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落叶(一)
靖素兰看着从画室走出来的陈明清,笑着说:“明清,你还是先陪莠莠回去吧!这几天,她一个人开着车从这个城市到那个城市的奔跑着,也累了。你也尽一下当哥哥的责任吧!”依然紧紧地握着唐莠莠的手。此时,唐莠莠话音轻柔地说:“干妈,我们还是明天一早再回去吧!”抬起胳膊,亲昵地挽在了靖素兰的胳膊弯里。靖素兰松开了她的手,神情略有严肃地说:“明天一早回去,路上赶得太匆忙了。莠莠啊,还是工作重要。你几天不在公司,公司里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处理吧?哪天,你要是有时间了,随时都可以和明清回来的。”陈明清答应着:“妈,我们都听您的安排,我这就陪莠莠回去。”转身关起了画室的门,再往陈一更的花室走着,说着:“妈,我和爸说一声。”走到相邻的花室门外推开了花室的门,低头迈进了花室。
“干妈!”
靖素兰又拍了拍唐莠莠再次挽在她胳膊上的手,柔声地说:“好了,干妈还是不多说了。感情的事,谁也勉强不了谁。你和明清的婚姻,也都是干妈给耽误的。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有些事本来就是再强求都强求不出结果的,还是都不勉强了吧!”再次地从唐莠莠的胳膊弯里抽出了胳膊,说着掏心窝的话:“莠莠,有些事你还是想好了再做。干妈从小看着你长大,为的就是让你妈在地下能够安息,能够护佑着咱们都平平安安的。”往家门走去。唐莠莠站在院中,听着院落树上的鸟啼,深感抱歉地说:“干妈,您的话我都记下了。”无奈地想‘有些事,不能勉强;有些事,更不能强求;有些事来了,又去了;有些事,只能让人感触着笼中鸟的滋味,却想着有一天能做笼中的鸟,倒是一件有意味的事。有个叫做家的地方,不应该仅仅是一种感觉,也应该不是思想束缚在笼中的想法吧?温暖的家,那里应该有爱,有情;所有地爱与情都可以化作满心的柔情,像普照满院的温暖地春光了吧’,轻轻地叹息一声,往花室走去。
整个下午,陈一更都坐在画室中翻看着画册,远去的思绪纠结在他的心里,似三千烦恼丝搅缠着他的想法,本有的习惯,也成了泡影。他寻思着‘一晃过了那么多年了,孩子们也都长大了呀!我一画也画了几十年了,虽说把心绪与所有的感情都付诸在毛尖上了。可是明白了伤得是心,还付出了所有的情感,也得到了别人的心与别人付出的情感。但是,所有地心意与情感都是建立在那么痛苦的情感基础上,是不是人生中遇到的一件最悲哀的事呢?在这样的一种心境中,有一样的付出和收获与情感相关的事,却不能用相同的心境去对待。即使用相同于别人的心境去对待了一件事,又如何对得起与我相同付出感情的人呢’,平铺在桌上的画纸中,居然连一点墨色都没能从他拿起又放下的毛尖上落下。他感到有一只鹰在心头盘旋,盘旋着还盘旋到了他心绪的最顶端,才压了压似揣着兔子的心情,沉叹着‘如果可以把这些想法变成收获,去俘获它们,或许任何事情都可以看得开,还能放得下了吧!心绪是片落叶,不管落在哪里,都会有不同的意思出现呀!我只要看到莠莠,就不自觉得想到素梅。我只要一想到素梅,心里就变得沉重。我一次一次地告诫自己,不能放下的心情也要去放下。因为无论我们用什么方式弥补心中的缺憾,都不能抚平素兰为爱付出的一切。是我们自酿的错误,让她的心绪枯了一季,又再绿意更迭地奔过了一季。希望与失望就在转念间,也让我们由黑发成了白发了啊’,思绪中闪过了一幅飘浮着淡雅清香的画。他想‘爱了一辈子,真正明了爱的意义时,才懂得只有拈得了一缕香才能从迷境中走出来的道理呀!或许,这就是爱,是说明了人间的大爱无声这个道理的爱吧’。此时,窗外初绽的花蕾的清香,从敞开的窗子飘浮进了画室。陈一更站起了身,寻思着‘明清对文琳的爱,那是大家都深深地体会在心里的。文琳的聪慧,是我们这代人不能体会的一种爱呀!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茶花,竟然道出了文琳心中甘愿割舍的一段爱。即使明清没有说出半句埋怨的话,但是明清的心离我们却是越来越远了呀!‘画中有境,境中有情’,可是明清的画在相比画境与情境的时候,却让我们感到虚空。那种‘虚空’虚空得真实,是那种因情过于融于景地完美所致。难道是他看得画多了,看得久了,看没了我们的心性了么?我们期望的与期待的,还是回味里有的爱意,可以催生出画意的心妍呢?如此一来,我们的想法又怎能从他的心境中走出来呢’,为了感情的事沉痛地惋惜着,叹息着‘叶落了,还能再长上枝头。果红了,就落了啊’,眼前一阵模糊了,又一阵清晰了,还是没住的沉叹着‘但是过季的红果,比年前还要艳丽呀!可是,也都变成回味的滋味了呀!现在,让我再看看这些花,怎么感到都缺少灌木应有的柔韧了呢?是我不喜欢花了,还是思想变了?哎,女儿家的心思,或许自有女儿家的道理吧’,抬起头,看到花室天窗上铺着几片辉映着光影的落叶。陈一更出神地望着,寻思着‘眼睛虽然被刺痛了,但这样的美,只有在刺痛眼睛的时候,才能真正地从一个高度的回落中,俯瞰到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心境呀!发现这样的美,是早还是迟呢?不管早与迟,只要翻过了一个季节与一个年节后,都不会有不同于心境的其他意义了呀’,淡然地笑了笑,在心里嘟哝着‘现在,我们应该不用再去考虑孩子们的感受了呀!大家都在志向这条路上奔忙着,方向不确定,但是胜利的方向应该是这条路的终点吧’,由于抬头看得久了,光影还是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低头看向了别处,眼前还是出现了一片刺眼的黑,因此不得不闭起了眼睛稍作缓解。
陈明清推开了半开的画室的门,轻声地呼喊着:“爸!”走到画桌前,看到了平铺在桌上的空白画纸,说着:“爸,您要是放得下家里的一切,我这就去说服妈,到时,您和妈一起到我那里住段时间。”陈一更依然是一口回绝着说:“不了,乡下人受不了城里的闹腾。你看看我这院里院外有的,在城里哪能一见呢?”转身走向了画桌。陈明清急忙解释着说:“爸,城里处处都搞绿化,现在可不比以前了。现在的城市,就是一个天然的园林。您要是想在晨起时就能看到树上的一片绿,或者看到叶上的一滴露珠,也都不再是难事了。”看到陈一更笑容满面,可紧锁的眉头却深刻着几道纹,似深藏着的经年地忧愁。陈一更收起了平铺在桌上的画纸,话音低沉地说:“明清,你还是准备一下,早点回去吧!”把画纸放进了旁边的纸桶。然后,他迈步往画室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