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转学生
转学生在门口就被林建岳给拦住了，他眼睁睁瞅着林建岳一脸猥琐相地拿走了转学生手上的单子，笑的让人发寒。
“唐时。”
转学生走上讲台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的字很好看，不是陈初南平常在林飞那儿看到的“狗爬式”字体，也不是网络热门的“奶酪字体”。字形工整，隽秀雅致，看着就会是卷面老师分给满分的那种。
而在结尾处时笔锋一转，暗藏锋芒，端的一副好字。
怪不得老师总说，字如其人。
陈初南觉得这话真一点都不假，大概是因为转学生长了一张吸桃花的脸，在他进来的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陈初南就眼见几个他班上的小姑娘眼里放光，凑伙低声围着上面的人在下面讨论。
好像在说——好帅？
陈初南仔细看看，还确实挺帅的。
新同学一双眼睛非常漂亮，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网上说的什么……桃花眼，眉眼精致的像画里走出的人一样，看什么都感觉是在看情人一样。
？
看情人？
陈初南一抖擞，心里一阵恶寒，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肉麻了，还看情人，一定是平时林飞在他耳边科普的那些什么cp影响的。
想到这，他下意识回头看着林飞，眼神暗沉。
林飞：？？？
看我干嘛！
突如其来的注视吓得他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无声张嘴道“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陈初南一个无情的中指。
然后林飞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
？
咋了这是，他惹这位祖宗了不？
“陈初南，头给我转回来！”
林建岳虽迟但到，他一秒变脸，再不复之前对待新同学时的温存而是严厉呵斥他。
“上课期间，你跟林飞眉来眼去的做什么啊！”
“站起来说话！”
其实只是一件小事，如果换做别的老师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林建岳不一样，他热衷于抓人小把柄，尤其是陈初南这种简单有钱成绩差的学生，在外有人说他不畏强权富贵，清正公平，其实班里人心里大多跟明镜一样清楚，他就是纯纯没事找事干，陈初南的成绩在高一下学期突破最高之后就没再上去过了，这两年也一直浑浑噩噩的，那他自己愿意躺平可以，林建岳不给啊，为了班级升学率，为了年终奖金，他每天吹毛求疵到处找几个人麻烦。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尤其还要在新同学面前树立一个好老师的形象。
可当陈初南对上新同学看过来的眼神，觉得这真是眉目含情。
他的眼神太深邃了，深色的眼瞳只是静静地看着，甚至连话都不用说一句，就能让人无端沉沦。陈初南想，这人肯定连看一根电线杆子都深情。
可他头一撇，就看到林建岳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顿时被心中巨大的落差感淹没。
他于是厚着脸皮开口“老师，我有原因。”
“林飞刚跟我说他要上厕所，还是大的。”
“他说他要憋不住了，就找我借纸。”
“所以我刚才回头就是想递给他纸。”
？？？
陈初南回头，看到林飞狰狞的表情，似乎透着浓浓不甘。
而讲台上的林建岳眉头狠狠皱在一块，还想开口说些什么，陈初南就意料之中地打断他。
他指着林飞“老师你看，林飞显然是憋不住了，表情都不一样了。”
狰狞的表情=林飞快憋不住了。
又合理又有点不合理。
林建岳这时彻底没话说了，他语气不耐烦指着林飞说“憋不住就快去，我还能厕所都不给你上？”
下面学生有人小声嘘了几声，张祁元眼睛左右看看，撅着个嘴不满道“你他妈以前下课拖堂时怎么不讲这话？”
林飞在陈初南满怀鼓励的目光下拿着纸冲出教室，他还要装作一副想上厕所想上的要命的样子夺门而出！
林飞：……
他真是交了个好兄弟！
“那唐时，位子还没定，你就做那后面好吧？”林建岳转过头跟转学生说话，怕他不清楚还用手指了指，“就那个，那边站着的后面位子。”
陈站着的某人初南：……
“好的，老师。”唐时点头，把自己手上的单子交给林建岳后，就迈着两条长腿走到后面去了，新同学身量比较高，快走近陈初南时，他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分不清是洗衣液的味道还是其他，总之很好闻。
“同学。”薄凉的声音从嘴中吐出。
“嗯？”听到唐时喊他，陈初南疑惑转头，目光就从眼睛移到了嘴唇上，新同学的上下唇饱满的适当好处，没有传说中霸道总裁一般的薄唇。
就感觉……有点软。
唐时比他高半个头，尽管陈初南已经有183的身高，可是新同学好像还比他高出几厘米左右，他看唐时的时候还得微微抬头。
“借过。”
……
哦……
狭小的过道拥挤，陈初南虽然身材纤细但和唐时这么面对面撞上去，还是免不了磕磕碰碰。
陈初南意识到了，自己挡了人家的路了，他后知后觉侧过身，为唐时在这个狭小的过道让出一条路。
“谢谢。”唐时道谢。
他说话的气息离陈初南的耳朵很近，陈初南不自然地离远了一点，摸了摸耳朵，表情不自然。
新同学说话声音怪有点好听的。
陈初南是声控，还是手控，新同学一下就占两点。
“你们学学人唐时啊，人家在没转我们学校之前一直是首都附中的第一名。”
等唐时正式入座的时候，林建岳猝不及防说出这句话，一语惊起平地雷，班里嘈杂声重重。甚至连陈初南都吓了一跳，他回头看着新同学，“你……你是首都附中的？”
开玩笑吧，首都附中什么概念，每年高考首都附中里接近一半朝上的人都会被首都大学录取，人学校直接都不采用升学率了，而是统计上双一流率，别说从里面单拎出个学生在他们宜秀一中就可以耀武扬威了，这新同学还是第一名！
傻了吧新同学，想不开来他们学校。
陈初南如是想。
唐时却好像见怪不怪了，面对他的惊讶也只是淡淡点了个头，很有礼貌地简单解释“家里人员调动，户籍迁过来了。”
新同学不怎么喜欢笑，看人时候也淡淡的，不带情绪。
陈初南不太喜欢问别人家事，听到之后也就哦了一声，打量新同学的眼神随之又多了几分佩服
首都来的学霸……
真人不露相。
唐时看着他的目光很专注，眼里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却并不说话。
陈初南看着他眼底睫毛投下的一小片阴影和冷白的皮肤，几乎有点晃神。学校的校服是经典款的蓝白条纹，不挑人但也不容以穿出挑，新同学往那一站就跟个衣服架子一样，穿着校服都好像在走t台。
而且好像还不爱说话。
有点内向。
陈初南心想，真像平时林飞和他说的什么高岭之花那挂的。
上课中途，林飞终于卷着纸慢慢蹭蹭地回来了，林建岳喊他进来，他一进教室眼神就直勾勾盯着陈初南，充满杀气。
等走到座位上，陈初南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无辜“怎么了，还没拉完？”
“拉个屁……”
“林飞！交头接耳什么呢！”
林建岳眼刀直直射向他们这边，林飞一抖，闭上了嘴巴，只露出一双眼睛充满怨恨。
他掩饰低下头，手抱着头侧向陈初南一边，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我在厕所待的有多幸苦啊？！！”
陈初南睨他一眼，“辛苦不能早回来？”
！！！
“我早回来？你你不知道林建岳那人！”
“我要是上个几分钟就回来，他等会又要说我就是没那么着急就想找个借口出去混！”
“我在厕所里等的人都麻了……”
哦。
陈初南看了一眼被他塞到桌洞里的卷纸，上面还沾着点淅沥的水迹。他笑着说“拉出来了不？”
林飞：……
“拉了。”
陈初南：“我就说你想上厕所。”
“你应该感谢我。”
！！！
感谢你个大头鬼！
林建岳下半节课两个人听得都昏昏欲睡的，林飞睡的更入迷，和周公聊天时一个激灵打着，手肘往右边一滑连同陈初南撑着头的手臂重心不稳一齐倒向右侧。
两个人惯性太大，陈初南被打醒后习惯性往后一仰，背上一瞬间就感觉火辣辣的。
“啊……”
他闷哼了一声。
因为还没睡醒，声音有点哑，听起来也就没多大精神，像只幼猫一样轻哼。
火辣辣的触感没有消失，随着意识的清醒反而深刻了几分。
陈初南皱眉，背后传来的痛感真实，应该是什么东西戳到里面了。
背后旋即伸出了一只手托住他的头，唐时在后面轻声说了一句“别动。”
他说：“我的笔划到你校服上了。”
手掌心穿来的温度温暖而又真切，陈初南的头半仰，被唐时轻柔托在手上。
他的语气很无奈，看陈初南半梦半醒的样子，知道他神志不清，就耐心和他温声解释“你刚才靠过来的时候我的笔没来得及收回去，不小心划到了。”
末了，还加上一句“抱歉。”
适当的距离，足够诚恳的语气。
陈初南回神，支吾说了一句话。
“没……没事。”
“后背是不是划到了？”
“啊？”他问的莫名其妙，陈初南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是在问自己有没有被笔划伤。
“没有。”他毫不犹豫回答。
尽管后背的疼显然可见，但陈初南从小也不是个娇气的人，这点小伤没放在心上，就没和唐时说实话。
“是吗？”
唐时又问了一遍，趁着陈初南看不见把他的校服轻轻捻起，指尖摩挲星星点点的暗红色血迹，盯着陈初南的侧脸温柔地戳穿了他的谎言。
他说：
“这块有点红。”
“应该是划伤了。”
从唐时的角度看，陈初南背影瘦削，校服在他身上大了很多，脖子很细，唐时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一只手围起来。圆润白皙的耳垂有点像兔唇，上面透着几点粉色。
谎言被无情戳穿，陈初南似乎是感觉有点尴尬，就有点不老实，还爱动，边说脑袋边往后偏。
他挨得近，陈初南一动两人之间的距离就不断缩小。唐时能看到面前人长长的睫毛在不安分地颤动，像只活泼乖张的蝴蝶，只是浮于表面小心翼翼地试探，而从不会将自己的弱点曝光于光明之下。
他敛下眼眸，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上那处，问陈初南“这块，疼不疼？”
“嘶……有点。”
手指正好点到了伤处，陈初南不轻不重地叫了声。
他有点难受，就动了动脖子，刚好不偏不倚蹭到了唐时的手，两个人的反应一瞬间都有点迟钝。
唐时仿若毫无知觉地收回自己的手，他朝陈初南问道：
“我书包里有创可贴，要不要？”
创可贴？
这点小伤还要创可贴？
陈初南摇摇头，婉拒了唐时的帮助，他说：
“不用，谢了兄弟，一会就能好。”
……
唐时沉默了好一会儿，陈初南几乎都要认为他睡着了，一直僵着脖子的姿势太难受，肩颈有点酸痛，陈初南就往前撤了一点。
二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又恢复到了正常范围。
就在此时，陈初南听见了唐时薄凉的嗓音，淡淡的，没有情绪。
“好。”
“那你记得回去消毒。”
……
“哦……好。”
他将板凳往前移，点头应下了他的话。
只是脸有点热，陈初南分心拿起水笔往英语书上随意记了几个林建岳正在说的单词，欲盖弥彰，茫然地掩饰着自己。
林建岳写到最后一个单词——beckoning时，陈初南抄下了黑板上的单词后就把笔甩到桌子上。虽然不知道单词是什么意思，但这一番动作好歹是压下了自己心里的异样。
新同学太热情助人了。
他于是想。
特别是那张脸离他那么近的时候——真让人招架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