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分手
许嘉禾在屋里急得团团转，披上外套准备开车出去寻找祁瑄，却听见指纹锁传来“咔擦咔擦”开锁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随手抄起藏在门后的镀锌管紧紧握在手里。
门开了，却是祁瑄走了进来，一身酒气。
镀锌管“哐当”一声掉落在地，许嘉禾跑过去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着急地问道：“阿瑄，你没事吧，你怎么不接我的电话，我急死了，我怕你又出事，我……”
祁瑄轻轻地挣脱开来，借着酒劲说道：“我今晚有事，应酬……不接电话就是有事，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打一直打，我又不是整天围着你转。”
许嘉禾瞠目结舌，她讷了一下：“我不是怕你出事吗？”
看见祁瑄的眼睛红红的，浑身酒味很浓烈，应该是喝了不少酒，叹了一口气，柔声道：“算了，你没事就好，赶紧去洗个澡休息吧，我去给你放热水。”
说完转身要走，却被祁瑄一把抓住手臂，力气有点大，许嘉禾吃痛，皱了皱眉头，但没有甩开，只是转过头诧异地看着她。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管我啊，真的很烦。”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许嘉禾有点生气：“你到底怎么了啊，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你今晚到底跟谁去喝酒了？”
祁瑄斜睨了她一眼，勾了勾嘴角：“我什么事情都要跟你汇报吗？”
许嘉禾气的浑身发抖，甩开她的手往里面走去。
祁瑄跟着走进去，看到了一桌子的菜肴，旁边放着一瓶开了的红酒和两个红酒杯，再远点还放着一个精致的小蛋糕，是她最喜欢的酸奶蛋糕，上面用奶油做着两个拥吻的小人，蛋糕上插着两个用数字做的冰蓝色蜡烛，写着：26。
因为等待的时间太长，蛋糕有点融化了，奶油向周围淌着，小人也融得不像样子。
祁瑄蓦地想起来，今天是许嘉禾的生日。
她突然难过起来，这是她们在一起后，许嘉禾过的第一个生日，本来一直好好策划着，要给她一个惊喜，陪她度过一个终生难忘的生日。
但最近事太多，自己居然给忘了，许嘉禾也贴心地没有责怪她，而是自己准备一桌菜，自己买了蛋糕，还特意穿着一条风情十足的红色露肩长裙，化了全妆，喷了香水，蓝牙音箱放着轻音乐，满心欢喜等着她回家。
却等到了满身酒气、满脸不耐烦的自己。
祁瑄的心酸涩难当，眼睛又湿润起来，她低头缓了一会儿。
不想功亏一篑，只能深吸一口气，不冷不热道：“哈，原来今天是你生日啊，生日快乐，可惜我忘了准备礼物了。”
许嘉禾摇摇头，有点无力：“没关系，就是菜都凉了，要吃的话得热一下……”
祁瑄挥挥手：“我在外面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见许嘉禾低着头，站在原地没有动，又不耐烦道：“不想洗澡了，我先去睡觉。”
祁瑄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忍不住呜咽起来，怕许嘉禾听到，又咬着手指默默地憋着。
她听见许嘉禾收拾碗筷的声音，然后把镀锌管扶好、倒垃圾、洗手、卸妆、关灯，最后回到房间里，悉悉索索换了衣服，躺在她旁边。
香水味还很明显，是淡淡的佛手柑的味道，好像是自己前些日子随口夸了一句的那瓶。
祁瑄努力控制着情绪，背对着她准备装睡，却被许嘉禾从背后抱住，脸贴着她的后背，带着哭腔问道：“姐姐，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声音抖抖索索，带着无助的哀求，冰凉的泪水慢慢濡湿了祁瑄后背的睡衣。
祁瑄心如刀割，却还是狠下心说道：“嘉禾啊，我想分手了……”
像有千万根针扎进心脏，心痛到几乎窒息。
她感觉许嘉禾将抱着自己的双手慢慢收了回去，涩着声问道：“我爸找你了对不对？”
祁瑄摇摇头，否认道：“没有，是我自己，觉得麻烦。”
“觉得什么麻烦？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我爸跟你说什么你不要管，我会解决的，你给我点时间……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什么困难我都不怕。”
祁瑄转过身子和许嘉禾对视着，黑夜掩饰了她的口是心非：“跟你爸爸没有关系，我今晚是去喝酒了，一整晚的时间，不用跟你报备、不用回你微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觉得久违的自由又回来了。当时跟你谈恋爱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这么麻烦。你看，我今晚就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看你能打几个，嗯，足足15个，你不知道没接就是有事吗？你不觉得烦吗？”
“你……你可以接电话解释一下，我就不会再打了，我不是怕你出事吗？毕竟上次……”
祁瑄嗤笑一声：“你真的是担心我吗？是为了满足你的控制欲吧？”
许嘉禾觉得委屈，急忙解释道：“不是的，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祁瑄长叹一声：“那又有什么意思呢？嘉禾，我确实挺喜欢你的，但比起自由，我还是宁愿舍弃爱情。”
她撇开眼神，不敢看许嘉禾的眼睛：“我刚毕业是考上市公安局的，你知道我后来为什么辞职了吗？因为我觉得麻烦，我不喜欢被人管着，我喜欢自由自在。现在也一样，我不想每天早早就被你叫起来吃早餐，不想每天出去买菜，不想每天不回家吃饭都要跟你报备，不想跟你去什么无聊透顶的游乐园，不想穿那些幼稚到爆的情侣装，更不习惯每天晚上睡觉都被你抱得紧紧的，真的会透不过气来……””
这样狠心的话，说一句就像在自己心里扎一刀，痛彻心扉，却是想哭都哭不出来。
许嘉禾难过得快要哭了，但还是继续让步：“你可以去追寻你的自由，我不管你了，好不好？姐姐，你别不要我……”
祁瑄不曾见过她这么没出息的样子，她应该是张扬的、肆意的、热烈的、自信的、俏皮的。
现在这副泪流满面求着自己的模样根本不配出现在她脸上。
不由得又自责又伤心又生气：“你非得让我把话说得那么透吗？你让我觉得麻烦，不止你麻烦，你爸爸，还有你那位曲凌云先生，一声不吭就调查我，让我不要纠缠你，真是受够了。我知道，许小姐长得漂亮嘛，颜好又多金，追求者一大堆，是我配不上，那我退出，退出行了吧！免得以后什么猫猫狗狗都要来烦我。”
许嘉禾闭上嘴，不讲话了。
祁瑄又背过身子装睡，良久，她听见许嘉禾压抑的啜泣声。
祁瑄强忍住将她拥入怀中的念头，继续添把火：“这话我想说好久了，今晚终于借着酒劲说出来，真是畅快。”
许嘉禾没回应，房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许嘉禾好像下定了决心，起身坐在床沿开始换衣服。
祁瑄拧开床头灯，坐了起来，皱着眉问道：“你干什么？”
许嘉禾停下换衣服的动作，抽了抽鼻子，叹息道：“我走了，我现在不适合在你这里睡觉。”
声音克制冷静，好像刚才那伤心的啜泣声不是她发出来的。
祁瑄按住了她的手，说道：“你睡，我走。”
许嘉禾抽回手看着她，眼睛红红肿肿，奇怪道：“这是你的家，又不是我的，既然分手了，那我是不会再到你床上睡觉的了。”
祁瑄讷了一讷，坚持道：“太晚了，你将就着睡一宿吧……现在走，你能去哪里？”
许嘉禾突然笑了，带着浓浓的讽刺。祁瑄从没见过她露出这样嘲讽的表情，不禁呆了一呆。
“谢谢祁小姐，还记得提醒我是个无家可归的人。但是，不劳烦费心了。”
祁瑄有点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许嘉禾却不想再听，拿纸巾擦干眼泪，换完衣服匆匆拿起包和车钥匙走了出去。
祁瑄急忙追出去，拉住她的手道：“你去床上睡，我睡沙发，明早再走。”
语气不由自主带着点示弱的恳求，一瞬间刚才的角色好像调换了一下。
许嘉禾回过头来，凝视着她，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苦笑一声：“阿瑄，要么就让人单纯地爱你，要么就断得干干净净，你这样，很没意思。”
一阵酸楚从心脏处晕开，慢慢扩散开来，酸得祁瑄觉得自己握不住许嘉禾的手了。
她慢慢松开手，咽了咽口水，将干涩难当的喉咙滋润开，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了。”心脏像钝刀子一刀一刀慢慢割着，疼痛感后知后觉地弥漫开，眼睛有点发热，她抬起手揉了揉，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那……那祝你幸福。”
不知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轻飘飘的，有气无力。
她看到许嘉禾逐渐失望的眼神，以及晕满水雾的眼眸，但她不再说话，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
回过神来的时候，许嘉禾已经转身离开了，她戴上墨镜，坐上她的豪车，急匆匆发动车子走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使被伤透了心狼狈离开，也会维持体面。
祁瑄脱力般地曲起长腿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额头也抵在膝盖上，轻轻地颤抖着，不一会儿，膝盖处的布料就被泪水濡湿了。
她又是一个人了。
四个月来的幸福生活像是镜花水月，虚晃得如同一场梦，给了她希望又毫不留情地取走一切，昙花一现的绝望。
也好，本来就是危险的一个计划，不要让她卷进来也好……还记得妈妈是怎么死的吗？如果继续和自己在一起，只会把她推进危险的境地，也好的，这样也好。
虽然很难过，但什么都比不上她的安全重要不是吗？自己本来就是天煞孤星，又何必拉着她一起经受危险。
祁瑄抬起头，擦干了眼泪，慢慢站起来，眼睛里又迸发出坚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