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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或许你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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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总是美好的,但戛然而止的时候总会让人陷入一片荒芜中,周祥康还未从以往那些美好中缓过神,就听到左子真说:“你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消息,我未必能有好消息。”

    周祥康双眼微红,抬手把眼镜从鼻梁上取了下来,抹了一把眼睛,声音闷闷的:“你那么大的本事,我的事情都能查的一清二楚,找个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左子真见他那副伤心着却还要硬撑着的模样,心叹道原来他也是个情种:“七年都音讯全无…”他摇了摇头:“我尽量吧。”

    他将玻璃瓶拧紧放进了公文包里,桌面上的那些资料文件也收拾好了装进包里:“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再联系你。”

    正欲起身,左子真突然想起:“你得给我一张她的照片。”

    周祥康沉默了一会,说:“我只有一张她的照片,没带在身上,回去我发给你。”

    “好。”左子真拿好了包,起身走了。

    他走了之后,周祥康还留在这间咖啡厅里,看着面前的两杯柠檬水,慢慢望向了窗外。

    外面车水马龙,行人来来往往,周祥康沉默地看着外面的世界,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是这个世界的边缘人,一直以来都格格不入,如同一个透明的人。

    在父母眼里,他是听话懂事成绩优异,前途一片光明的好儿子;在姐姐周祥忆眼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一直乖巧懂事的好弟弟。

    他是家人心目中的好孩子,是外人眼里的不可多得的天才,一路走来从未有过行差他错从没有经历什么磨难失败,就好像天上的神明,遥不可及,像假的一样。

    他要做天才,要做好孩子,好弟弟,好舅舅,好医生,却从没有一次做过自己,也从没有一个人让他做过自己。

    那些压抑着的情感在遇到唐益如的那一刻,全都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再也回不去了。

    一个人原本可以一直装下去,但他当得到了片刻喘息,可以不用顾虑那么多,卸下脸上的面具和身上的包袱后,他就再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回到从前。

    唐益如是他一直都在等的那个人,那个允许他回自己,允许他犯错失败,甚至,带着他去叛逆,去追求刺激的人。

    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说,唐益如毁了周祥康,让他从天堂掉进了地狱,他全都不在乎。

    他们哪知道遇到唐益如之前,周祥康过得是什么日子,只有和她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周祥康,没有一丝伪装,真正的他。

    即使她已经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七年,周祥康还是一颗赤诚之心,对她的爱和思念愈加强烈,每一天都在积累着。

    换句话说,只有对唐益如的爱和思念,才能支撑着周祥康活下来。

    这七年他是怎么过来的,每一个夜晚他都在思念唐益如中度过,当年她突然就消失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周祥康找了她许多年都没有消息。

    那天左子真的到来,让他看到了希望,他做不到的事,或许左子真能做到。

    他从左子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另一面,其实他们两个人很像,无论是对待爱人的方式,还是对爱人的执念。

    周祥康终于从回忆中抽出神,取下眼镜擦了擦,朝路过的服务员说了声买单。

    ………………

    左子真下午下班回了家,先上了卧室里拿了魏冉包里的两瓶药,把奥疥平和布斯密隆取出两粒,都是小白圆片,放在一起都分不出区别来。

    下午一点多钟吃了周祥康给的布斯密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异样,左子真也稍微做过些功课,布斯密隆也是治疗精神病症的药。

    只是药与药相克相佐,失了药的用量,会对魏冉的病情造成不良的影响,更甚至,会让她的病更加严重。

    左子真要的不就是这样吗,让她不要好,一直病下去,才会一直需要他。

    可一切所需要的东西都备齐了,左子真握着那一瓶布斯密隆,却迟迟下不去手换药。

    他手心都冒了汗,额头上淌着冷汗,身子微微发抖,其实左子真心里都明白,真的换了药,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他和魏冉,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她会恨他一辈子,再也不会回头看他一样,他们俩人之间,再不会有什么将来。

    其实现在所过的日子,已经是左子真做梦都想不到的幸福了,他真的要亲手毁了这一切吗。

    左子真回忆起这段时间的种种,回忆起魏冉对他的好,对他的依赖,都好像历历在目。

    这段时间,他们就好像一对对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情侣,每天的生活都那么普通,家里,工作单位两点一线,周末会出去玩一玩,每天都如此过。

    如此普通的生活,都是左子真低声下气求来的,求魏冉不要抛弃自己,求她爱自己,求得她的些许怜悯,些许爱。

    左子真也曾经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幸福快乐下去,但那天,在商城的洗手间门外听到魏冉与陈亦枝说的那些话,那才是她的真心话。

    治疗的每一日都让她无比痛苦,左子真能帮他分担一点,陪她熬过这漫长的病痛,然后等她病好了,留下一句谢谢,再度离开他。

    他左子真,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善人,他可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伤害别人,也可以为了自己的爱情伤害自己所爱之人,为了可以和魏冉在一起,他什么恶事都可以做。

    左子真绝不能再忍受被她再一次抛弃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阻止魏冉的病情康复,阻止她离开自己。

    他紧握着手里的玻璃瓶,把一旁的奥疥平打开,将里面所有的药片都倒了出来,他数了数,还剩24粒。

    形状大小甚至气味和味道,跟布斯密隆,真的几乎都一模一样。

    左子真不能再犹豫,将手中的奥疥平放到一边,拧开玻璃瓶,倒出24粒布斯密隆进去,又将那些丢弃的奥疥平用纸巾包好,小心翼翼的丢进垃圾桶。

    做好了一切,所有东西都归置回原来的位置,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左子真收拾好了东西,也收拾好了心情,将玻璃杯放进自己的公文包里,里面还剩下几粒药片。

    魏冉今晚上回来,要给她煲个汤补补身子,左子真想着,慢慢悠悠地下了楼。

    恍惚间,他已经预知到了自己的未来。

    …………

    左子真晚上去接魏冉回家,她一进家门就闻到了从厨房飘来的阵阵香味。

    “你煲了汤啊?”魏冉换好了鞋,回头问他。

    “嗯,我买了只老母鸡,给你炖了鸡汤。”左子真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着说:“你最近太辛苦了,给你好好补补。”

    左子真进厨房洗好了手,灶上还温着鸡汤,方才他出去时关了火,现在温度正好,他盛好了一碗汤,端出去放到魏冉面前:“来,喝喝看。”

    魏冉拿着勺子低下头喝了一口鸡汤,点着头连连称赞:“好喝。”

    “那就好。”左子真笑着起身到厨房里盛了两碗饭,今天他做了一桌子的菜,魏冉累了一天也确实是饿了,吃饱了饭还另喝了一碗汤,肚子都撑了。

    她挨在椅背上,拿纸巾擦着嘴:“你的厨艺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小馋猫。”左子真摸了摸她的肚子,被她打了一巴掌,他笑着收拾着桌面上的碗筷碟子,端到厨房里洗碗,出来的时候见魏冉还坐着动都没动一下。

    左子真走近她跟前,蹲下来问她:“不去洗澡?”

    魏冉直起身子打了个嗝:“好撑…”她撑着桌面站起来,说:“你先去洗吧,我消化消化。”

    “好吧,那我先洗。”左子真站起身,转身上楼去洗澡,魏冉走到客厅,跟呼呼玩了一会,又是笑又是打闹的,觉得肚子消化下去了不少。

    她抱着呼呼在客厅里晃了一圈,觉得呼呼又长大了些,在她怀里乖乖的,连一点挣扎都没有。

    魏冉抱着呼呼回卧室,浴室里还响着水声,左子真还在洗澡,她给呼呼擦了擦四只爪子和肚子,还有日渐圆滚滚的小脸儿,将它往床上一扔,自己也扑了过去。

    呼呼晃这尾巴在被子上踩了踩,舒舒服服地趴了下来,魏冉玩了一会它毛绒绒的大尾巴就放开了它,起身倒了一杯水,到衣架上把自己的包取了下来,拿出里面的两瓶药。

    左子真洗完澡出来,脖子上还挂着毛巾,湿着头发,滴着水淌在身上,带着一身水雾气。

    他刚踏出浴室,就看见魏冉拧开了那瓶奥疥平,倒出来两颗,仰头吞了下去。

    那一瞬间,左子真心里居然油然而生一阵想要冲上去阻止她的想法。

    只一瞬间,便生生咽了回去,看着她喝了水,完全将那药片咽了下去。

    魏冉吃完了药,拧好两瓶药瓶放进包里,转过身,看见左子真站在浴室门口,呆着一张脸,身子一动不动,像是有什么心事。

    她咽了咽喉咙,里头还有些异物状,有点噎住嗓子,咳了咳:“洗完了怎么还不出来,在哪干嘛呀?”

    左子真缓过神,头发丝的水珠滴在脸上,他抬起手拿毛巾擦了擦,走到魏冉面前:“你刚刚吃药啊?”

    魏冉点点头,又倒了一杯水喝完了,喉咙里的不适才慢慢缓解了些:“我去洗澡。”

    她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拿自己的睡衣和换洗内衣裤,还不忘告诉左子真注意床上的呼呼,别把它赶下去。

    她走到浴室门口,朝左子真眨了眨眼睛:“我今晚要和它一起睡。”

    左子真撇了撇嘴,心里有些吃味儿,看着躺在床铺正中央的大猫,正晃这尾巴呼噜呼噜地叫着,眼睛里满是挑衅。

    他抬起手,不偏不倚地往呼呼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它是胖了不少,肉也厚了,左子真打的这一巴掌清脆,它也只是晃了晃尾巴,起身转了个圈,换了个位置继续趴着。

    左子真笑了,看来这家里它就是祖宗,他擦了擦头发上的水,把毛巾挂好,拿吹风筒吹干了头发,躺在床上看起了电视。

    说是看电视,但也就是一边玩手机一边时不时瞅一眼电视,左子真躺在床上,腿边是呼呼,他伸手一捞,把呼呼捞进怀里抱着。

    晚上睡觉,这位猫祖宗也是睡在左子真和魏冉中间。

    魏冉抱着猫,身子都不带动一下,左子真想伸手去搂着她,一抬手伸过去就会连毛绒绒的猫一起抱着,再过一会,呼呼就会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在他们俩人中间东踩踩西踩踩。

    “诶呀…”魏冉刚有了点睡意就被打破了,她把自己身上左子真的胳膊扯开,把踩在枕头上的呼呼重新抱回怀里,换了个姿势,侧过身睡了。

    左子真看着她的背影,和空荡荡的床铺中间,顿时觉得这张床铺冰冷冷的,他耸了耸鼻子,一边哼哼一边凑过去搂住魏冉的腰,不管不顾的贴着她的后背。

    魏冉扭了扭身子,无果后动了动肩膀,不满地说道:“别搂着我…”

    左子真将脑袋埋进她的颈间,她的头发贴着他的脸,他听到魏冉的话,非但没撒开手,还将身子越贴越近了些。

    他不满地哼哼了一句:“你都不抱着我…就抱着猫…”

    魏冉没理他,手捏着呼呼的爪子,捏着它的小肉垫,低下头亲了亲它的脑袋,听着它发出呼噜呼噜满足的叫声,笑了:“我觉得猫比你可爱多了…”

    她说完之后,就感觉肩膀上被身后的人咬了一口。

    “嘶…”魏冉吃痛一声,伸过手打在他脑袋上,他松了嘴,气鼓鼓的往她后颈上蹭。

    “我是养了两只宠物吗…”魏冉笑了,偏过身子让他枕在自己肩膀上,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以作安慰,缓缓开口:“你是狗吗…”

    左子真斩钉截铁:“是。”他不依不饶,将魏冉完全搂进怀里,手揽着她另外一边的肩膀,慢慢摸到她的肩膀头上,再到锁骨。

    摸着摸着,摸到了昨天晚上他咬的那个位置,他缓缓睁开眼,从睡衣领口的空隙中窥探到那一道小小的伤口,几乎快要看不见了。

    是了,再重的伤口,也总会有痊愈的那一天,纵使昨天晚上,鲜血从她白皙的皮肤里面流出来,那道伤口终究还是会痊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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