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精神状态不对
魏冉这一觉睡得有点沉。
睡梦期间连耳侧呼呼的呼噜声都听不到，一夜无梦，睡得又沉又快。
两道闹钟声都没把她叫醒。
左子真做好了早餐，却迟迟未见魏冉从卧室下来，也没听到什么声音，他上了楼推开门，看见躺在被窝里睡的正香的魏冉，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就连睡觉的姿势都是左子真方才下床时的姿势，纹丝未动。
时间已经晚了，平时这个时候两人已经在吃早饭，现在魏冉连起床都没起。
左子真赶紧上前，把落地窗的窗帘拉开，刺眼的阳光照进屋子里，把他的眼睛都弄得一刺，床上睡意正浓的魏冉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阳光洒在她脸上，暖洋洋的，还慢慢悠悠的翻了个身。
“冉冉。”左子真轻声唤她的名字，走近床边坐下，去拉她的胳膊：“冉冉起床了，要迟到了。”
魏冉有些费劲地睁开眼睛，眼前模糊一片，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糊地坐起来：“…什么？几点了？……”
“八点多了，快起来啦。”左子真掀开被子把她拽起来，索幸她还没有昏睡得太厉害，听到左子真所说的时间后猛然惊醒：“什么？！八点多了？！”
左子真点点头，把床边的衣服递给她：“我刚刚下楼之前还叫了你一声，你的闹钟也响过了，你没听见啊？”
魏冉大脑一片空白，哪还顾得上回答他的问题，抓起衣服跳下床就往浴室里跑，还不忘跟左子真说：“我…我的早餐给我打包装进袋子里就行了。”
左子真看着她慌张的样子，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下楼进厨房里扯下两个一次性塑料袋，把饭桌上魏冉的那一份早餐给装进去。
他弄好这一些，魏冉也匆匆忙忙地从楼上跑了下来，左子真抬头见她光着脚踩在地板和楼梯上，赶紧拿着打包好的早餐迎上去：“慢点，一会儿摔了怎么办。”
魏冉接过早餐：“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我得走了。”她跑到玄关处穿好了鞋，直接开门冲了出去。
风尘仆仆着急忙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呢，左子真笑笑，见时间也差不多了，把桌上自己的那一份早餐也打包带走了，直接去公司。
魏冉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死过，从前那段时间失眠，就是借助安眠药入睡也没有这样过，近期她睡眠质量好了不少，可如此熟睡到听不见闹钟响还是头一次。
要是左子真不上来叫她，估计她能一觉睡到大中午。
周末不用上班的时候睡到中午，中途也醒过一两次，不会像今天这样睡得那么死的。
晚上睡得沉，白天上班倒是有些犯困，还有些无缘无故的疲惫。
平时客人多的时候忙得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手上的活都没停过，做完这杯咖啡就要马不停蹄地接待下一位客人然后制作她所点的饮品，没客人的时候收拾桌子打扫店里的卫生，忙得脚不沾地。
就这样也没见魏冉犯过疲乏，顶多就是有些累，坐在椅子上歇会就缓过来了，但今天就怪了，客人没那么多也没那么忙，她身上却总感觉累，觉得肩膀上特别重，全身也特别重，快要把腰都给压弯了。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午休的时间，午饭吃了胡夏璇从家里带来的饭菜，和她一起吃的，她回家午休了，把店交给魏冉看着。
魏冉呆坐在椅子上，身子和脑袋都挨着墙，整个人缩在椅子和墙面的连接处，双手搭在膝盖上，明明就很累很困，但就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店外面，偶尔会路过几个行人，眼皮重的很，却好像闭不上似的，痛苦极了。
魏冉实在忍无可忍，起身给自己做了一杯特浓黑咖啡，喝了之后反而更困，如果是能睡着倒还好些，就是一直闭着眼睛攒睡意，却半点要睡的迹象都没有。
恍惚间，她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迎客铃叮铃铃地响起，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听着这声音越来越近，猛地睁开眼，伴随着自己强烈的呼吸声，和重重起伏着的胸口。
“怎么了？做噩梦了？”左子真被她吓了一跳，见到她有些惨白的脸和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关切的问道。
魏冉看清了来人，挨在墙上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慢慢坐直，抬手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珠，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有点累……”
左子真走近她面前，抬手搭在她的额头上，有些凉：“是不是生病了，今天早上我就见你不太对。”他的手很温暖，捧着魏冉惨白冰冷的脸，竟给她也带来了些许的温暖。
魏冉歪了歪头，将脸陷进他的大手里，她闻到左子真手指间的烟味，不重，清清的。
她懒懒的贴在左子真手里伸了个懒腰，慵懒地抬起眼皮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开始重新抽烟的啊？”
左子真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陷入了短暂的回忆，说：“我不记得了，高考的那段时间？”
“还是大学的时候？”左子真笑了笑：“我好像一直都在抽，没断过。”
魏冉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话想到了高三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应该是她最开始生病的时候吧。
如果说一开始魏冉的痛苦是来自于爸爸的去世，那么对左子真的仇恨也是因此而起，对他的报复，一些列发生的事，好像都从那天下午开始。
魏冉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下午，午休的困意还未全部散去，整个人都是一种又累又困的状态。就是这个时候，老师把她叫到教室外面，跟她说，你爸爸出事了。
炎热烦闷的夏日午后，去往医院路上的无数个红绿灯，医院里的嘈杂和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耳边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魏冉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在她面前出现了一条医院的长廊，好长好长，不知通往何处，她听到哭声和重症监护室里病人弥留之际的呜咽。
那条走廊好长，看不到尽头，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魏冉只能往前走，看见蒙着白布的爸爸，和一边哭泣不止的妈妈，和她自己。
她看见了自己，准确来说，是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站在手术室门前被推出来的病床担架旁，脸上没有一滴眼泪，甚至看不出表情。
她缓缓回头，与魏冉四目相对，魏冉吓了一跳，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倒灌，耳边的哭声和心脏起搏器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阵阵的耳鸣，她捂着耳朵蹲下来，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的脚。
魏冉抬起头，与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对视着，她神情自若，十分的冷静，而自己却满头大汗全身发抖。
那个人张了张嘴，好像说了点什么，但魏冉耳边除了嗡嗡作响的耳鸣声以外什么都听不到，她试图通过那个人的唇语来分析她说了什么，可还是无济于事。
她好像只是张着嘴做做口型，根本没有想让魏冉听到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冉冉？冉冉？”
魏冉猛地从幻觉中回过神，没有医院，没有长长的走廊，也没有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什么也没有。
她还在咖啡厅里，面前是左子真，捧着自己的脸，着急地叫着她的名字。
“冉冉？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回家休息一会好不好？”左子真眼见着她刚刚双眼迷离了起来，呆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像是游离的状态一样。
左子真连叫了她好几声，她都好像没听到一样，直到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声音逐渐大了，才将她唤醒一般。
魏冉如同大梦初醒，缓了一会儿，才勉强笑了笑：“没事…我有点累了。”
左子真凑了过去，将额头贴着她的额头，不烫，倒是冷冰冰的。
他喃喃自语：“没有发烧…”
魏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偏过头，挣开了他的双手，不去看他：“我没事，你别管了。”
左子真见她状态明显不对，不像是生病，倒像是…精神有些恍惚。
魏冉叹了口气，抬手把自己被弄乱了的头发捋平捋整齐了些，眼睛瞥向左子真的裤子口袋，没多想什么，直接抬手去摸向他的口袋，从果然从里面摸出一包烟。
她的手刚刚碰过来的时候，左子真心下一沉，见她摸了一包烟出来之后，心里暗暗道了一声自己真是个变态，自嘲地笑了笑。
魏冉也不知抽烟有没有用，这是她现如今精神实在有些混乱，连她自己也感受到了，没法继续骗自己。
她低着头抽出一根烟放到嘴里点上火，握着打火机的手有些发抖，打了两次火才把烟燃上，深深吸了一口烟，味道不算太烈，算是清淡的那一款烟。
魏冉嘴里吐出一口烟，指尖捏着烟看了一眼，抬起头问左子真：“你怎么喜欢抽这样的烟啊？”
左子真弯下腰，手撑在台面上，笑着说：“怎么了？味道不好？”
魏冉一边笑一边吐出一口烟打在他脸上，玩味地说道：“挺好的，就是跟你本身的气质不太符合。”
左子真只觉得面前烟雾缭绕，带着清清的香味，他俯下身，在她唇边亲了一口，嗅到了她嘴里的烟味。
魏冉手指还夹着烟，就燃烧在左子真脸颊边，她看着左子真的脸，他的唇贴着自己的唇瓣，带着温热的气息，看着指尖燃烧着的烟头，心里竟生出一股想要拿燃烧着的烟头去烫他的念头。
她阖了阖眼，偏过头吸了一口烟，眼神明显有些躲闪。
“这种烟…味道很淡。”魏冉声音轻轻的，捏着烟闻了一下，闻到那里面因为燃烧而散发出来的清香味，有点像果香，也有点像花香。
魏冉抿唇一笑：“我还以为你会抽那些味道比较浓烈的烟。”
左子真见她抽烟的样子，嘴巴也有些馋了，从她手里把烟拿来点了一支，慢慢靠在墙上。
魏冉瞥他一眼，觉得两个人现在这样对着抽烟的样子很像电影里《志明与春娇》的片段。
左子真吐出一口烟，抖了抖烟灰到洗手池里，说；“我比较喜欢这种清淡的味道。”
他声音淡淡的，烟从嘴里吸进，在喉咙与肺部间游荡，最后从鼻间呼出一缕烟：“回甘很浓，有点呛的。”
他话音刚落，魏冉就咳了一声，她抬手捂着嘴，把快要燃烬的烟放到水龙头底下熄灭，丢进垃圾桶里。
魏冉突然想起：“对了，你怎么来了？”
左子真笑了：“你现在才想起了问啊？”他抖了抖烟灰：“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今天早上见你状态不太对，以为你生病了，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他将手伸过去摸了摸魏冉的脸，问他：“现在好点了吧？”
刚刚抽完一支烟，精神确实好了点，也不再那么累了，魏冉心里暗道一声奇怪，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诶呦一声：“好多了。”
她将左子真手里的烟拿了过来，是一包纯白色的烟，她没见过的牌子。
她抬起头，拿着烟在左子真面前晃了晃：“这个送我了。”
左子真一愣，下意识地说了声不行，皱着眉声音严肃道：“抽烟有害健康，这还用我教你？”
他知道他说这种话很没有说服力，但顾虑着魏冉的身体健康，就算被她嘲讽也要说了。
魏冉完全不顾他的话，将烟揣进了口袋里，朝他挑了挑眉：“那你刚刚是在吃糖吗？”
左子真自知理亏，他自己从高中时候就开始抽烟，十几年了，虽然刚开始是因为学习压力过大才抽的，用来缓解压力，后来…一系列的事情接踵而至，只有香烟中的尼古丁，才能让他的紧绷着的精神得到片刻的舒缓。
他张了张嘴，想不出反驳的话来，烟已经被魏冉收进了口袋里，他无奈地和她商量：“不要抽太多，真的对身体很有害的，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说，不要依赖抽烟…”
魏冉只觉得他啰嗦，想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左子真只迟疑了几秒钟，一只手还夹着烟，怕烟灰烫到魏冉将手移远了些，双眼缓缓闭上，回应并加深了这个吻。
带着一身的烟味，两个人相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