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青衣轰动
倩倩离开不久后，下朝的萧承宇竟比往日来得晚了一些，尚景若见菜凉了便叫人去重新热一热，转身给他倒茶时见他若有所思便问道，“阿宇，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萧承宇接过水杯，破天荒地与她谈论起了朝堂之事，“今日大朝会，陈扬上奏废除贱籍，与几个保守的官员吵了起来，竟在大朝会上大打出手，实在可恶。”
“在金銮殿上打架？这也忒没规矩了！”
萧承宇不会平白无故地与她议论朝堂之事。陈扬奏书废除贱籍的原因尚景若已经猜到了几分，便接过萧承宇的话故意贬损陈扬，“陈扬这般做法可是打了阿宇你的脸，你可有罚他？”
“自然罚了。”萧承宇放下水杯，“凡是在金銮殿上动手的人皆按三十大板处置！”
“才三十大板？”尚景若憋着笑，故意扬声惊呼，“陈扬之前常帮着陈大娘去田里干活，身子板健壮得很，我觉着三十大板远远不够！该打个八十大板！噗嗤…”
这出戏尚景若可演不下去了，笑着破了功，“阿宇，论演戏我远不如你。”
陈扬是去年两人在素城寄居的农家，陈玉梅的儿子。他带着萧承宇的亲笔信找到景山书院的仲老先生破格参加科举考试。陈扬此人虽年轻，学识却突出，对时事颇有见地。他考取榜眼后，萧承宇便将他安排进了都察院当了一个言官。言官，顾名思义，主要是负责监督与上谏。
陈扬手持皇帝亲笔信参加科考的事情，朝中众官员皆知，今日他在金銮殿上大吵大闹算是给皇帝丢了大脸。不过皇帝只是命人将他打了三十大板，算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惩罚。
萧承宇也跟着笑出了声，“呵呵，陈扬今日大闹金銮殿是为西市青衣巷子的女子打抱不平。”
果真是青衣巷子，尚景若没想到慕尚本领这么大，这股《青衣》的风都吹到朝堂上了。她起身去寝殿里取了《青衣》递给萧承宇，“听闻民间这话本很是风靡，你可以看看或许也能体会陈扬的想法。”
“先用膳！”萧承宇接过话本将其放在一边，然后拉着尚景若在餐桌前落座。
午膳后，萧承宇便在椒房殿的书房仔细翻看《青衣》，话本里所述故事皆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阿宇，你身为大齐的君主应该比我明白。人应是生而平等的，只要他取财有道，谁都可以买田地，置宅院。陈扬上奏此事，必是十分信任你。望你能力排众议给大齐带来新气象。保守的官员虽固执却也无法违背民心。改革本是要流血的。”
废除贱籍，声势已起，万事俱备就差椒房殿这一枕边风了，尚景若也有自己的私心。倩倩为妙花社尽心尽力，她也需为倩倩送上一份大礼才行。
“妙花社是我开的，明日我便要出宫去见一见这《青衣》的笔者，慕尚！”
“你开的话本社？”萧承宇故作惊讶地问道，放下手中的话本道，“待我明日下了朝与你一同去！”
次日，挨打的那些人都在家里养伤因而大朝会上安静了许多。萧承宇很快就结束了政事，与尚景若换上便服就坐着马车出了宫。小德子驾车按着尚景若的指示一路到了别院。萧承宇下了马车见小别院清爽干净，亲昵地凑在尚景若耳边道，“你到底瞒着我做了多少事情？”
尚景若想起自己挨打的事情便抱怨道，“我的一举一动哪能逃过你的眼睛，你四处都给我安了监控，时时刻刻监视我呢。”
她“胡言乱语”的模样已经许久未见到了，萧承宇揽着她的肩宠溺地笑着。小德子见两人腻歪，利索地上前去敲门。
“原来你这个别院在擎苍馆旁边？”
“好像旁边是有个什么擎苍馆的地方，听说是皇家别院？”
“是。”萧承宇不想提及慕容秦月等人破坏了她的好心情，便转移话题，“你这别院叫什么名字？”
“名字？”尚景若抬头看着空空的门楼郑重其事的点头，“你别说，还真得取个好听的名字！”
她一手抵着下巴，略微歪着头，一双眸子古灵精怪地转着，萧承宇便知她又要说些令人哭笑不得的话。
“有了！我这别院里住着的是曾轰动京城的大美人，正是金屋藏娇！不如就叫这小别院藏娇馆，与旁边那擎苍馆呼应！一柔一刚，刚柔并济，岂不和谐美哉？”
话音未落，尚景若的头上就迎来一记爆栗！
“藏娇馆？亏你想的出来，风尘气息浓重，一点也不雅致。”萧承宇差点儿被她气死，她那风流的模样活脱脱像是从青衣巷子里走出的熟客。
尚景若捂着头顶怪叫，“阿宇！”明眸流转间，她又缠上萧承宇的手臂撒娇，“我的好阿宇，那你给我取一个风雅一点的名字呗！你呀，一会儿进去好好瞧上一瞧！”
知她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萧承宇矜持地端着姿态，嘴角憋着笑，勉为其难地道，“知道了。”
此时恰好一袭青衣的倩倩刚好开门，见萧承宇一起来了，吓得赶紧小步迎上来，就要跪下行礼却被尚景若一把扶住，“怎地，你想让全京城的人知道我们夫妻来了？”
“是，是，是，是民女考虑不周！民女见过姐姐，主子！”倩倩由下跪改为福身。
尚景若见她不仅动作别捏，竟连往日的能言善道也没了，便故意逗她，“你叫我姐姐，倒是叫他主子，怎地全乱了套？你该叫他姐夫？”
“姐夫”二字岂是她这么低贱的人叫的？那不是厚颜给自己脸上贴金？尚景若是好相与的，这不代表当今圣上也一样。倩倩在雅音阁多年，自然知道男子只包容自己欢喜的女子不讲规矩。因而听了尚景若的话，她不敢再看萧承宇的脸色，只是一味地点头。
“快进去吧！”尚景若拉着萧承宇进入别院后，在前厅坐下，“慕尚何时来？”
“本来约好一早就要来，但他刚派人来说，要晚一些。好像是家里有事走不开。”
“没事儿，那咱们便等一等！阿宇，我带你去转一转，你还欠我一个好名字！”
两人行至院中的小池塘。初夏的小荷才露尖尖角，蜻蜓已然立上头，还未长开的荷叶下面穿梭着一指长的锦鲤。池水清冽倒映着天空，几条锦鲤好似空游无所依。斑驳的鱼影落在池底的石头上，颇具意境。
“莫怪你喜爱出宫，这小小的别院，竟有这番诗意。”
“那你说说，我这别院取个什么名字好？”
“嗯…”萧承宇沉吟，眼前的这一池清水宛若她活灵活现的眸子，眼里生花，尽是笑意。花亦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荷花，便笑道，“我看你这里就叫菡萏院好了。”
满怀期待的尚景若本以为能得到什么高大上的名字，不禁失望地道，“啊？感情我这别院你就看上这荷花池了？”说着，她一屁股坐在小池边的石头上，拾起一根树枝，伸入水池里逗弄似在沉睡的鱼儿。
“你惯会将一池春水搅乱！”萧承宇一语双关地低语，言语中尽是宠溺。
尚景若岂是吃嘴巴亏的人，最爱逗弄一本正经的萧承宇，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将其上下打量，最后视线定格在了不该看的地方，嗤嗤地笑道，“嘻嘻…不知陛下心里的那一池春水有没有被臣妾搅乱呢？”
萧承宇骤然转身，轻咳一声，低声呵斥道，“胡说八道！这里可是宫外！”
“嘻嘻！”尚景若知他爱在人前假装正经，便放下树枝利落地起身拉着他往书房走去，“走，你帮我去题字！你写好了，我可要小德子出去找人做一块大匾额悬在大门口，可不能输给了旁边那擎苍馆！”
“菡萏院”三个字，萧承宇写的很快，笔迹苍劲有力，龙飞凤舞，让人一看就觉此屋的主人不简单。
尚景若看了沉吟片刻便更加得寸进尺了，“阿宇，你写得这么好，顺便帮我再写妙花社三字，我让小德子一起去做了，将话本社的匾额换下！原先倩倩写的与你比起来，少了几分霸气！”
他每日亲自朱批奏折。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官都熟悉他的字迹，若是这两块匾额挂出去，恐怕一夜之后，朝中各部都知这两个地方与他有关。回头见尚景若满是期待地看着自己，萧承宇再一次为其退步，无奈提笔落字。字写完了，慕尚却还没有来，尚景若就拉着萧承宇随小德子一起上街。
许久不出宫的尚景若一上街就兴奋不已，左看看，右瞧瞧，直觉各式各样的东西都好。她好似小猫一样亲昵地围着萧承宇身边转，“阿宇，你带银子了么？”
“带了，知道你出门不带银子！”萧承宇说着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一些碎银子递给尚景若。
尚景若知他意有所指，想起自己去德城时借的钱还没还，便笑道，“嘿嘿…去德城的钱还没还给你，不如你让内务府从例银中扣了吧？”
萧承宇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搂着她的肩低头道，“你我夫妻之间还谈什么银子？”
“阿宇，你还真是霸道君王！”尚景若一边笑嘻嘻地拍着萧承宇的马屁，一边朝着卖桂花糕的摊子匆忙走过去。刚拿到手的桂花糕软糯香甜，尚景若顾不得形象，大口嚼了起来。
一路走着逛着，从这个摊子逛到那个摊子，三人还未到制作匾额的铺子，小德子的手里已经拿了很多东西。
“小心！”萧承宇刚付完蜜饯的钱转身就见尚景若倒着身子走，没注意身后之人。
“哎哟！”尚景若一个踉跄，小德子赶紧上前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