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到达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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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船缓缓靠岸，两人刚下码头，就有一憨厚微胖的小厮犹犹豫豫地上前来询问：“请问姑娘可是京城尚家的三小姐？”
经过几次刺杀的尚景若自是不敢应答。那小厮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解释：“姑娘莫怕，小的是水将军府上的家丁王大。”
水将军府，是二姐的婆家。尚景若一听赶忙点头道：“我正是尚家的三小姐，尚景若。”
“太好了！”王大一脸喜色，激动地拱手施礼，“小的王大见过尚小姐。咱家少夫人收到京城的来信，身子就愈发不好了。少爷为了安抚少夫人特命小的日日前来碧城码头等候您，并吩咐小的一见着人就赶紧带回府上，好让少夫人安心养身子。”
说完，王大双手合十，对着上天拜了一拜，颇为虔诚地说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幸好尚小姐安然无恙。咱们的轿子就在前方路边，尚小姐您请吧？”
“朱大哥？”尚景若回首以眼神询问一言不发的朱锦玉。这一路而来，她对他的心意已经十分明显，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想的。如今要与他分开，她心里真是有些舍不得。
萧承宇自然看出了她的犹豫，安慰道：“水将军为人刚直不阿，值得信赖。况且将军府又有府兵把手，定不会再有危险，你只管安心随他去。”
满心期待的尚景若以为在临别之际，会得到他肯定的回答，不想他的话丝毫没有挽留之意，她心里一阵失落。看来她的撩汉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等到了将军府，她还是得乖乖地去相亲，与见了几面的人成婚。
“好！”她的笑容变得僵硬，面上乖巧地点头，对着他福身，“那朱大哥，咱们后会有期。”
才转身走了一步，尚景若又不甘心回头问他：“对了，朱大哥，我欠你的钱该怎么还你？我要去哪里找你呢？”
《撩汉宝典》第九条：永不言弃！
萧承宇闻言，眉眼舒展，清冷的嗓音听不出一丝情绪：“你先去将军府，等我办完事情，自会去找你要钱！放心，不会让你白吃白喝我的！”
“好！你可一定要记住自己说的话！”尚景若得到他的承诺，眉眼间的阴郁尽散，也有了笑意。
“嗯。”
尚景若这才安心地上轿。王大搞不清楚眼前男子的身份，也不敢多问。
从碧城到德城坐轿子也就小半个时辰。碧城本就小，这几年又因着德城愈发繁荣，就快要被德城吞并了。
轿子是在水将军府大门前停下的，王大恭敬地上前请尚景若下轿：“尚小姐，请小心脚下，少爷正在里面等您，请随我来！”
尚景若下轿，下意识地回头寻找熟悉的人影。
王大见了笑道：“尚小姐，那公子已经离开了。他可一直跟到将军府大门才离去。”
尚景若听了王大的话，双眸顿时有了明亮的神采，笑得愈发开心。朱锦玉，这家伙还真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呐！
“尚小姐，咱们进去吧。”
王大的催促让尚景若加快了脚步，也顾不上欣赏将军府的气派。一到正厅前，她就见一青衣男子转身过来，迎了出来，“你就是景悠娘家的小妹？”
“景若见过二姐夫！”尚景若福身施礼，表现得落落大方。
“小妹不必多礼，你二姐近日身子有些差，所以不能起身相迎。你远到而来，不如先去安置一下，再去探望景悠？”
水廉礼倒是体贴，不过尚景若听得二姐身子不爽，哪有心情去安置。“我来时遇到了一些贼人，好在逢凶化吉，也没什么东西可安置的。我想先去探望二姐，见过她我才安心。”
水廉礼对她的回答颇为满意，想来景悠未出嫁时定与小妹十分情深，便也不在意过多的礼节，领着她穿过几个回廊到了尚景悠的卧房内。
满屋子的药味令尚景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行至榻前，眼神甫接触到尚景悠的面孔，她就吓了一跳，整个人恍恍惚惚，张不开嘴。只见床上的尚景悠面色苍白，眼窝深陷，颧骨高高凸起，分明就是将死之人的容貌。
尚景若心里一阵绞痛，属于原主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在云水阁那些孤独寂寥的日子里，二姐对她的关心犹如春日里的和风，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照亮了她黑暗的世界。
她摔下花神庙的山阶变得痴傻后，势利眼的下人们一个个地都成了精，见风使舵，不仅克扣她例银，就连平日里的衣物和吃食都要抠索。若不是二姐出面，三番两次斥责下人，三天两头给她送些东西，哪还有她的活路？
想起这些，尚景若被原主的感情支配，瞬间热泪盈眶，跪倒在床前，将二姐瘦成皮包骨的手握在掌心悲戚地呼唤道：“二姐，我来了。都是我不好，我该早些来照顾你！”
床上浅睡的尚景悠听到她的哭声，渐渐有了反应，眼神缓缓聚焦，待她看清眼前的人后，一双发黄的丹凤眼全是泪水，“小妹，是你么？”
在大红色锦被映衬下，尚景悠的脸色显得愈发的惨白。尚景若看得触目惊心，涕泗横流，不住地点头，“是我！是我！二姐！”
“景悠，是你娘家小妹来了。王大今日去碧城将她接回来的。我早就和你说过的，小妹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你要快些好起来，你可别忘了岳父岳母在信中嘱托咱们的事情，小妹的终身大事还得由你来操心！”水廉礼也凑在床前温柔地劝慰。
“相公，你说得对，我该快些好起来！”尚景悠想起母亲信上所托之事，破涕而笑，“你不知我收到母亲的来信，说你被贼人掳去折磨丧命，我的心都快被撕裂了！”
听姐夫提起相亲的事情，尚景若本想说自己已有了心仪之人，但在见到二姐整个人因此有了精神，亦有了生的念头，她就决定隐瞒此事。此事等二姐身体好些了再解释也不迟。
此刻二姐重病在身，需要一些生的信念，她就撒娇道：“二姐，你可要快些好起来。我都十七了，又是痴傻过的。在京城哪有人家要我，我只能来德城投靠你了！”
“你放心，我这就吃药！”尚景悠笑着点头，挣扎着要起身，唤贴身丫鬟灵心端来了汤药。
灵心见她一口气喝光了，脸上的笑容愈发张扬，“少夫人还是偏心娘家妹妹，往日里我们怎么劝也不肯喝。今日娘家妹妹一来，便是良药来了，保准药到病除。”
小丫鬟的声音清脆尖细惹人注目，尚景若不由得望过去打量。只见她一双杏眼水汪汪得分外勾人，薄薄的红唇上竟还涂了些胭脂，说话亦是讲究，三两句就将自己奉承得极好。
环顾四周，尚景若心下纳闷怎么不见佩儿的身影。回过头，见二姐眉宇间尽是疲惫，她连忙收起好奇心道：“二姐，你喝了药就睡一觉，你看你眼下都是青色，定是没睡好，我在这里守着你。”
“嗯。”尚景悠也不拒绝，之前喝完药总是觉得困，今日也是如此，“你不必守着我，你先去安置。”
“我也没什么东西可安置的，我就要守着你。”尚景若一边说着一边给尚景悠盖好薄被，坐在床沿上，像自己现代的母亲一般轻轻拍着尚景悠哄她入睡。
水廉礼见此情景内心感动不已，心下感叹到底是手足情深。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他只愿景悠娘家的姐妹来了，她的病能好起来。他默默地退了出去，同时将守在房里的下人们都打发了，给姐妹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不一会儿尚景悠浓重的鼾声传来，尚景若见她快速入睡安心不少。想着二姐是为了她的事担心而缺乏睡眠，她就十分自责。若是她和朱锦玉能早点来，二姐也许也不至于病到这般地步。
不过盏茶时间，尚景若就听见睡梦中的二姐嘴里在咕哝些什么，凑上前去查看就见尚景悠满头大汗，双眼紧闭，表情十分痛苦地在呓语：“不要！不要！不要杀了景若！放开，放开她！”
尚景若听清后，赶忙将她喊醒：“二姐，二姐，你醒醒。”
无奈尚景悠睡得十分沉，梦魇亦是非常厉害。尚景若只得加大了力道将她摇醒，“二姐，你做噩梦了？”
尚景悠睁开迷糊的双眼，眼角的泪水还来不及擦干看清尚景若后，连忙一把抱住了她，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般失声痛哭，“小妹！”
尚景若不曾想到二姐为她担忧至此，感动之余也心痛不已，回抱住二姐，柔声安抚道：“二姐，我在，你不要怕。以后我都陪在你身边，你放心。”
“好！好！好！”
尚景若改为将二姐揽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肩，嘴里哼着哄睡的曲子。不久，尚景悠的呼吸变得绵长悠远，再次沉沉睡去。
尚景悠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这期间水廉礼进来探望过一次。他见尚景若倚在床上，抱着尚景悠不敢上前打扰就在卧房外守候。等到尚景悠醒来，他听到动静第一时间便进来了。
“多亏了小妹，景悠才睡了这么一觉。”水廉礼说话时，眼眶泛红，声音暗哑，看得出来他亦为尚景悠担心不少。
“傻妹妹，你怎地抱着我睡，我又不是孩子！”尚景悠埋怨的话语中带着甜蜜，“快起身，别坐在我床上了！”
尚景若见二姐醒来精神已有好转，高兴地点头。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的双肩早已麻木，腰背酸痛，水廉礼立刻叫灵心进来扶她在凳子上坐下。
“你一会儿去休息，晚上有灵心服侍就可以了。”尚景悠许久没睡过这么踏实的一觉了，此刻精神很好。
“姐夫睡哪里？”
“自景悠病了，我就睡在了书房。”
“既然姐夫睡在书房，那我便在二姐卧房住下了，待二姐身子好起来，我再搬出去也不迟！”尚景若也不客气。
“你又何必如此。”尚景悠心里一阵感动，想起那些姐妹相处的日子，泪意再次汹涌而来。自己以前为小妹做的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哪里配得到她这般郑重其事的照顾。
“二姐，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多说！”
“不行！若是将病气传染给了你该怎么办？”
“如果二姐不让我睡在这里，我哪里都不睡，我就坐在你床前，时时刻刻守着你！”尚景若鼓着脸撒娇耍无赖。
尚景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何尝不知小妹如此坚决是为了自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只好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