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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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摸着自己黝黑的额头，将事情道出：“咱们素城不知怎地这半个月来盐价飞涨，现在许多百姓家里都没盐可吃。我们种田每年有余，农闲时还会去干些零活。生计尚且过得去就已经没有盐吃了，更不论其他人了。”
“官府呢？官府没有调盐吗？”萧承宇听了神情严肃地问道。
历朝历代的盐都由官府掌控，盐乃民生之本。一旦盐出了问题，必定会发生暴动流血。此时素城连生计尚且过得去的百姓都无盐可吃，足以见得事态的严重。
“官老爷坐在朝堂，哪知我们百姓的苦啊！前几日有些人去官府闹，说是盐价太高，官府开始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敷衍了事。从昨天开始官府就将闹事之人全抓进衙门的大牢里关起来了。谁还敢再去闹？谁让咱们素城穷呢。”三哥耿直地抱怨道。
陈玉梅也跟着叹气，突然想起了进京的儿子，她看向萧承宇的双眼放光，心中燃起了希望，请求道：“朱公子，你能给我儿子写举荐信，那你能不能发发慈悲帮帮咱们素城的老百姓？”
尚景若也跟着陈玉梅看向朱锦玉说道：“对呀，朱大哥，你舅舅不就是户部尚书朱孝慈大人吗？你写封信将素城的情况告知，他必定会转达给皇帝的。皇帝若知晓此事，自然会派人来调查！再不济，户部拨些银子过来先给素城的人送一些盐？”
“户部尚书？真是老天有眼，贵人你来得太及时了！”三哥也惊呼出声。
萧承宇本想自己解决，不想假他人之手。官盐猛涨其中必有腐败，安排谁调查此事，他都不放心。他淡淡地道：“嗯，素城知府邱申与我舅舅有些交情，我明日便去衙门打探打探情况。如若事态严重，我定会修书传达给舅舅。”
“真是太谢谢你了！朱公子！”三哥高兴地道谢。
“朱公子，你真是我们的大福星！”陈玉说道。
“不必，应该的！”萧承宇点头。
陈玉梅一直以为萧承宇与尚景若是夫妻，所以仍旧安排两人住在偏房。这段时日两人住在将军府，都是分房而眠，没曾想回京的路上又要面对这等难题，实在头疼。
萧承宇自然意识到了尚景若的拘谨便道：“你睡床上，我就坐在床沿守着你，你不用害怕。”
他是典型的谦谦君子，恪守礼节。尚景若作为一个现代人也没有那么保守。他们两人相识也有许多天了，换到现代说不定情侣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况且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也不差这一次。如若他真的要做什么，她想自己也没什么好犹豫的。既然已经决定与他携手一生，便也没什么好保留的。故而她大着胆子道：“朱大哥，咱们还如上次那般，一起睡床上。”
萧承宇满脑子都是官盐飞涨的事情，她的话压根儿就没听清楚，茫然地转头问道：“你说什么？”
满脸涨红的尚景若撞入他疑惑的眸子，知是他真的没听见，便重复道：“你也睡床上吧！不早了，我先睡了！”说完，她就如同兔子般灵活地脱鞋上床，爬到里侧，盖上被子就躺下了，动作一气呵成，迅速利落。
萧承宇见此情景，思绪被拉回，有如吃了蜜一般，舌尖泛起丝丝甜意，清冷的声音里有着几分温暖，“好。”
一个“好”字颇有深意，似是疑问，又似是调侃。尚景若听了，头更加地往被窝里缩去。
人家姑娘都不拘小节，萧承宇自认为一个大男人也无需扭捏，快速脱了外衣与鞋子就躺在她的身侧，拉开被子，盖在了身上。
初夏的夜晚没有那么热，一条薄薄的被子即可。身旁的被窝里传出阵阵浓重的呼吸声，萧承宇一下就猜到了她定是将自己蒙得太久，快呼吸不过来了。他伸手过去无奈地将被子拉下来。
小小的脑袋就从里面拱了出来，白玉般通透的面庞上顶着两坨红晕，大大的眼睛扑扇扑扇。此情此景，他哪能不心动，伸手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尚景若紧张地不敢多动，一双明亮的眼睛娇媚动人，摄人心魄。
“嘘…”他将下巴靠在她的头顶，声音温柔至极。
尚景若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全身禁不住泛起了鸡皮疙瘩。耳边响起他轻柔而坚定的承诺：“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的。”
朱锦玉此人一言九鼎，得到他的承诺，尚景若全身心放松了不少，可心里又隐隐觉得有些失落。许是赶路太累了，没多少时间，她就迷迷糊糊入睡了，一夜无梦好眠。
次日一早，萧承宇带着尚景若就驱车前往素城知府府邸。守门的小厮见来人穿着气度皆不凡不敢怠慢，快速将萧承宇的信物送进去。没多久，里面就传出匆匆而来的响声。
邱申带着一众家属前来相迎，大庭广众之下，他只作揖道：“公子远道而来，老夫有失远迎，还望公子见谅！”
“邱大人！”萧承宇瞥了一眼身侧的尚景若，生疏地回礼。
这让邱申扑通就跪了下来，着急地喊道：“公子，使不得，使不得！”
这素城人穷地贫，却不至于膝盖骨这么软？邱申再不济也是一方父母官，对着眼前之人下跪，实在自贬身价。尚景若百思不得其解。
“公子，去里面坐吧？”邱申说道。
萧承宇牵着尚景若的手就往里走去，邱申颇为谦虚地稍稍落后，走在一旁为两人指引。尚景若刚踏入大门就觉得这素城知府家里竟比将军府还要奢华些。
素城是大齐比较贫穷的地方，尚景若的父亲尚志就常常因为出身素城而被人诟病。可在这邱府里却丝毫没有落魄潦倒的感觉，可谓是精致细腻，一应布局皆是花足了心思的。
邱申带着两人进入正厅，萧承宇刚坐下就有人泡了茶端上来。一旁的案几上摆放着象牙雕刻而成的小景作为装饰。尚景若从未见过这般神奇的物件，倒是很感兴趣。象牙不大，可上面却是山水，树木花草，小船老者一样不少。小船上的门开启闭合竟还可随心所欲。
萧承宇默默端起白瓷小杯，犀利的眼神打量了邱府一圈后，才喝了一口茶。尚景若也觉得口渴，抿了一口茶，茶香四溢，似曾相识。
这分明就是德城西山顶好的绿茶。德城的西山绿茶之所以名贵不仅仅是因为味道极佳，更因为是其产量非常低。就算是德城最有名的翠苑茶室收藏也不多。因着尚景悠是将军府的人，沈大娘才舍得拿出来。这茶如此珍贵足以见得这素城知府很不简单。
“不知公子今日前来寒舍有何吩咐？”邱申说话时的小心翼翼，讨好谦卑的姿态让尚景若心头的疑惑再次升起。
“何故官盐涨得厉害？”萧承宇面无波澜地发问。
“回公子的话，素城的官盐历来都是从水城运来的。水城靠海，自有盐运司掌管着官盐的生产，价格，运输。我们素城也只管问他们拿盐，不得过问价格。况且如今官盐已是最低价了，官府已毫无利润可言！”邱申面对质问，起身恭敬地回答。
他紧张的小动作，全被萧承宇看在眼里。坐镇金銮殿多年的他怎么看不出邱申的小九九，不动声色地开口：“我看百姓已不堪重负，先由官府出资，将官盐的价格压回。至于水城那边的问题，日后再说。”
“自然一切听从公子的。”邱申连连点头，暗暗抹汗。
萧承宇不愿多留恐露出马脚，就带着尚景若离开。邱申跟在后面一路护送出府门。
两人漫步在素城街上，尚景若心头缠绕的那一抹疑惑怎么也挥之不去。她不知不觉地落后，看着朱锦玉的背影，心里不禁发问，他到底是谁？为何一方知府对他如此言听计从，不管是樊野，还是水将军，抑或是那一晚的刘克也只敢远远地站着。
“怎么了？”萧承宇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着急转身恰好对上她打量的眼神。
“朱大哥，你不会是皇帝吧？”尚景若脱口而出，仿佛所有的疑惑只有在这一个前提条件下才解释得通。
萧承宇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质问恨不得立即点头承认。他不想每天活在内疚，担忧与恐惧之中。他想以皇帝的身份堂堂正正地爱她，给她自己拥有的一切。
此时天人交战的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应下来，忽而见尚景若咧嘴一笑摇头道：“不会的，你要是皇帝的话，我就不会爱你了。”
“为何？”萧承宇双眸微眯，冷着脸看向她。
尚景若走近萧承宇抬头凝视着他，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方才的提问是她的疑惑也是她的试探。她嫣然一笑道：“我的心眼很小，自不会愿意与她人分享心中所爱。”
气氛变得安静而紧张，萧承宇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眼前的人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容不得他退让半分。
他贪恋与她相处的每一寸光阴，心不由自主地靠近她。后宫四妃是先帝驾崩前为维持朝政平衡，掣肘大臣而赐下的。这么多年，他也从未踏足过后宫。如今谎言越扯越大，他只愿这旅途能时间再长一点。他躲避着她明亮似要洞悉一切的双眼道：“明日去水城？”
“啊？”尚景若跟不上他的节奏，心想自己真是疯了，刚才怎么会觉得他是皇帝？他要是皇帝这么游山玩水那皇宫里岂不是要闹翻天了？
诚然，确如她所想，皇宫里已然闹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