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事结婚不成反成仇
在我数十年的办案经历中，我见过了大多的美女犯罪。但是在侦破张军被杀案件中，最后看到杀人凶手这个女人时，我却有一种可怜并可惜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般不应该在我这个老刑警身上出现。毕竟生生死死我见得多了，悲欢离合，凶残恶毒什么没有见过，刑警生涯炼就了我的铁石心肠。但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时，我第一感就是可惜了。
她是医生，名叫胡芸，是一家医院的外科医生。她被传唤走进讯问室时，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说道：“是你叫我来的？”
“对，坐吧。”
“有什么事就问吧，问完了我还要上班。”胡芸反客为主对我说。
太冷静了，这个女人，难道张军的失踪真的与她有关系？
事情还得从几天前的一件失踪案说起。年7月22日晚上7时，市民老张见一向准时返家的儿子张军迟迟没回来，便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饭，但是电话那头一直是“正在通话中”。晚上10时许，他又打电话过去，对方电话还是“正在通话中”。
老张心想儿子可能在外面和朋友玩，便没放心上，他二十几岁的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第二天张军既没给父母打电话发信息，也没回家。这样老张两口子急了起来，张军在医院做外科医生，难道被工作绊住了？夫妻俩找到医院里，得知张军当天给室主任发短信请了假，没去上班，顿时更加不安起来。
眼看72小时过去了，张军还是毫无讯息，家人一边发动亲友寻找，一边到公安局报警。
我奉命负责调查此案。
一个人平白无故的消失，只有两个原因，主动消失不见和被动消失不见。主动消失不见包括出差忘掉与家人联系，出去旅游如爬山遇到了危险。被动消失不见的可能性有被人绑架，被人杀害。
不管真相如何，要想寻找答案，我只有运用排除法了。所谓的排除法就是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列出来，找到证据进行排除，剩下的就是真相了。
经过调查，出差、旅游都已经排除掉了，剩下的只有被动失踪：被人绑架？被人杀害？我有一种感觉，张军凶多吉少。
我调取了张军的通话记录，失踪前，他的最后一个电话的联系人是胡芸。
胡芸是一个女医生，与张军在同一家医院工作。与张军的关系是扯不清理还乱。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痕迹，任何犯罪分子的罪行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我对胡芸进行询问时，胡芸却说是通电话是业务上聊了几句，也不知道张军去了哪里。
我与胡芸闲聊，询问张军与她的关系和可能去向。
“胡医生，你觉得张军有可能去了哪里呢？”
“谁知道呢？有没有可能离开了我们这个城市？以前听说他就想去深圳广州发展，说我们这里的工资太低了。”
“还有其他可能吗？”
“会不会与朋友连续几天打牌忘掉了回家？”
“胡医生与张医生关系如何？”
“同事，朋友。一般般。”
“听说胡医生与张军曾经谈过恋爱？”
“那都已经过去的事了，不说也罢”。
我在与胡芸医生的交流中，发现胡医生思维缜密，说话滴水不漏，许多话语似乎经过思考特意安排的。
胡芸有戏。
我安排警员去调查胡芸的情况和案发当天的行踪。
调查案发当天胡芸行踪的警员报告说，案发当天上午是周末，胡芸和几个闺蜜去爬了郊区的一座小山，大家一起吃了中午饭，然后各自回家，有证人语言证实。
去调查胡芸基本情况的同事也摸清了胡芸的基本情况。原来胡芸和张军读小学时就是同班同学，两人一直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上了高中，胡芸成熟较早，迷恋上了小刘，她认为一路相伴求学是个缘分，而且张军越长越英俊，一米八的个头，十分吸引女孩子。好主动展开了攻势，追求男方。
张军英俊高大，阳光开朗，有不少女孩喜欢他。胡芸在一众暗恋者中并不出众，但她很有恒心，不断示好，制造暧昧的机会。张军经常能吃到她送的水果和零食，也总能在某个地方看见突然出现的胡芸，经常有一起的机会，渐渐地被她打动。
高中毕业后，张军考上了广东的医学院，胡芸留在湖南读书，也是读的医科大学。分隔两地，张军开始想念胡芸的好，恰巧胡芸早就想定下关系，不要让广东的美女把他勾走，一个有心一个有意，自然成为情侣。终于把暗恋对象变成了男朋友，胡芸高兴得很，她想和张军早日修成正果，把他牢牢拴在自己的身边。
但异地恋的考验太多，两人见面的机会很少，胡芸时刻都担心张军会被其他女孩抢走。于是她要来了张军的微信密码，紧盯着男友社交账号的每条动态，但凡有其他女孩跟张军互动，她立即想办法查找对方的联系方式，当面或者打电话骂人，几乎把张军的同班异性同学骂了个遍。
除此之外，胡芸不停的查岗查哨，每天必定给张军打多个电话，甚至深夜都来个电话突袭，唯恐他和其他女人有暧昧。
张军因此被同学嘲笑，觉得没面子，免不了抗议，两人为同样的状况吵了无数次架，分分合合，直到毕业后回家乡的医院工作并同居，终于缓解矛盾。
旧的问题解决了，而新的问题随之而来。张军和胡芸工作稳定，同居在一起，开始考虑结婚。但胡芸和张军的父母亲合不来，多次对男友说婚后绝不能和他们住一起。
张军夹在女友和父母亲之间感到很疲惫，便提出分手。
张军的父母也支持他分手另外找对象，胡芸十分恼火，大骂小刘没良心，让她白白付出多年青春。而且两个人在同一个单位，同居的情况尽人皆知，要是分手，她还能嫁出去吗？她放出话来，张军要是抛弃她，她必定让张家出事。
两人的矛盾演变成两家的矛盾，2010年6月，双方父母协商后决定让张军付给胡芸10万元分手费，结束这段感情。
可是胡芸不能接受分手的结果，继续缠着张军。张军一时间也没法彻底放下，两人就这么藕断丝连。
因情生恨，我综合各方面得到的情况，认为这就是一宗感情纠纷案，盯紧胡芸，肯定能查出张军失踪的真相。
张军失踪的那天是7月22日晚上，正好是星期五，他们两人都休息。他们有没有利用周末在外面开房呢？
我将侦破组分成两个小组，让他们将全市的宾馆旅店翻个底朝天，查找7月22日他们开房记录。
果然在东郊，一间三星级宾馆查找到了7月22日他们的开房记录。那里，离他们工作的医院较远，是他们当年读高中的附近。也许是想回忆高中的美好时光吧。
但查控宾馆的监控录像后，只看见张军和胡芸7月22日一同来到了宾馆，办好开房手续后一起上去了。但之后只看见胡芸进进出出宾馆的大门，而张军却从上了楼以后，就再也没有下来了。
他就消失在那栋楼里。
我带领技术员来到了那座宾馆，让服务员打开胡芸他们那晚开的房间，但经过仔细勘查，却什么也没发现。
我又仔细观看了那间宾馆的监控录像，发现23日早上，胡芸背了个小包出去了，下午2时回来了，还提了个大箱子回来。几个小时后，她请出租车司机帮忙拎着箱子上车离开，然后再也没回来过。
张军就在箱子里，我判断着。但张军身高一米八，身强体壮；而胡芸才一米五多，外表斯文安静，相对瘦弱。如果张军在箱子里，胡芸是如何做到的呢？
我叫小李立即控制住胡芸，并把她带到了公安局。
“胡芸，我很尊重你。也觉得你可惜了，但自己做的事还是要自己承担的。你也许觉得自己很委屈，也许觉得自己很无奈，但无论如何，不要躲避，说出来就放下来了。”
“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你们住的时候是没有带箱子的、为什么走时多了个箱子？张军是和你入住的，走的时候他呢？他去了哪里？”
听了我连珠炮般的问话，胡芸起码有四五分钟没吱声。最后她喃喃自语：“可能真是我的错吧，也许我不坚持不跟他父母亲一起生活，可能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我知道自己气头上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再或许这就是心狠手辣吧。现在再回头看，如果我们不在一个单位，分就分了，你找你的，我找我的，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要在一个单位呢？我也并不无辜。所以落到如此下场，我罪有应得，后果我该承担。我不可以给别人再带来痛苦。”
“马警官，你不会认为我是一个很坏的人吧？”胡芸抬起头来望着我。
“不会，凡事有果必有因。谁都不是天生就是坏的，许多事情都是很多原因造成的，说吧。说清楚了就好了，我们是帮你放下心中的执念。”
在证据面前，胡芸交待了事情的经过：7月22日晚，胡芸将张军约到宾馆商量复合的事。张军进门后她上前主动抱住他，没忍住诱惑的张军便与胡芸发生了关系，胡芸以为这样能够唤回张军美好的回忆，挽回男友，没想到张军事后仍不答应。
晚上10时，胡芸外出买来了夜宵，将随身带的安眠药混入饮料中让张军喝下。吃完宵夜后，双方再次做 一回爱。然后张军便沉沉睡去，随后胡芸用被子捂死了他。
杀死他后，胡芸在房间里与尸体呆了一个晚上，同时想着如何处理尸体。
当天晚上，她约了几个闺蜜明天去爬山，以便制造她没有和张军在一起的假象。回来后，她在外面买来了一个大箱子和解剖刀。在房间里将尸体解剖分开装进箱子里，让出租车拉到郊区他家的旧房子里，然后她用废弃的砖头将尸体砌入墙缝中。
有人问我爱是什么感觉。我的回答是，爱让人幸福美满，爱让人肝肠寸断，爱让人失魂落魄，爱让人坠落深渊，爱让人心狠手辣，爱让人家破人亡。爱是罪恶的温穴，爱是邪恶的种子，爱是一切犯罪的根源。
一杯浊酒，两行清泪。
胡芸的杀人及毁灭缘于她的执念。佛说“灵台本无物，何处染尘埃”。其实，年青时每个人都有激情和冲动，相爱是两个人不了生活而结合在一起，不合适可以选择分开，没必要不在一起就你死我活。人常常为了感情的问题陷入困惑，挣扎难以摆脱。其实，很多情感纠结都源于人的执念太深，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为感情矛盾走极端的人尤其如此，想通了就能眼前一亮，想不通便有跌入深渊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