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丫鬟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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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景悠拗不过小妹，只好唤贴身丫鬟灵心去拿一床被子铺在床的外侧。
尚景若却有自己的打算，对着灵心说道：“再加一床垫子，我打个地铺就可以了。反正都快入夏了，天也冷不到哪里去。”
站在一旁的水廉礼听了立即对尚景若有了改观，暗暗惊叹，这京城来的小姨子行事倒是不拘小节，颇有几分他们将门的风范。
“真是…”尚景悠自知小妹的脾气倔强便无可奈何地应下，“灵心，你听她安排便是。”
“是，少夫人，奴婢先去取床褥然后再为您去煎药！”
灵心说着就要出去，尚景若赶紧将她喊住：“哪里去煎药的？以后二姐喝的药都由我来煎。你把药罐子拿到这里来，我在外面的廊下煎。”
灵心闻言脚步一顿，娇俏的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越过尚景若直接看向尚景悠为难地开口：“少夫人，这尚小姐到底是客人，我们下人怎好太偷懒？”
“你不必担心，从今天开始，二姐的所有事情都我来负责。既然是亲姐妹，自当由我来做！”
尚景悠见小妹一脸真诚，才几个月不见就好似一夜长大。远嫁德城，虽公婆丈夫对她十分关照，可一颗心常有无依无靠之感。今日姐妹相聚，小妹这般亲历亲为，事事以她为先，令她有了未成婚时犹在尚家之感。
只是一句“亲姐妹”，蓦然令她心虚，再不敢看小妹清纯透亮的双眼，直对着灵心挥手道：“以后这里的事情都听小妹安排。”
踟蹰不前的灵心愣好一会儿才道：“是，少夫人。”
是夜，尚景若在二姐房里用了晚餐就帮她去煎药。药方子是德城太医世家江家所开。尚景若不懂药方子，只管按照下人说的去做。
尚景悠喝下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后就立即睡下了。尚景若怕她再次梦魇也不敢入睡，一直守在床边。
夜深了，屋里一片寂静，她此刻才有空闲想起了朱锦玉。她想着不知此刻他正在做些什么，是否也如她一样正在想着他。意识到自己愈发浓烈的爱意时，想起他那不冷不热的态度，她的心就隐隐作痛。
一夜好眠的尚景悠整整睡了六个时辰才醒来。她许久没有这么安睡过了便把这一切都归功于平安到来的小妹。往日的愁绪一扫而光，她不停念叨着，“小妹你就是个小福星，不仅自己能逢凶化吉，还能为我带来好运！”
尚景若享受着二姐的赞扬，给她喂了一碗小米粥后才开口问出自己的疑惑，“二姐，佩儿呢？”
佩儿从小跟着尚景悠，是她的陪嫁丫鬟。尚景若自昨日起就一直没见到她，实在觉得奇怪。
尚景悠听小妹提及佩儿，原先闪着光彩的眸子立刻暗淡了下去，叹息一声道:“唉，佩儿偷了婆婆的首饰。婆婆念在她是我的娘家丫头免了重罚，让她去伙房烧火了。灵心是婆婆身边最为得力的丫头，自小在婆婆身边长大，做事有章有法，很是细心。婆婆便把灵心给了我。”
这事儿一听就有蹊跷！佩儿和环儿是亲姐妹，一个跟了大姐进了宫，一个跟了二姐来了将军府。这二人衷心自然没的说，不然善于算计的姚氏也不会选她们两个作陪嫁丫寰。再者，佩儿是完全没有偷窃的动机。
她见二姐的病刚有了起色，不想令其烦心，就面上点头道：“原是如此！”
午后，待尚景悠睡下后，尚景若就让灵心在卧房外守着，自己去伙房给二姐做些点心。她在伙房转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了正在劈柴的佩儿。
变得面目全非的佩儿差点儿让尚景若认不出来。原本佩儿生得白皙灵巧，性格活泼，与温柔似水的二姐恰好一静一动，颇为得宜。再看眼前之人穿着破破烂烂的灰布麻衣，头发蓬松脏乱，木讷地做着捡柴劈柴的活，连尚景若走近了也没发现。
“佩儿！”
佩儿懒懒地抬眸，呆滞的眼神在尚景若脸上一扫而过后又低头继续干活，好似还在梦游。
尚景若正奇怪她的冷漠疏远，忽而想起来自己都傻了五年了。二姐出嫁的时候，她还傻着。佩儿的脑子里自然已经记得不她正常的样子了。
“佩儿，我是景若，昨日刚到将军府。”
“景若？”佩儿闻言缓缓停下手里的活，口中重复念叨着此名。待她再抬起头时，整个人如梦初醒，双眸中多了几分清明，反复确认道：“你是三小姐？你是尚家的三小姐？尚景若？”
说着，她丢下手中的斧头，满是尘土的双手在自己的衣衫上来回擦了几下后，再拉住尚景若的手，仔细打量，“三小姐，真的是你么？你不是傻了吗？”
激动的佩儿全然忘了礼节，脱口而出的话十分直白。不过尚景若也不放在心上，笑着反握住她的手，点头道：“是我！我已经大好了！”
“真的？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你怎么回事？不好好照顾二姐，怎么在这里劈柴？”
面对尚景若的质问，佩儿霎时眼泪簌簌，委屈地哭诉，“三小姐，我是被冤枉的。我往日里做人如何，府里的人都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偷东西？若是被夫人知道了，哪有我爹妈的好日子？”
佩儿的话一点也不错，姚氏能拿捏住这两个丫鬟是因为她们的爹娘都在姚氏手里。这两人若是叛变，那她们的爹娘必定会遭到姚氏报复。想来心地善良的尚景悠也是知道这点，才没把佩儿的事情告诉母亲。
尚景若耐心地安抚她：“别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仔细说我听。”
尚景若的到来对佩儿来说无疑是一个洗刷冤屈的机会，她将那日的整件事情娓娓道来。
“那日小姐要随姑爷出门做客。灵心找到了我，说老夫人有套首饰要给小姐叫我去老夫人房里取。待我进入老夫人屋里时，根本没见到什么人，光有一套首饰放在梳妆台上。我怕小姐等不及就想都没想拿着离开了。等到了小姐屋里，灵心又说，小姐已经着急走了，叫我先保管着首饰。那次小姐出门三日，当夜老夫人回府时发现首饰不见了就命人在全府上下搜查，我自然被抓到了。直到后来，我才知那套首饰是老夫人的陪嫁，价值千金。如此贵重的东西，不知怎么就被拿出来了。待小姐三日后回府，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了。”
这么蹩脚的算计，一听就有问题！此中关键人物就是灵心！
尚景若追问道：“灵心呢？她怎么不帮你说话？”
哭诉的佩儿在听到她提及灵心时，眼里尽是怨恨，“灵心是老夫人从外面穷苦人家抱养回来的，压根儿就没把她当作丫鬟。就连去伺候小姐，也是灵心自愿的。所以自然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怪我当初太单纯，事到如今，灵心的心思我已猜着几分。”
“什么心思？”
“灵心从小就把自己当做将军府的养女，恋慕少爷许久。她处心积虑地对付我和小姐不过是为了陪伴少爷左右。”
佩儿没有作案的动机，而灵心有。怕是灵心的心思已是全府上下皆知的了，唯有温柔善良的二姐还被蒙在鼓里。
尚景若轻拍着佩儿的手道：“我知道了，这段时日先委屈你在这里。我会想办法尽快将你接回身边。”
“嗯，多谢三小姐！”
尚景若说完再次看了一眼可怜的佩儿就离开去厨房做桂花糕。待到尚景悠醒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尚景若就端着桂花糕出现在卧房内。
“你怎地还会做糕点，味道倒是不错！”尚景悠尝了一口，很是惊艳，对这个姗姗来迟的小妹充满了惊喜。
怎么不会做！她老爸可是现代五星级酒店的总厨，她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尚景若笑道：“二姐若是喜欢吃，我便天天换着花样做给你吃！”
“你从哪儿学会了做膳食？又是从哪里学会了哄人开心的本事儿？”尚景悠一觉醒来精神状态又好了许多，眯着眼直夸赞自家小妹。
“我痴傻时梦见了仙人，仙人教了我好些本事！”
“扑哧！”尚景若的诙谐幽默令尚景悠忍俊不禁，开怀大笑。
许是白日里睡得太多了，这一夜尚景悠便要拉着尚景若说些贴心话，就把伺候的人全都打发了出去。姐妹两个卧谈到深夜才睡着，第二日两人皆睡了个懒觉。
日上三竿，尚景若开门想唤灵心端些洗漱水来，却未见她人影。她心底生疑，踱步出去寻找，嘀咕着：“灵心哪儿去了？”
恰好此时，神清气爽的水廉礼从门外进入，后面跟着的是身穿一袭银红色长裙，打扮亮丽的灵心。
尚景若的视线瞬间落在了灵心那用一支简单的牡丹簪挽起的发髻上，内心徒生一股怒意。眼前的两人实在刺眼，她恨不得转身回去立刻将卧房门关上。
“小姨子，景悠醒了么？”水廉礼在见到尚景若时，关切地问道。
她细细观察着他脸上的真诚，此刻竟分辨不出此中情意的真假。她压下心中的怒气，快速地收回视线，福身道：“二姐已经醒了，姐夫请随我来。”
水廉礼满意地点头，举步往前走。尚景若看着神情傲慢的灵心亦要跟着进入便端出小姐的姿态吩咐道：“灵心，你去端些水来给二姐洗漱！”
眼含轻蔑之色的灵心刚想开口却被前面的水廉礼拦住，“你莫要去了，唤其他丫头去干这些粗活。你随我进去见过少夫人。”
说着水廉礼当着尚景若的面牵起灵心的手直奔尚景悠的卧房，尚景若立刻沉下了脸，疾步跟着进去。
颇有儒雅气质的水廉礼在床沿上坐下，拾起尚景悠的手揣在掌心，柔和的目光仔细端详着尚景悠的脸色，温柔地问道：“身子如何了？”
“好多了，相公，你怎么来了？今日你不去兵营操练新兵吗？”
“过会儿就出门了，我过来是想和你说起一声，昨晚灵心伺候了我，我想收她做二房。你与她相处有段日子了，彼此也合得来，我很放心。你暂且先养好身子，我还指望你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水廉礼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好似十分理所当然。
听完，目瞪口呆的尚景悠缓缓转头看向一旁的灵心。灵心也不扭捏，涂满胭脂的脸上尽是得偿所愿后的自满，“灵心见过姐姐，昨日尚小姐吩咐我们退下休息。我想着少爷在书房看兵书久了定会饿，就送了一些吃食过去。谁知少爷突然有了兴致，我想着从前我便伺候过少爷，便不再推辞，还望姐姐莫要怪罪。”
一旁的尚景若听得眼冒金星，头昏脑胀。特别是灵心那句“从前我便伺候过少爷”似是魔音般徘徊在脑中，久久挥之不去。
忽而，她的脑海里想起了朱锦玉那一张清冷的面孔，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弄清楚就稀里糊涂地去撩拨他，实在是冲动。
尚景悠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故作大度地点头：“如此也好，婆婆将你放在我身边时，我就明白了。既然相公收你做二房，往后你也无需再伺候我了。日后，你就住西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