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然后回忆扑面而来
“你说只订了一间房？！”
在旅馆前台，海鲤难以置信地问出声。而前台小姐也是一脸茫然：“确、确实是一间房啊罗莎·加西亚小姐定的给海鲤小姐的房间，我看一个人就选单人房了，不对吗？”
海鲤摇头如拨浪鼓：“不是，你再仔细看看，会不会搞错了？”她本想指一指墨路，才发现他已经被自己打发去买东西去了，只得作罢，“应该是海鲤和墨路两个人，两间房！”
“非常抱歉…可能是我出了纰漏，在【交流】时没有听清楚，真的非常抱歉可是我们真的已经没有房间了…”
【交流】，一种由人类发明的通讯类魔法，类似于电话的作用，只要提前设定好特定的链接或者链接上公开的频率，在对方同意时就能够相互通讯。所以应该是不会出错的…
海鲤听到前台道歉后一下就强硬不起来了，她一向吃软不吃硬。可又因为房间的关系，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又一次陷入尴尬。
“海鲤，怎么了？”墨路的声音如救星般响起，一只手也同时搭上她的肩膀，海鲤赶紧转过头，墨路看着她，手里还提着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牛皮纸袋，面包从里面探出头来。
海鲤向着被她差遣去买东西的墨路说明了情况。没想到墨路干脆利落地说：“那我们睡一间房吧。”
海鲤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止为孤男寡女同住一室的邀请，更因为他毫不意外的样子。
“你为什么能毫无波澜？况且我们才认识一天都没有！而且本来是两间房，怎、怎么能”海鲤瞪大了眼睛，惊得说不出话来。
墨路沉默着没回答，只是平静地盯着柜员看。
见墨路同意，柜台赶紧顺势而下，提出将以20％的折扣和免费的早餐券作为补偿。
“搞什么？！”这是海鲤今天第二次破防了。
海鲤直接受不了了：“大不了加点钱！”她把有点扁扁的钱袋往柜台上一拍，拍得更瘪，却在柜员告知只有最昂贵的四人房尚有空房时，又尴尬地把袋子收了回去。
看着海鲤沮丧的神情，墨路轻轻叹口气，从手肘旁随着他动作裂开的空间里拿出一本册子，翻到某一页递给海鲤，“莱特酒店房间预订”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这个是？话说那个魔法是什么？”海鲤疑惑地打开册子，发现上面被施加了专门用于商业的【更新】魔法。她瞅到“两人房”的剩余房间，明晃晃的零让她睁大眼睛抬头看向依旧平静的神明。
墨路解释着：“我刚已经看过那本册子了，确实没有房间。另外这个是【储物】魔法。”一边又演示了一遍。
“真好用啊…肯定会很方便。”海鲤盯着裂缝消失的地方想，紧接着发现自己还没讲正事而甩甩头，“所以你原来都已经知道了，我还以为你…你…”
不要想乱七八糟的事啊。海鲤偏过头，擦擦红红的脸。
总不可能要伤员去睡公园吧！海鲤欲哭无泪地想。只能耷拉着头，被墨路拉着袖子半推半就地走进了房间。
海鲤身份认证打开了房门后，墨路点亮了魔法灯。白炽的灯光下，他向着局促不安的海鲤，安抚地摸摸她的头顶说：“你先去洗漱吧。我在房门外等你。”说完，没等海鲤回答，他就大跨步地离开了房间。
这…这么果断的吗？房间的关锁声随着墨路离开而响起，海鲤目瞪口呆，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低头看看手里捏着的唯一一张钥匙卡，慢慢松开了手。
在迅速地洗漱后，裹得严严实实的海鲤端坐在柔软的床铺上，在哗哗的水流声中局促地板着手指。
她悄悄瞅了一眼墨路正在使用的浴室，接着立马把头埋进被子里。
为什么之前没买过长衣长裤的睡衣？！穿着短袖短裤的粉色睡衣的海鲤欲哭无泪，即使墨路已经做出很绅士的行为了，但她还是止不住地担心，满脑子都想着孤男寡女之间会出现的，各种恐怖的事情。
简直让她如坐针毡。正胡思乱想着，浴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
“啊——”
看清水雾中的人后，红晕迅速爬上她的脸颊，使得她羞得尖叫一声。
墨路只穿着浴袍，单手还在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黑发，滴下的水珠顺着明朗的下颚线往下，敞开的胸膛肌肉线条很明朗，上面还有些未擦干的水珠，忍不住让她想起之前给他包扎伤口时印象深刻的的人鱼线……等等，伤口？！
这下海鲤顾不得沉浸在美色中了，赶紧去查看他的伤口。幸好伤口已经并无大碍，恢复到可以沾水的程度。海鲤松口气走来的同时，再一次感叹墨路真的很高，自己得仰头看他，脖子真的很酸。
她竟然只到他的肩膀！海鲤忍不住有些愤愤不平地感叹，吐了吐舌。而墨路对此毫无察觉，而是摊开手掌，蓝眸微微发亮，白金色的魔法阵出现在手心。在海鲤被吸引着而抬头望去时，一张熟悉的牛皮纸飘到了她的面前。
鲜红的字迹最先映入她的眼帘：倘若对海鲤有何非分之举，在她说出【拒绝】的字样时，墨路便会永世不得与海鲤有任何交集。
“这是…？”安心的感觉从心底喷涌而出，有些不敢相信的海鲤感动地眨巴眨巴眼睛，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没看错，这是【契约】。我说过，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一边说着，墨路淡淡勾起嘴角，微微偏头把手举到脸颊右侧，做出发誓的样子。
孩子气的模样让海鲤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哇哦…”海鲤接着发出感叹，看看墨路，放心地抬手签上了名字，随着牛皮纸的收回，心中的顾虑也烟消云散，她的心情好转。墨路看着放松下来的海鲤，轻轻拍拍她的肩。
今天的睡前治疗时，海鲤把一堆纱布和药塞进墨路怀里，想让他自己治疗后包扎。
“谁知道你怎么偏偏不会【治愈】魔法啊？——不要乱扯绷带啊你是笨蛋吗？！”海鲤难以置信地吐槽着，一边打开墨路撕扯绷带的手。
“不疼，就扯了。”墨路无辜地看着她。而旅者快要气炸了。“你还骗我？正常人谁不疼，你是不是有毛病？”
海鲤只好帮他再治疗了一遍，顺便在心里默念了一百句“清心寡欲”。而墨路沉默着接受，眼睛盯着她快速动作的手。
治疗结束后，海鲤给他从背包里翻着睡袋，一边开口询问：“你买了哪些东西回来？”
“就是你要求的‘旅行必备好物’以及你想吃的零食。”他又用了【储物】魔法，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个封口的食品盒，海鲤接过去打开，深深吸了一口桂花糕的香味。
墨路看着海鲤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像是找到依靠般的安心眼神。他有些好奇，但仍旧没有开口询问——在未真正熟络之前对方不想说的事情便不要去询问。
海鲤盯了桂花糕一会，才还给了墨路，翻了一会牛皮纸袋后接着询问：“话说，我不是让你也买点自己想买的吗，你放在【储物】里啦？”
“没有。”墨路把空间打开，让海鲤一览无余——因为是初级，所以里面空间很小，但却仍旧让人觉得空。只有一些零碎的小物件，几本册子，一包烟和打火机一起躺在角落。
“……你…不是买了烟还有打火机吗？”海鲤试探性地指了指。
墨路疑惑了一下，探头看过去，沉思了一两秒后回答：“这个东西在我遇见你之前就一直在我的储物空间里躺着了。”墨路把它拿出来，递给她。
这个烟盒已经有些陈旧了，时光在其身上留下了痕迹，边角都扁了下去。海鲤打开盒子，里面只有几根有着折痕的烟。
没有说谎。海鲤满意地点点头，由衷的喜悦从心里冒出，让她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笑容。这种信任被人回应的感觉，真的很棒。
“那你会抽吗？”海鲤把盒子还给他，而墨路只是盯着手上的烟盒，目光深沉。
“…我不知道，我忘记了。”墨路闭了闭眼睛，把烟盒放了回去。
小插曲就此告一段落，海鲤清点完买好的东西后，把睡袋从背包里用力抽了出来，墨路瞥见空了一大半的背包里寥寥的物品——睡袋，几个揉成一团的、能罩住一整个脑袋的大塑料袋，还有一些换洗的衣物，几本手册，整齐的药膏和绷带。
等墨路躺好，海鲤爬上床后，两人才互道晚安。
灯被关上，海鲤陷在柔软的被褥里，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露出来的皮肤摩擦着触感良好的床单，明明闻着床头点的有助于睡眠的松香，可她心情却完全没有办法平静下来，人也是毫无睡意。
白天的记忆接二连三地从脑海中冒出，仿佛走马灯。这下海鲤更睡不着了。她总是这样，失眠几乎都成了常态。毫无睡意地躺了良久后，她听见旁边的沙发处——也就是墨路睡觉的地方传来翻身的沙沙声。一点想聊天的意愿促使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墨路，你睡了吗？”
“没有，怎么了？”墨路的声音毫无睡意。海鲤一阵开心，有种失眠的同类相见恨晚的感觉。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突然觉得今天特别奇妙，捡到了你，而且还接到了委托，又住到了旅馆里。”海鲤感慨地说道。这样有些离奇的一连串事件总给她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海鲤有点不好意思地捂住脸，嘿嘿笑一声，“虽然你有时候有点举动让我很不能理解，但你似乎并不是个坏人…。”
“有个旅伴，还挺、挺开心的。”海鲤小声地念叨，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然后她听见墨路带着微微笑意的声音：“我也是，海鲤。”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说到这个，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旅途的呢？”
“我是…来【起始之镇】挺久了，但只是准备了一下就去【消失之森】了，结果因为看不懂手绘的地图，整整迷路了五天！”想到这里，海鲤更清醒了，大倒苦水，“况且你不要去买手绘制的，那些都是老版没有更新过的地图，更不要买二手的，我就是因为这个被坑了！”
那些个混蛋家伙！
“没事，我们已经买了新地图了。”墨路安慰道，紧接着又问，“我把手册给看完了，但有关于【消失之森】的知识，只有非常简单的介绍。”
“不可能啊…等等，那本手册叫什么名字？”海鲤疑惑。然后她听见旁边传来悉悉索索找东西的声音，一小撮光亮了起来，紧接着是一段沉默。
“【起始之镇】的…旅游手册。”这几个字简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罪魁祸首感到不好意思，却仍旧没忍住哈哈笑了出来。
她塞给墨路的时候确实是随手一拿，想必可能是那时候直接拿错的。“我，我可能没看到，”海鲤不好意思地坐起来合掌认罪。淡黄色灯光下的墨路也无奈地笑笑，缓和气氛地打趣道：“那还请海鲤向导为我介绍一下【消失之森】了。”
“好嘞！”海鲤顺着话接下去，佯装样子般清清嗓子，道：“【消失之森】是一个特别巨大的森林，就像你看到的那样。而它之所以被叫做这个名字，是因为其中在森林深处，有名为「幻竹」的生物。”
“「幻竹」一般在竹林中诞生，他们出生时没有形体，诞生后会以竹子或竹笋来拟态。所以一定要避免去竹林那种地方，但是他们也会分布在深处。它们会制造幻境，幻境的内容通常是本人的记忆。通常无论是哪个种族踏入幻境都是不自知的，并且会认为幻境中发生的事都是非常正常且合理的【事实】。而破除幻境的唯一方法只有认识到这是假的，并且杀死「幻竹」才可以破除幻境。如果没有破除环境的的话，就会被「幻竹」所吞噬，直接凭空消失，故而那里名叫【消失之森】。”
“好像还有一个和「幻竹」非常相似的生物，但我不太记得名字了。不过没关系，那种生物极少遇到，这么多年也只有两三个人遇到过，而且破除幻境的方法也差不多。”
说完，海鲤向着墨路莞尔一笑，又躺回了床上，笑嘻嘻地说：“那能原谅我了吗？”
“这么知识渊博的向导，不原谅可不行。”墨路第一次打趣道，听见海鲤处传来满意的哼声。
短暂的沉默之后，海鲤开始自娱自乐地哼歌时，墨路突然开口：“「法则」是什么？”
「法则」啊……你路上问我的那个对吧。其实我也只了解过一点，我听说祂比「天命」诞生得更早，但似乎意外陨落了。但是祂的力量仍旧留在这里，成为世界的基底，一切魔法的基础，万物的规律，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抗拒这股力量。”海鲤翻了个身，接着说，“你们「神明」的魔法，就拿契约魔法来说吧，契约能够成立就是因为【法则】的力量。当然，三大种族都是一样的。”
“原来有这么多原理吗，我只记得一些常识，和这些魔法的使用方法了。”墨路略带疑惑地说着。
“我记得早餐店就有报刊，有一期旅者的特别专栏就写了世界的历史，我知道的这些信息就是从那里上来的，你可以去看一看。我刚来这时还看过呢。”
两人又聊了一会，墨路像是想起什么般突然问道：“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题好多，我都聊困了。”海鲤打个哈欠。
“最后一个了。”
“说吧，海鲤向导为你解答所有疑惑！”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海鲤低下头看看自己遍布伤疤的手臂，自嘲般扯了扯嘴角，用被子盖住裹住自己：“没什么啦，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啦！就是过去的一点点小伤。”
“…这样啊。”
“啊…啊哈哈，真的没关系的，谢谢你的关心！”
听着海鲤掩饰心虚般的高声回答，墨路抿了抿唇，眼前浮现出海鲤从手指尖一直布满整个手肘的触目惊心的陈旧伤疤。只有曾经伤深到骨头才可能留下这种颜色的疤痕……
并且，每次他看到那些伤疤，心里冒出烦躁又酸楚的感觉。
按理来说，对于初次见面的人，即使她救了自己，也最多感到同情才是，这种不符合目前关系的情绪到底是怎么回事？
“……”
墨路皱眉，因为问不到原因而顿感焦躁。
海鲤打着哈哈，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但在此之后他们又聊了很多，有关于【消失之森】的信息，更多关于彼此的话题，期间海鲤因为墨路只记得魔法和常识这事，而不禁感叹他是不是一本魔法书变的，又是墨路因为海鲤吐槽在【起始之镇】买地图，买雪糕不看价格结果被坑了钱的囧事而噗嗤一声，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嘲笑的眼神而被海鲤狠狠鄙视了一顿……
两人不约而同地没有谈起关于彼此过去的回忆，毕竟似乎没什么可聊的。但不可置否地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随着这次聊天而拉近了些。
这场夜间闲聊一直到了海鲤困得睁不开眼，发现已经是一点之后才草草结束。海鲤满足地闭上眼，半梦半醒之间，在心里暗自念叨，一定要珍惜这位来之不易的朋友，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也还是不可无……
深夜，墨路爬出睡袋，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间的露天阳台，进入后把玻璃门给关上，把自己隔离在阳台干净的小小空间里。
他拿出了那个有些陈旧的烟盒，一动不动地盯着，逐步深邃的目光里，不明的情绪正在暗涌。
过了良久，他抽了一根，用火机点燃，双手抱胸倚靠在一旁的墙壁上。
他看着烟雾升腾，直到一根抽完。
墨路把它摁灭在手心，握拳捻住了它，深深叹了口气。
从诞生起的记忆像是软件更新，不断地从他脑海中显现，拼拼凑凑，逐步连续出他短暂无趣的旧日时光。这种感觉像是在看纪录片。墨路低垂着眉眼，只是用力攥起拳。
他思考着，海鲤是一个“自来熟却又不熟”的人，她大大咧咧，宛若熟人般的笑容和关心不仅是她的真心，也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只要真心待人，别人至少也会以一些真心回报她。她稍显天真的社交方式，或许是她有些藏不住情绪的性格使然…
“还有……朋友……”
「神明」在犹豫。
“我该如何选择呢……？”墨路歪过头，看向漆黑如墨的夜空。
——
他们走进【消失之森】的深处时，海鲤还是有些气鼓鼓的。她感到不可理喻。虽然说旅馆的早餐确实很好吃，可是在退房时客服再一次不记得是两个客人的事还是让其十分疑惑。
“他们怎么完全不记得你？还说你没有登记？根本没有你的名字？记性不好真的能当前台吗！”海鲤用力挥舞着两张优惠券，愤愤不平地说。
一次就算了，怎么还能记错两次呢。况且她明明记得给两张券，却不记得是两个人？墨路可长得没这么泯然众人吧？
“也许是我的问题，只是我不记得了。”墨路在她身旁道，抽走了那两张优惠券，连同早餐店的报纸一起被丢进自己【储物】魔法制造的空间内，一边回答道。
“对了，报纸上写的‘转世的种族疑似会出现在【消失之森】’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听说有人在【消失之森】见到了他们死去的亲朋好友。转世后的人跟他们死去之前长的一模一样，但是唯独不记得找到他们的人，而且记忆缺失了很多。好像只有一例吧，发现的那个人向朋友说了这事后，再也没回来过了。”
“转世？真的吗？”墨路对此表示怀疑。“听你这么描述，我只想到鬼魂。”
“虽然我怕鬼…如果能再见到一面对于自己很重要的亲人或朋友的话，有什么不好？爱你的人怎么会伤害你。”海鲤放慢脚步，飘忽的眼神慢慢落在附近郁郁葱葱的树上，“有一句话说得好：‘你害怕的每一个鬼，都是别人朝思暮想的人’，你难道不想再次见到你重要的人，弥补遗憾吗？”
墨路没有回答，在短暂的沉默后，平静的声音响起，他停住脚步站在原地，转过头和海鲤对上视线，蓝眸却有些闪烁波动，问道：“那如果你再次见到了你朝思暮想的人，你很清楚那个人是假的，你可以和她呆在安稳地幻境里，弥补遗憾，甚至度过一生。但你也会因此而死，做着幸福的梦死去。那，你会如何选择？”
“我……”海鲤抿了抿唇，刚刚开口时，眼前的景色却突然被蒙上一层金光。刹那间，一根尖利的钢针破空而来，瞬间钉在金色保护罩上，“咔啦”一声，保护罩瞬间破碎。意识到敌人来袭的情况，海鲤瞬间抽出腿上的跳刀，猩红色的魔力开始外涌，耳朵变尖，力量附着在她的武器上。黑影从身旁漆黑的树间窜出，一旁的墨路也没有犹豫，白色的魔力如炮弹般轰出，狠狠打在黑影身上。
黑影发出痛苦的嚎叫。而海鲤也借此机会看清了黑影的模样——是「针刺豪猪」，一种巨大的豪猪样怪物，会发射身上地钢针，通常会以偷袭的方式发起攻击。针刺发射的速度极快，但是怪物本身的速度却逊色许多。海鲤猛地冲上前，抬起猩红的跳刀，用力地向它头部刺去。
「针刺豪猪」痛苦地嚎叫了一声，伤口处燃起紫红的火焰。它痛苦地挣扎，但很快就不再动弹。海鲤抽回跳刀，魔力收回。她甩掉上面的血。差点死亡的瞬间在危机解除后又在脑海里蹦出。
我在这五天恐怕都在外层游荡啊……海鲤心有余悸地想，还好提前看过了手册，要不然也许我们已经——
她吞了吞口水，她再一次深切感受到“旅途凶险”背后的含义。
对了，墨路没事吧！她赶紧看向旁边的墨路，看见对方毫发无损的样子，她松了口气：“还好都没事，真的太好了。”
“是啊，还好开了【警戒】魔法，提前感应到了有什么东西靠近——等等！”墨路眼神一凝，赶紧将海鲤护在身后，“有生物在靠近——！”
“喵。”
一声软软的猫叫响起，让两人不约而同愣在原地。过了几秒，一只白色的小猫从草丛里探了出来。
“咦？”
一只白色的猫从草丛里走出来，那双天蓝色的眼睛映着吃惊的海鲤。它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脚，脖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海鲤还没来得及看清，小猫便向着旁边跑走了。
“等等，白色的小猫，蓝色的眼睛，而且那个铃铛等一下！”海鲤连匕首都来不及收，便赶紧追了过去，墨路也紧随其后。不知道跑了多久，正当海鲤累得根本跑不动了时，抬头才发现一所宅邸已经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而白猫坐在门前，开始喵喵叫着扒门。
明明是森林深处，四周是也尽是树木，但阳光似乎并未到达不了这里。宅邸是低调的深绿色装饰。有几条藤蔓附在白墙上。普通的上午的阳光还不毒辣，穿过叶片间的缝隙，投下无数碎片般的亮片，微风过，树叶沙沙作响，门口的白色风铃发出悦耳的铃声，所有人都会感到惬意的美景，海鲤却感到整个人都冷得发抖。
墨路正想叫她，却发现海鲤已经向着门口走去。她踩过树叶，踩过柔软的土壤，她深呼吸，咬紧嘴唇，明金色瞳仁微微颤抖，像是要确定什么、又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一般。
海鲤听见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开始手足无措的小孩一样搬弄着手指，她屏着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陈旧的木门。
在一阵安静后，门被打开了。
一阵风再次吹过，身着朴素淡雅的少女站在门口，青色上衣上的挂着白色半圆形状的玉石项链。少女的黑色长发微微飘拂，她乌黑的眼眸带着困惑与礼貌的笑意转向她，而海鲤傻站在那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然后，回忆扑面而来，她刻意隐藏的记忆如同潮水，在看到少女的那一刻，如同大坝决堤之际般淹没了她。她发现世界在旋转，光怪陆离。过去在如今荒诞地出现，两个身影瞬间重叠。她恍惚间听到过去有谁在叫她的名字，温柔如水，紧接着又声嘶力竭。紧接着，海鲤在身旁人的惊呼之中，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