地方，他也故意摆迷魂阵。一开始他对司机说是去汕尾，但是却在普宁某个镇下了车，而且是在路中间下的车，让人不知道那个镇的具体名字，假如案发，增加公安寻找他的难度。

    他对李雄提供的bb机会不会是假的呢？我们对杨秋龙留下的call台的电话号码进行调查，其显示是普宁的电话号码区，杨秋龙极有可能是普宁人。

    我们试着call了他一下。因为普宁是全国中药材批发市场集散地。我冒充是药材批发商，问他有没有药材卖。

    很快他就复了我，问我要什么药材，量多少。我尽量说的量大点，价钱好一点，增加吸引力，这样即使他不做药材批发生意，他也会找人打听药材批发的事情。毕竟中药材批发在普宁有一半的人都在做。

    另外我们也决定寻求援助，要求汕头警方帮忙寻找bb机的机主。经过查证，发现机主名叫“杨飞龙”。汕头警方还把杨飞龙的基本情况一并告诉了我们。

    9月17日，侦破组驱车千里，来到了汕头普宁，当晚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来到了杨飞龙的家，在被窝里将杨飞龙抓获归案。

    但是在杨飞龙的家里，却没有发现一支手枪。

    连夜我们就将杨飞龙押回公安局，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连夜提审了他：

    “杨飞龙，8月7日你去红星茶场干什么？”

    “杨飞龙，你在车上玩的手枪从哪里来的？”

    在我们专案组凌厉的攻势下，杨飞龙终于招架不住，到凌晨4时多，他交代了盗枪的犯罪事实。原来8月8日下午1时30分左右，他在云岭听完中午饭后，来到了二大队，想找当时管教干部钟伟强聊天。经过二大队值班室时，他随手拉了下门，发现门没锁，打开门就进去了，然后再锁上。

    杨飞龙进去后，对锁住的里间有点好奇，不知里面放了什么值钱的东西。他知道，现在是中午午休的时候，办公室不会有人来。因此他从办公室找到两根铁枝撬开了里间的气窗，然后爬窗进去了里面。，撬开柜子，盗去了12支“五四式”手枪，随后又将柜子恢复原样。然后爬了出来，找了一个袋子装好手枪就去了云岭。在云岭买了一个密码箱装好了手枪就叫上了昨天的司机将他送回了普宁。

    而回到普宁后，他以每支2000元的价格将12支枪都卖了出去。

    12支枪，有可能是在社会上武装了12个犯罪分子，给社会会造成多大的危险。

    我们也迎来了更艰巨的任务，追查散失在民间的那12支枪。经过3个多月的努力，终于将那12支枪一支不漏的追了回来。好在这次杨飞龙这次盗枪时没有偷子弹，所以买枪的人也没有子弹，对社会没有造成实质的危害。

    长歌当哭，此案侦破后，我没有高兴，更多的是悲哀。杨飞龙为了金钱，就出卖了自己的灵魂，竟然盗窃枪支，不知道这样会给社会留下多大的祸患。

    他的一时冲动，将他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