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离开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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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的水将军府，大多数人都已安然入睡。灵心已被处决，佩儿也回到了尚景悠身边。
这几日尚景悠因着灵心之事的阴影，晚上总是睡不好。今日尚景若的晚归更是令她坐立不安。待佩儿进来报三小姐回府后，她便带着佩儿往尚景若的房里去。
佩儿因着尚景若将她从伙房救出心里对她更加尊敬，敲门时语气很是温柔：“三小姐？”
房门被打开，尚景若对于尚景悠的深夜出现显然有些惊讶，问道：“二姐，你怎么还没睡？”
“我有话要与你讲，进屋吧，小心着凉了！”尚景悠秀眉微蹙，神色凝重地说道。
“哦，好！怎么了？二姐，发生何事了？”尚景若见二姐一脸严肃，便知她有要事要讲，侧过身子让她与佩儿进屋。
两人在房中坐下，佩儿便勤快地给两人倒茶。
“小妹，你可真心喜欢那朱公子？”尚景悠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尚景若端着水杯的手停顿在半空中，抬头看向愁容满面的二姐失笑道：“二姐怎地问这事？”
“小妹，有些话，我憋在心里真是不吐不快。今日哪怕你生气，我也要把这些话挑破了说。我知你打小就聪明，在云水阁韬光养晦也实属无奈。朱公子的事情，我相信你心里都清楚得很。你随他从京城一路而来，岂会不怀疑他的身份？恐怕他并非户部尚书朱大人的外甥那么简单？单单是从朱公子的穿着看来就知他家境十分殷实。再者，这朱公子又是樊野的小舅子。樊野是谁？德城首富！他岂会随随便便娶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况且朱公子自身器宇不凡，一表人才，如今年纪也是不小了，怎么也不像是没有家室的人呐！我这思来想去，总是睡不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尚景悠的话听似处处针对朱锦玉却是处处维护她，为她考虑周全。
尚景若感动地放下水杯。在尚家恐怕只有尚景悠是真心将她当做家人的吧？
“二姐，你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真是让我感动。我知你真心待我好。我先前心里也曾疑惑他的身份。可从京城一路而来，他几次三番地救我性命且恪守君子之德，并未向我索要任何东西，想必他也是真心待我。只要他真心待我，我便只认他这人！”尚景若说道。
尚景若天真的模样让尚景悠想起自己先前对水廉礼也是这般信任。少女心思总是情，太单纯，太天真。男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眼神，女子心中便已大乱。情起时浓烈，情变时却也恨意绵绵。待到物是人非时，恐怕百口也无法诉说心中愁绪，唯有独自一人深夜默默流泪。
这番心境唯有成婚的女子才能明白，此时深陷情爱的小妹又如何能懂得？她苦笑道：“最好是我多虑了。许是灵心惹的祸，我这几日心头总是莫名的慌乱。”
“二姐，你我姐妹情深，你的心意我自然知晓！水将军夫妇是好人，待你也颇为真诚！姐夫此次被灵心迷惑，想必他也会反省自己。如此，我也能放心离开德城！”尚景若安慰道。
尚景悠并没有因尚景若的话而得到慰藉，笑容里的苦涩更加浓厚。她暗暗叹道，这世间的公婆再好，也及不上一个知心的夫君；这世间的公婆再坏，也逼不走一个真心的夫君。
姐妹两个说完知心话，窗外便下起了入夏后的第一场大雨。雷声破长空，雨点打芭蕉，烛芯爆火花，一夜声响不断。次日，尚景若推开房门，漫步至回廊，就见到了迎面而来的朱锦玉。
他带着清冷的气息朝着她走来，在她身前站定。两人都没有开口，侧身看着骤然变大的雨沉默。雨点重重落下，在芭蕉叶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尚景若的裙摆。两人都是心事重重，不愿打破此刻的静谧。
“自打我痴傻后便成了尚家的污点，人人避之不及，恐沾染我身上的晦气。唯有二姐待我如常。京城与德城相距甚远，我与你回京成婚后自然再不能与二姐这般热络，唯有靠鸿雁寄托相思意。想到与二姐日后疏远，我心中怅然不已。”尚景若幽幽地诉说着心中的惆怅。
“京城亦不是虎狼之地，你还有我！”离回京的日子越近，萧承宇就越害怕。他恐惧谎言被揭穿的那一天。这种恐惧比起他当初年少登基的迷茫有过之而无不及。
“景若姐姐，今日江大夫来为嫂嫂复诊，你…”双手提着湖蓝色长裙的水蓝伊恰巧此时经过，见到两人毫不避讳地站在一起，红着一张俏脸，支支吾吾地就要转身离开。
萧承宇知她们姐妹情深，低头说道：“你去吧，我先去拜别水老将军。他明日便要回驻军之地了。”
尚景若欣然跟着水蓝伊快步往二姐的卧房走去。
“你们两个怎地来了？”尚景悠对着进门的两人笑问。
“我听蓝依妹妹说江大夫为二姐诊脉，我就过来看看。”尚景若回答。
尚景悠顺着尚景若的视线笑着为她介绍道：“这就是江大夫，江河。这是我娘家小妹，你们之前见过的！”
那一晚被灵心搞得鸡飞狗跳，几个人自然没心思寒暄。江河继续诊脉，对着尚景若微微颔首，便算是打过招呼了。尚景若倒也不在意，起身对着江河福身：“有劳江大夫为姐姐调理身子了！”
江河神情严肃专注，视线并未从尚景悠的身上离开，淡淡地回答：“尚小姐言重，我给少夫人看诊也才一两次而已。”
尚景若的疑惑被尚景悠看在眼里便解释道：“哦，原先一直是江大夫的弟弟为我调理身子的。这段时日，江大夫的弟弟去了京城参加太医院擢考，所以这才换江大夫来了。”
“哦，原来如此。想必江大夫的弟弟定是医术超群，此次擢考也能脱颖而出。”尚景若说道。
“小妹，你有所不知，江大夫的二弟江源是个极有趣的人，想法真真是天马行空。你日后回京城若是有机会见到他，你便知道了！咦？说起来…”尚景悠说到这里，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尚景若笑道，“说起来，你大好后倒与江源有些相似。”
“二姐，你说笑了。江源大夫医术高超，定会一举考进太医院。我等既非皇族，哪有幸能见到他？”尚景若不以为意地笑道。
江河收回手，转头看了一眼尚景若，笑答：“少夫人说得不错，神情是有几分相似。如若有机会，我猜你们定会成为知己的！”
尚景若敷衍地点头，也不再说什么。江河转身开了调理身子的方子后又交代了些该注意的事便离开了。
转眼到了农历五月，萧承宇就带着尚景若告别了将军府众人开始回京。来时两人一路玩乐，悠闲自在，而回程心境早已不同。两人急于赶路无心看风景，倒也没有再遇到杀手，回去的路也变得顺畅无比。
两人再次来到素城，天色已黑。萧承宇便又带着尚景若找到了陈玉梅家。陈玉梅开门见到熟人热情地招呼：“朱公子，你们是要回京城了吗？”
“是，途径素城。我们就想再来陈大娘这边借宿一晚。”
“那自然是好啊！”陈玉梅热情地招呼两人进门，麻利地去拿干净的床褥。
萧承宇再次掏出银子，可陈玉梅夫妇却严厉推辞。她一脸赧然地笑道：“若不是朱公子您的举荐，我家陈扬哪有机会进京考试，我哪有脸再收您的银子！”
陈玉梅一边收拾，一边对着里屋喊道：“三哥，来贵客了！”
只见一高大的中年男子从里屋走出来，皮肤黝黑，颇为健壮。老实的农村人见到京城来的贵客，很是拘谨，他摸着头笨拙地开口：“吃过了吗？我去给你们去做一些？”
萧承宇也不客气，点头道：“有劳。”
陈玉梅忙完了从里面出来，一双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介绍道：“朱公子，三哥是我的丈夫。你们上次来，他出门去了。三哥他人老实得很，平日里就做些体力活。你们不要拘束，还像上次那般住下来。”
没一会儿，三哥就从厨房里端出几样饭菜，憨笑道：“粗茶淡饭，贵人将就着吃吧。”
“多谢三哥，我已经饿得发昏了！”尚景若说完就夹了一筷子菜就往嘴里塞，嚼了几口，才发觉舌尖上寡淡无味，心下猜着，也许是三哥一粗糙汉子，不怎么会做菜，忘了调味。
她不好意思拂了人家的颜面只能硬着头皮咽了下去，又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吃，结果还是一样。两道柳叶眉纠结在一起，她咬着筷子，不做声。
萧承宇此刻才发现她的异样，跟着慢条斯理地将桌上的菜都尝了一遍，皆是淡若无盐。
陈玉梅夫妇看出了两人的窘迫与为难，讪讪地开口询问：“饭菜不合你们的口味？”
“呃，是，不是，三哥你做的很好吃！”尚景若点头又摇头，最后只能尴尬地笑着。
尚景若的话让陈玉梅更加难为情，解释道：“朱夫人，你心真好。其实这些菜里都没有放盐。”
“难怪我怎么吃不出味道！”尚景若咕哝一句，看向一旁的朱锦玉。
萧承宇放下筷子转首问三哥：“家里没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