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顾平
祝婴将其他五位女孩的魂魄陆续还了回去,才回到了朱府。
“也不知道,这些女孩能不能醒,醒了后会不会影响身体。”绪方还是有些不放心,就留在了李大娘家等着。
李大娘原姓不明,李是她自己改的姓。李大娘是个苦命人,当初父亲要将她发卖给有钱人家,换几钱银子,李大娘费了好大的劲才逃了出来,一个人活得很是艰难。后来,她浣衣时,遇到村民要溺死一个女婴,李大娘听着女婴凄惨的叫声,终是于心不忍,用全身家当换了女婴一条命。而后,李大娘带着李瑶长途跋涉,来到了郾城,这么多年过去了,日子才算慢慢安定了下来。
绪方想,总要看着李瑶醒过来,才算心安。
祝婴抱着还剩下朱夫人一人魂魄的罐子,慢悠悠地跟在瞬息那海身后,不愿看到朱乐烨那张喜极而泣的脸。
“说来也怪,”瞬息那海有些不解,“这个小妖怪法力可谓是非常一般,如何能在郾城猖狂这么久?”
“郾城算不上繁华,没有像您一样的能人异士前来斩妖除魔。”朱乐烨夸赞道,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回妻子的魂魄。
只是瞬息那海依旧不依不饶:“可是,您这么有钱,就算自己脱不开身,难道没有想要派人出城去请修士吗?”
朱乐烨一时语塞,慌忙找补:“我也曾经派过人,都被那小蝙蝠精杀了,自此我也不敢再动,生怕他再做些什么。”
“奇怪,”瞬息那海笑了,“我可没有说那是蝙蝠精啊。”
朱乐烨意识到瞬息那海在怀疑他,人也冷静了下来:“之前曾有过一名修士过来诛妖,这是她告诉我的。”
“哦?这么说我看错了,朱老爷不是妖?”
朱乐烨赔笑:“天师,您这是开什么玩笑啊?”
瞬息那海其实根本就没看出来,只好诈他一下:“我昨日碰到了个叫蒺藜的老妖怪,他和我说的,难道他在唬我?”
朱乐烨并不搭腔,看了眼祝婴手中的罐子:“我夫人的魂魄是在这里面吗?”
“是的。”祝婴老实回答。
“只要你们将魂魄送还给我夫人,我随你们处置。”看样子,朱乐烨是认了。
祝婴摇摇头。
朱乐烨见状,伸出来双手,竟变成两只巨大的熊掌,看样子是打算动手了。
原来是只黑熊精,怪不得这么高大。祝婴心想。
“你夫人的魂魄是一回事,你是一回事,并不能放在一起说。”祝婴向前一步,站到了朱乐烨面前,将装着朱夫人的罐子递给了朱乐烨。朱乐烨不相信她们竟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果真看到了一缕魂魄在里面,通过灵力查探,果真是夫人的。
“我只是很好奇,如果说你爱你的夫人,你的修为远远在那蝙蝠精之上,为何不去亲自夺回来,如果说你不爱,你又如此细心地待她。”
朱乐烨见祝婴如此真诚,便收回了爪子,脸上也是满满的无奈:“我本潜心躲在这里,只是想和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并不理会外面的纷纷扰扰。蝙蝠精犯案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有位修士路过此地,前来我家借宿,修士虽最终死在他手里,蝙蝠精也因此恨上了我,趁我不在家夺了夫人的魂魄。”
“我也想去找他算账,蒺藜在城外拦住了我,他说,如果我因为人类而对同类出手,那么他断然不会容忍,其他的妖也不会放过我,因为这就是他们的规则。我不是蒺藜的对手,我也无法和所有的妖作对,所以我求他,向蝙蝠精说说情,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夫人能回来。你猜蒺藜说什么?”
“他说,为了区区人类,何至于如此轻贱自己。我没有办法,才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
说完,朱乐烨泪水爬满了脸,言语真诚,不似说谎。
祝婴只好将罐子交给朱乐烨,也许是因为时间不长,加上朱乐烨拼命灌输的灵力,朱夫人竟幽幽转醒了。
朱夫人看到朱乐烨,高兴地一把抱住了情郎,声音婉转,情真意切:“乐烨”
祝婴和瞬息那海互看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里的疑惑。
原来今晨,顾烟交待的正是朱乐烨的事。
据顾烟说,她与师父顾平相依为命多年,师父是个侠肝义胆的野修,三个月前,她与师父路过郾城,顾平发现了这里情况不太对劲,便想为民除害,经过多方查探,终于确定了蝙蝠精的位置。谁知在决定与蝙蝠精决战前,顾平在朱府遇害了。
杀了她的,正是朱乐烨。
“朱乐烨为何要对你师父动手?”绪方实在想不通。
“因为朱乐烨也是妖怪,他强娶了朱夫人,并困了她七年。朱夫人找到我师父哭诉这件事,师父忍不了这种强娶民女之事,便找了朱乐烨对峙,谁知当场就被朱乐烨杀害了。是师父全力护着我,在朱夫人的帮助下,我才逃了出来。”
“出来后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就一直偷偷地在城里打转,直到碰到你们。”
“杀了我师父的,一直都是恶霸朱乐烨。”
可是看眼前的情形,朱夫人与朱乐烨郎情妾意,感情甚笃,朱夫人眼里都是爱意,实在看不出有被逼的模样。
“朱老爷,我有些事想单独和朱夫人聊一聊,不知是否方便?”祝婴试探道。
朱乐烨虽觉得奇怪,但眼前是他夫人的救命恩人,不便拒绝:“自然方便。那请朱神医与我先走一步,我带您逛逛府上。”
瞬息那海看了祝婴一眼,提醒她万事小心,才跟着朱乐烨离开。
祝婴抬手布了结界,这样她们的对话就不会让人听了去。对于这些小细节,祝婴一直格外上心。
“顾烟让我问你,你还想走吗?”
朱夫人有些意外,眼里都是疑惑:“修士,您在说些什么啊?”
祝婴看着朱夫人,却看不出一点异样,于是她说道:“无事,许是我想多了。”想来又不甘心,补了一句:“你是真心想和朱老爷在一起的吗?”
闻言,朱夫人下意识地环视四周,才缓缓说道:“世间的事,大多不是可以简单说清楚的,爱不爱的,也没有那么重要。”
“可是有人和我说,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祝婴想到了慕厌荀子。
朱夫人笑了,笑得那么好看,就连祝婴也又一次看呆了,她看着看上去与她年龄相仿的救命恩人:“和你说这句话的人,一定很爱你。”
“什么?”祝婴惊讶,“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朱夫人眼里有了一丝变化,是微笑,就是这点变化,让祝婴发现了不对劲。眼前的朱夫人,太美的,美得像是世上最好的画师用尽一身画出的仕女图,以至于祝婴没有注意到,她的美,太过疏离和冰冷,完全没有作为人的温度,这很不寻常。
祝婴正要说什么,朱夫人打断了祝婴,她紧紧地握住祝婴的手,丝毫不在意她指尖的冰冷,关心地说:“无论如何,您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祝婴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