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落叶(二)
陈一更走出画室,看到站在灌木旁的唐莠莠,被刚想到的事情碰到了心情,心里痛得一揪,提着气说:“莠莠,你看这满园的花,哪盆才是你最中意的呀?”唐莠莠在画室门外听到陈明清和陈一更的话后,就转身走到了这几盆灌木旁。她听到陈一更的问话,凝视着枝上结出的还未曾落去的几颗红果果,微笑着回:“干爸,我来过你的花室这么多趟了,只有今天,才感到确实是看到让我中意的花了呢!”陈一更看她的目光逗留在一株灌木上,心像被灌木枝节上的刺刺了一下,沉声地问着:“莠莠,你是说这盆灌木么?”陈明清愣了一下神,看向了陈一更。随后,他又看向了唐莠莠,而唐莠莠也向他望来。他看着唐莠莠笑了笑,说:“爸,时间不早了,有话,咱们以后再说吧!”走到了唐莠莠跟前,眼睛里却飘忽着灌木的影子。陈一更看他脚步没停的走过了唐莠莠跟前,说:“莠莠,我送送你们吧!”唐莠莠想‘干妈说得没错,有些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忘的’,点了点头,答应着:“好吧!”再看,看到陈明清已经推开花室的门,走进了院落。
她跟在陈明清的背后,往花室外走着,寻思着‘白茶花画,是谭文琳想出来的。如果干妈不说,白茶花画中的意思,恐怕只有我看不明白呀’。陈一更在灌木旁站了一下,准备往前走时,才发现唐莠莠看向花木的眼神好像很冷漠。他从灌木上移开了目光,思虑着‘有了感触,就是隐藏得再深的心绪,也骗不了自己的眼睛呀’,往前走着。唐莠莠迈出了花室,一手扶着花室的门,陪着小心地说:“干爸,您慢点走。”看着神情淡然的陈一更,听他答应着:“好啊!”迈出了花室的门。
陈明清走去画室,从画室里拿出了装画的画筒,大声地说:“妈,我们回去了。”加快几步地走到了房门前。靖素兰听到他的话音,走到门前看着站在门外的陈明清,小声地叮嘱着:“明清呀,妈说的话,你再好好地考虑考虑。”看到唐莠莠站在不远处,迈步走出了房门,又轻声地说:“好了,我不和你多说了,你们先回去吧!走吧,让妈送送你们。”陈明清转身看着说着话的唐莠莠和陈一更,说:“妈,您还是劝劝爸,哪天他要是想通了,我再回来接您们。”才抬步往家门走去。靖素兰话音略高地说:“莠莠呀,有时间了,你就再和明清一起回来。明清要是没时间,你就一个人回来。我和你干爸年纪大了,经不起路上的折腾了。”跟在他们的身后走出了院门,对站在门外的陈明清和唐莠莠说:“我送你们。”看着没走出院落就又走回院落,走进了画室的陈一更,头没回地说:“你们回去吧,别耽误了工作。”转身看着他们摆了摆手。唐莠莠跟在她身旁,微笑着说:“干妈,您和干爸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们一有时间了,就回来看您们。”随着她看去的方向,看着花室在春天到来的时候换上的网格式栅栏门被陈一更拉了起来。
陈明清往车前走着,话音微扬地说:“妈,您回去吧!”挥了挥手。靖素兰说:“明清,路上慢点开车。”并没有返回家中,而是跟着他们两人走到了停车的地方。陈明清拉开车门,看着唐莠莠坐进了车内。然后,他绕到了车的另一侧,拉开车门坐进了车内。靖素兰走到陈明清在的一侧,看着坐在车内的陈明清和唐莠莠。陈明清透过落下玻璃窗的车窗口,微笑着说:“妈,别送了。”摆了摆手。唐莠莠也客气地说:“干妈,您回去吧!”靖素兰向着她挥了挥手,话音柔婉地说:“走吧!”转身走到了家门前,迈步走进了家门以后,顺手把阻隔着院落与街道的院门关了起来。陈明清从后视镜里看到院门关了起来,才把感到像是拘束的身体倚在了座椅靠背上,寻思着‘一个人一个世界,即使再亲的人也不能完全地走进彼此的世界的。当然,心境不同的两个人,他们的心理世界怎能一样呢’,发动起车,奔出了家门外的街道,奔进了来时的路。
唐莠莠看着窗外的景色,虽然少了初春时来过的心情,还是叹着说:“春天再美,都看不到夏花呀!”陈明清思绪万千地奔在熟悉的公路上,没听清她说的话,犹豫着问:“你嘀咕什么呢?”唐莠莠看着他,大声地重复着说:“我说,春天再美,也看不到夏花呀!”他听了她的话,开车奔出了一段路后,才微笑着说:“莠莠,你什么时候变得像文琳了呀?”开的车速慢了一些,又说:“哦!前天,我看到文轩了。”唐莠莠一怔,看向了神情有些恍惚的陈明清,说:“明清,最近,我也看到过文琳。我还听玉洁说,文琳的预产期快到了。”他看了看唐莠莠,说:“你和郑孝天公司的业务,发展得还顺利吧?”脸上的笑容没了。唐莠莠听了他的问话,感到他与她的距离瞬间变得遥远了。她说:“明清……”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说。陈明清的话意似不依不饶地问着:“你是不是有话想说?”由着心绪,话语和想法完全没调解到一条思路中。
此时,透过敞开的车窗,车外的风声变得喧嚣起来。唐莠莠说:“是啊!我是有话想说。我想说,我们的业务发展得非常地顺利。”说得话音带着气愤,让陈明清听了却感到了一种难以掩饰的脆弱。陈明清加快了车速,可讥讽似的笑意却再次地爬上了他的脸。唐莠莠并没在意他的心情,而是如陈明清的话意里有的不依不饶,而且误以为看到了他的心绪了,而神情沉静地说:“明清,我听干妈说了你和文琳的事。”陈明清把车子在路上急拐了一个弯后,把车停在了路旁。唐莠莠惊地轻呼着:“明清!”前倾着身体,手还是握住了陈明清握着方向盘的胳膊。陈明清手扶着方向盘,很是冷静地说:“没事。你说吧!你说说,给我听听,我和文琳到底有什么事吧?”唐莠莠看他脸色苍白,而车子也已经停靠在了路旁,才松开了他的胳膊,身体随着车的惯性又猛靠在了座椅背里。她话音轻婉地说:“明清,我希望你不要怪我。以前,我不明白你和文琳为什么不能走到一起,我甚至因为此事还在心中不止一次地辱骂文琳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陈明清看着她,看她说完话后,她的目光并没有逃避他的注视。他很认真地说:“莠莠,你听我说说我的想法,好么?”脸上有因心情扭曲才有的痛楚神情。他稳定了一下情绪,过了一会,才又吐字如珠的说:“有些事,我本来不想再提。既然如此,很多事情不妨提提,省得以后再做过多的解释。”眼神里有的怒气慢慢地消失了。他压低了话音 ,轻柔地说:“你和赵健不能走在一起,那是你们两人没有缘分,怨不得任何人。文琳能嫁给孝天,那是他们之间有真爱。对于别人有的想法,我们无法控制,因为谁的想法还归谁的想法,并不能由我们去控制得让别人没了想法。因此,多数时间,我们要听着别人的想法,做属于我们自己的事情。我希望你对文琳生出的意见,可以适可而止了。”又似劝说地讲:“莠莠,你是明事理的人。如果你的心中有爱,或者因为你的心中有爱,你才会拥有作为一个女人应有的温婉。但是,因爱,也会让你变得残酷不仁起来。如果我可以很轻易地说出对你的看法,而你也能接受,我也不会想到应该在很多事情发生后,就去立马原谅你。如果我可以立马地原谅了你,那是我对感情的麻木做得最好的解释,因为我不想因你而激怒了我们中的任何一方。如果我说,我还不能原谅你,那是我的心中还有爱。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说拒绝就可以拒绝的。你对孝天所做得一切,不正在说明着你对文琳的意见有多大么?”依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唐莠莠,沉声地说着:“我们不能让悲剧再次上演,你知道么?难道老一辈的爱情路,还不能让我们懂得些与爱相关的道理么?难道你真地那么残忍么?现在,我不可能爱上任何人。即使我不能去爱文琳,也相同的无法去爱你。”唐莠莠话音极轻地说:“是,你认为我不可能是真心地爱郑孝天,但是,我也不想让我爱的人痛苦。”目光避开了陈明清的注视,还是痛心地问着:“明清,你现在逼迫着我去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么?”拉开了车门,话音无力地说:“明清,你让我冷静一下。”从车上迈了出去。陈明清大声地说:“你不觉得一切来得太迟了嘛!”怔怔地看着站在车外的唐莠莠,握紧的拳头重重地压在了方向盘上。唐莠莠点了点头,转身看着他笑了笑,轻声地说:“是的,一切来得太迟了!”弯腰拿起了放在座椅上的背包,快步地跑到了不远处的站台,走上了刚停进站台的一辆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