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元轮回
孙不轩心里咯噔一下，责备自己的大意，慌忙喊道：“呆子，小雪，你们还在吗？”
喊声回荡在黑暗中，没有任何回应。孙不轩慌忙伸手去拉蔓延向黑暗中的绳子，绳子还在，证明三人的纽带还在，一定是这石阶被人设了障眼法，蒙蔽了孙不轩的视听。
孙不轩这般安慰自己，伸手去拽腰前的绳索，绳索握到手中，却成了一把衣襟。
“嗯？”孙不轩正疑惑，突然发现周围变得明亮起来，无尽的黑暗竟变成了蓝天白云，周围的石壁变成了垂柳绿杨，连脚下那诡异的九九平阶，也突然间变成了一座石拱桥，桥下河水潺潺，清澈见底，还能见几尾小鱼在水里穿来穿去。
“夫子庙？”孙不轩不由一惊，这幅场景，分明就是十年前夫子庙的模样，这河不就是秦淮河，他幼时最爱玩耍的地方吗？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坏蛋！”突然间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孙不轩的惊讶，回过神来，孙不轩才发现，自己手中握着的衣襟，却是一个小孩身上的衣服，自己正紧紧拽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而那男孩，卯足了力气舞手划脚，想从自己手里挣脱出去。
“放开我，你这个坏蛋！”男孩眼见自己挣脱不得，将自己脚下的破鞋取下，转身一把砸在孙不轩脸上。
然而在那男孩转身的一瞬间，孙不轩却不由惊得瞪大了双眼，连反应都来不及做，任凭那带着脚臭的破鞋砸到自己脸上，眼睛都不曾眨一下——那男孩，平头短发，畏惧而不甘的眼神，瘦小的身躯，是那么的熟悉，自己手中拽着的这个男孩，分明就是十多年前的自己！
“放开我！你这个坏蛋！”男孩的脸涨得通红，在孙不轩手中挥舞着手脚，死命挣扎着。
孙不轩望着这个男孩，眉宇轮廓之间，充斥着自己幼时的稚气与不屈，毫无疑问，这就是幼时的自己，而这一幕，孙不轩似曾相识。
“难道是幻觉？”孙不轩注视着眼前的男孩，他的一举一动，那么逼真，孙不轩甚至清楚地感觉到了来自自己手中衣襟上的重量。而周围的景物，绿水蓝天，红墙绿瓦，风中还弥漫着秦淮河的气息。一切都是那么逼真，让人一时分不清真假。
孙不轩不知所措，紧紧抓着男孩衣襟的手也一直没有放开。他不知道该不该放，因为他仍清晰地记得，那是绑在自己腰间，连接着秦墨和小雪的纽带。他害怕一旦松开，自己就会迷失在这幻象之中，再也抓不住他们。
孙不轩注视着眼前的男孩，这一幕似乎被尘封在自己的记忆中，但孙不轩知道，这确确实实是自己经历过的，眼前的男孩就是十几年前的自己，那究竟自己现在又是谁，究竟十多年前，是谁紧紧抓着自己，而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放开我！”孙不轩眼前幼时的自己仍然在紧紧挣扎，忽然愤怒地张开嘴，一口咬在了孙不轩的手上。
“啊！”那痛觉真真切切，直直通过神经传导到孙不轩的大脑，孙不轩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只见被自己提在半空中的男孩忽然就直直地往下坠去，神情失措，发出惊慌的喊叫。
对了，这一幕，孙不轩终于回想起来。那时候，一个陌生的男人忽然抓住自己，不停地搜索着自己的身子，似是要抢夺什么东西，但孙不轩记不清了。他只记得，一时慌张的他，一口咬在了那个男人的手上，却被他一把甩出，直直地坠入了秦淮河中，那种惶恐，没错，就像现在从自己手中坠落的男孩一样。
忽然间，那个男孩消失无踪，周围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晃动着，扭曲着，不断地浮上天空，就如同水中被打乱的倒影一般，而周围越来越黑，越来越冷，孙不轩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张开嘴呼吸，一股冰冷的河水却忽然涌入他的肺部，水压压迫着自己的胸膛，这感觉，让孙不轩清晰地回忆了起来，当年坠入秦淮河的感觉，就如同现在一样，那是死亡的恐惧。
“什么情况？！”孙不轩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肺部仅剩的空气涌出。他拼命地往上游去，然而这河水似乎没有尽头，水面的景物依稀可见，却可望而不可即，任凭孙不轩如何挣扎，都逃脱不了这冰冷河水的包裹。
“秦墨……小雪……救命……”孙不轩心里呼喊着，吐出最后一口气泡，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绳子……绳子！”孙不轩突然想到自己腰间的绳索，拼命地朝上摸去，却忽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拽住，那手掌粗糙有力，温暖而可靠。对了，没错，当年也有这样的一只大手，紧紧拽着无助而濒临死亡的自己，将自己拽出了湖面，那只大手是，是……
“师父！”孙不轩大声呼喊着，忽然围绕着自己的窒息和冰冷的感觉全都消失无踪，湖水和所有的景物都消失无踪，孙不轩抬头望去，只有一片纯洁的白色，还有一张熟悉的脸庞。
“师父！”孙不轩紧紧地拽住突然出现的师父的手，孙八斗也紧紧拽住孙不轩，然而表情却异常严肃，甚至有些恐怖。
“师父？”孙不轩不由疑惑，忽然一阵寒风吹过，彻骨的寒冷让孙不轩一阵颤栗，心中不由生出莫名的恐惧。
“究竟发生了什么？”孙不轩扭头向四周看去，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他的身体，正悬挂在一堵高耸的悬崖之上，孙八斗正紧紧抓着自己，不让他往下坠去。然而更让他惊讶的是，他的脚下，不是深渊绝谷，而是万丈高空，自己的身子以及这堵悬崖，竟处在重重白云之上，透过那层层白云的缝隙往下看，竟可以看到一片无边无际的蔚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