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月光流淌的雪河（二）
唐莠莠接听完电话，思索着‘应该接受的是爱情，不应该接受的还是爱情’，转身看到走到身后的杨佳华，轻声地说：“妈妈，您也听到我说的话了，是么？”挽着杨佳华的胳膊往沙发前走。“莠莠，韩宾对你的情意，我和你爸能理解，也能感受得到。我和你爸考虑过你们的事，也商量着只要你答应了，我们对你也再没有任何要求了。”看到唐先泽从书房走出来，杨佳华温婉地说：“先泽，还是你和你的宝贝女儿好好地谈一谈吧！”从沙发上站起身，说着：“先泽，我和几个姐妹好久没聚了。今天，我们借着这场雪聚一下，顺便一起到街上走走，到商场里逛逛。”唐先泽笑呵呵地问着：“好，好，你去。莠莠，又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呀？来，和爸爸好好地说说，让老爸给我们家的姑娘出出主意。”随后，话音温和的说：“佳华啊，出门加件衣服。下雪不冷，一会不下了，就冷了。”唐莠莠站起身，有些娇嗔地说：“妈，外面还在下雪呢！你和爸打电话让我回来，我回来了，你却要出门陪你的那些姐妹。”走到衣架前，取下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披在了杨佳华的身上。杨佳华话音更是柔婉地说：“好了，好了，让我自己来吧！你看，妈还没老到那个程度，什么事情都得麻烦到你。我是老胳膊老腿了，不过，在几位姐妹中还算是最年轻的吧！”唐先泽摘下老花眼镜擦了擦镜片，透过擦拭过的镜片看着正围着围巾的杨佳华，说：“佳华，你还是让莠莠陪你一起去吧！”杨佳华接过唐莠莠拎在手上的包，挎在了臂弯里，说：“好了，我也不是没人陪。今天下雪，难得你们爷俩有空闲，我还是做些我想做的事，留些时间让你们爷俩谈谈相同感兴趣的事吧！”走到家门前换好了靴子，说：“外面冷，别把你冻着了，赶紧关门吧！”唐莠莠扶着打开的门，微笑着说：“妈，如果晚了，你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杨佳华看了一眼唐莠莠，答应着：“好啦！我会按你说得做的。”迈出了家门。
唐莠莠看着杨佳华走出院落，才关起家门走回了客厅，轻声地问：“爸，您是不是和妈闹意见了？”走到茶几前，端起了唐先泽的茶杯，说：“爸，妈到我们家几十年了。她心里有话，有不舒畅的时候，还只能说给您听。”走到热水器前加满了水，又走到茶几前，恭恭敬敬地放在了茶几上。唐先泽摘下眼镜，放下了擎在手上的报纸，沉声地说：“我们年龄大了，有时往走来的路上看看，心里的别扭就多了。她想怎样，随她的意吧！”端起茶杯呷了几口茶水，有些犹豫地说：“前天，建国和秀敏回来，被你妈数落了一顿。”她慢慢地坐到沙发上，寻思着说：“哥说，最近几天要出外考察。公司里还有好多工作，得在出外考察前做好。因此暂时脱不开身，回来看你们。他还嘱咐我，让我多回家看看，陪您出门走走，让您别总坐在家里。”看向了摆放在茶几上的报纸，话音沉婉地说：“爸，妈都走了那么多年了，您也应该放下了！您要是心里不畅快了，不是还有几位老同志和您同住在这片住宅区么？平时，您和他们聊聊天，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不是也挺好的么？吴伯伯是您多年的棋友，您不能因有点心事，就让吴伯伯守着空棋盘吧？”唐先泽把茶杯放到了茶几上，说：“你放心，爸是开朗的人。”脸上有了笑，接着说着：“建国的公司时刻不忘收购有发展前景的中小型公司。爸年纪大了，过去学的那些管理理念，和总结的管理经验也没他们现在接受的先进。我就是想到一点好的建议，在他们看来也都是必需遵循的创业基石，也完全属于经济进化论的鼻祖了。”看着唐莠莠，有些苦口婆心地说：“莠莠，佳华把你和建国看大也不容易。虽说你妈走了几十年了，提到你妈，我的心中也还是觉得不安。”唐莠莠的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可还是微笑着说：“爸，妈是为了生我，才离开我们的。您没有错，您也不必为妈的事觉得愧疚。那时，咱家的条件是有限，可是医疗水平也差呀！”起身，坐到了唐先泽的身旁，劝解着说：“爸，您现在不是有佳华妈妈陪着您么？以后，您要是心里为过去的事感到再不痛快，在佳华妈妈跟前还是不要再提过去的事了。您要想说，您就说给我听。”唐先泽握着唐莠莠的手，话音轻慢地说：“你和你妈一样的善良。但是，你现在还是一个人，总还是让我放不下心呀！”眼睛模糊着，说：“这几年，你也不容易。爸不能让你们过上幸福宽裕的生活，还是觉得对不住你先逝的母亲呀！”从沙发上站起身，说：“你还是忙你自己的事吧！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如果有事要爸帮忙，莠莠啊，你尽管说。”一脸平和的神情，迈步走进了书房。
唐莠莠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从桌上拿起了报纸，却只看到眼前一片模糊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字，并没有与报纸相关的内容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唐先泽走进书房坐到了书桌前，慢慢地拉开了书桌上的抽屉，取出了严素梅的照片。他还没看清照片中严素梅的模样，却让积在眼里的泪水先打开了锁在心中的严素梅的模样。他沉痛地叹息着说：“断景尤是眼前影，黄昏时节怎相识呀？”抬手抹了把眼泪，用厚实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已经看得清晰的照片上的严素梅，一如往昔地说：“素梅啊，又下雪了呀！你走的时候，天上也是飘浮着这样的飞雪。我们感叹着天公作美，让我们在神话般的场景中，迎来了我们爱情的结晶。但是莠莠刚哇哇落地，你就狠心地把我和孩子全抛下了呀！为了孩子，我不得不听你的嘱托，娶了佳华为妻。佳华是你的好姐妹，你了解佳华，你也知道佳华也一直爱着我，而我却偏偏爱上了你。你不在的这几十年里，佳华像你对建国一样的，照顾着莠莠和建国。可是，我们还是有不可避免的隔阂。建国大了，懂事了，不知道有多疼莠莠。可是莠莠心里委屈呀！莠莠觉得委屈了，建国哄她，哄过了，哄好了，他却再生气了。佳华看到莠莠委屈，再看到了建国的心疼，也有脾气呀！佳华的脾气大，数落的话语会说得长点。可是，佳华对得住莠莠和建国啊！一个女孩子找了个结过婚的男人，还为男人一心一意地守着两个并非他们亲生的孩子，和一个几近落破的家。如今，佳华的年纪大了，为了咱们的两个孩子，一直没有属于她的孩子守护膝旁，终究是一个不完美的女人呀！”落下了一串清泪，依然慢慢地倾述着：“你就这么一走，只剩下了我，你是无论怎样都无法让我原谅自己了吧！想来，几十年过去了，佳华也不会去计较生活中无法挽回的这一切了！她的心思还只放在莠莠和建国身上，最近为了莠莠的个人问题，又有了说不出的焦虑。莠莠长大了，可是脾气性格始终不能像其他的孩子那样的开朗。可是，她就是心中再不快，还总隐藏到爽朗的笑声背后。”捂着沉痛的胸口，把照片夹进了书页里。他手按着泛黄的书本，叹着说：“爱……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争强好胜地与一群小子们争天下。事业成功了，闲话也落下一大堆呀！如今早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还是孤独的一个人。”满脸凄寂的神情，嘟哝着：“以前，说媒的能踩坏门槛，如今是一个都不敢上门了呀！一个过了三十的女人，天天与一群在商场上打滚的男爷们在一起。为了公司的事，偶尔聚聚，一聚就是喝着酒，聊着天，谈过午夜。虽说是佳华一手看大的莠莠，就是她心里对她再放心，可是人言可畏啊！自从她和赵健的爱情无果而终，一过也几年了。近几年，莠莠也交往过几个男朋友，但是认识得快，分手分得也是一个比一个快呀！她一个都不真心地去谈，只是陪着小心地敷衍我们呀！现在，任谁也猜不透莠莠的心思了呀！我和佳华知道，莠莠的心是温暖的，可是莠莠也需要温暖的母爱和父爱。这两样，莠莠一样都缺，可是知道了你的事，让她知道了因她的出生而让你离开了我们，就像变了一个人。我们知道，她是在默默地自责。我们不好劝，也不好说，无形之中，她与我们之间就有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壑呀！我们看得清她的需要，可是却把她最需要的爱给弄丢了呀！她对我们像亲人一样，也如同亲人一样的和我们相处。素梅啊，我说得这些，都是我和佳华在她懂事以来的这些年里，没能打开的莠莠的一个心结呀！”如同蒙着一层冷漠地霜，思虑着令他感念的所有所有。他的心慢慢地碎了，又在沉痛的回忆中把碎的心慢慢地拼凑了起来。他从座椅上站起身，把夹着严素梅照片的书，收进了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