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决意
“嗷呜！你们就是引来灾祸之人！”
在奇隆努普的嘶吼声中，万箭如雨而下，朝着地面上的二人袭来。
“全都是因为你们！魔界才会变得一团糟！”
“入侵人间的恶魔有资格讲这种话吗！？”
与那可爱的外表完全不搭调，奇隆努普的发出了令人颤栗的怒号，伴随着从天而降的箭矢，使得整个区域都宛若陷入一片战场火海之中。
“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不解决掉你们，世界就真的要毁灭了！”
奇隆努普将手中的箭对准了翔子的眉心，几乎未花一秒钟瞄准，便将那箭矢射出。
“你如果一定想要杀我们，不需要那么多理由！”
翔子用冲击魔法搅乱了箭矢的轨迹，使之偏射到了地上。
“我是灾难的预言者……我的哀嚎绝非无中生有！你们的到来，就是世界毁灭的征兆！而现在，真正的末日就要来了！”
不想再听这家伙重复这些话语，翼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将鲜血向前方挥洒，以未被沾染触及到箭矢的血来感受着间隙之路，飞身冲入阵地，躲开了不断天降之箭。随后召唤出了斯劳沙，利用破魔之力封锁了奇隆努普不断跳脱的动作。
“嘿嘿嘿……毁灭之日马上就要到了……我不用亲眼见证那一天的到来……说到底是遗憾还是幸运呢……”
弱小的狐狸身躯被翼一刀劈砍而死，化作大量紫色雾气消失了。
“那家伙自称预言者，不知道有没有预言到自己的消亡。”
遍地的箭矢也开始消失殆尽，只剩下被戳烂的无数小坑洞留在这片可怜的大地上。
刚想转身前往区域内的其它地方看看，翼的手忽然被翔子抓住。
“怎么，忍不住了吗？”
“没有……”
浅浅的侧过头来，翼用余光瞥视着翔子拉起她手臂的样子。在魔界的混沌天空下，阵风不断在此间吹拂，角落处摇曳的篝火所点亮的火光随之飘动，映着翔子被吹乱的长发下，那张有些看不清的脸颊。
良久，她终究还是把翼咬破的手指含在了自己的嘴里。
“刚刚才否认过哦？”
“我不会那样做的……”
正如翔子所说那样，她只是舔舐着翼的出血口，并随之用治愈魔法为其疗伤。
“把自己弄伤什么的，别再这样做了……”
放下了翼的手臂，翔子扭过头去，她不想让翼看到自己品味着她指尖残余鲜血的样子。
“啊，抱歉，让你担心了。”
走在已是废墟化的区域，二人除了看到荒芜的种植园和畜牧园一样的空场外，再无其它景致。
“之前，酒吧老板所用的果实原料，大概就是由这里供应的。现在，没有了食物供给，引起的连锁反应导致了酒吧关停，住民得不到食物与饮品需求，从而引起了背井离乡……”
重返那条繁华的商业街，果然，此地也变得萧条至极。街上剩余的魔界人，只有一群将死的醉鬼，还沉迷在它们自己的盛世中远行。
“翔子！翼！”
听到了熟悉的招呼声，果然是莫索保，看着它强打着精神笑起来的样子，二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们也要离开这里了吗？”
“对呀。拉哈伯已经消失了，这片区域的管理者恶魔也全都不成样子。这里已经不适合大家居住了。”
翔子有些失落。
“真的……是因为我们的到来，才引来这里的毁灭的吗……”
“不是的！不是的！翔子不要这样想呀！”
翼本来想安抚一下她，但是不知为何，自己的心里也产生了些许动摇……不，不能被奇隆努普的话语所干扰到。翼摇了摇头，坚定着自己的内心。忽然看到了从窄道内原先那三位女恶魔的藏身住所飘出的身影。
“天宇舞姬……”
“翼，好久不见了。”
天宇舞姬的声音与姿态依旧那么优雅，它撩拨着自己的丝衣，驻足在翼面前。
“你们打算去哪里呢？”
“哎，不知道呀。听说大国主那边还算比较安生，莫索保先前也跟那边有过往来，所以我们想一起过去看看，能不能收留我们。”
“那么，我们也……”
翔子刚想表达一起同行的意思，可一想到奇隆努普的话，她便犹豫起来了。
“翔子？怎么了？”
“没事……你们路上小心点。”
从大家身边跑开，翼也连忙追了上去。
“翔子！等一下！”
“翼，我们还是回人间吧……”
踏在区域外的荒野，翔子的步伐总算缓下来了。
“为什么？就因为你认为那个狐狸说的是对的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只是感觉，我们这样只会连累大家……或许冥冥之中，我们真的害了很多的无辜存在流离失所也说不定！不……这不就是事实吗？”
“翔子！你振作点！”
紧紧抓住翔子的肩膀，翼用力摇晃着有些神智恍惚的她。
“世界是被那些入侵者毁灭的！那些灾难，是那些贪图力量，想要称霸全世界的家伙搞出来的！它们根本不在意生活在底层的我们，才肆意妄为的出手，把整个世界都给……”
“我们，也会变成那种存在吗……”
“不会的……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此时，一只披着红衣的恶魔，正向二人走来。
“人类也好，恶魔也罢。在开拓自己的家园的历史进程中，不可避免的就是对自然环境的破坏。当我们感到了环境危机所带来的威胁时，方知悔过，随之进行修复。”
“是你……”
翼认得出，它是爱丽丝的其中一位叔叔，尼比洛斯。
“别被那只预言灾难的野兽给吓到了，小姐。”
翔子先前并未见过尼比洛斯，她只感到对方那瘦高细长的身体十分诡异。
“那么，它的话是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我们也无法避开。”
尼比洛斯走向原先拉哈伯管辖的区域入口，不知它要去做什么。
“不，我们一定会用自己的双手来改写所谓的灾难预言！”
尼比洛斯没有停下脚步，径直继续前行。
没有打算前往大国主的所在炎窟，而且本来，如果沿路前行的话，还会走到那座已经化作废墟的小镇，若是看到那片景象，翔子只会更加低落吧。翼决定拉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走，即便她们根本不知道，这条路到底通向何方……
“那是什么东西？”
多少平复下了心情后，硕大的魔界雕像才被二人注意到。即便魔界对于她们来说极为陌生，但那高耸入云的石像，是先前绝对没有出现过的产物。
“以前没有这个东西吧？”
走在路上，两侧到处都是些窥视着二人的魔界人或恶魔，其中一些魔界人，脸上陪带着面具，身穿统一的外装，看不到他们的脸，难以揣测他们的心之所想。
二人不太想在此地久留，便加快了脚步。
而此时，那雕像前，所聚集过来进行着像是祈祷或是崇拜仪式的魔界人越来越多了。此事已经引起了阁下方面的注意，阿德拉梅莱克正在此处进行调查。
“哎呀哎呀，真是幸会！能在这里遇到身为魂种拥有者的你！”
阿德拉梅莱克的眼神从神神叨叨跪拜着雕像的魔界人身上移开，盯着翼的身体，仔细打量着。
“想必你也归属于那位阁下。”
“答对了！所以我们都是一伙的哦！”
“谁跟你们这些毁灭世界的家伙是一伙的！”
翔子没有抑制自己那烦躁的情绪，她怒视着阿德拉梅莱克的骡子面容。
“哎呀哎呀，身为她的爱人，竟如此无礼。看起来，你没有教育好自己分内之人做好必要的礼仪功课呢。”
“跟你们这些入侵者，我们没什么好讲礼仪的！”
翼拔出了蜘蛛切，同样怒视着阿德拉梅莱克。
“哎呀哎呀，现在可不是我们内斗的时候。罗弗寇总是说，你要看清你自己真正的敌人。我想，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你们应该能回答上来的——魔界现在真正的大敌是谁呢？”
阿德拉梅莱克抬头看向那牛首，那静止不动的三面牛首显得十分威严。
“这座雕像，和这些魔界人，难道做了什么吗？”
“哎呀哎呀，我估计，暂且和这些魔界人没关系。他们只是被力量吸引到这里来的弱小存在，和你们的处境相比，从这一点上来讲，可谓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呢。”
阿德拉梅莱克并没有立刻把话挑明。翼看着这群跪拜之人，他们其中大多都六神无主，也有部分人的面容相当诚恳，以完全相同的动作，不断起身、匍匐，向着这尊石像表示着追随。
“因为失去了原本的住处，所以才……”
“不对！翔子，你不要什么都往那边想！”
颇有些怒意，翼打断了翔子的话。
“哎呀哎呀，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一直在一起，关系很不错呢，看来也不过如此。”
听到这里，翼想都没想，瞬间拔出蜘蛛切，裹挟着迸发出来的青之火焰，劈向阿德拉梅莱克的身体。
“唔……！”
“哎呀哎呀，你还是很弱小嘛，小姐。当然了，对你来讲，很不凑巧，我可是太阳神哦，用火焰对付我，你可太天真了。”
翼实际上早意识到了，二人在与阿德拉梅莱克交谈前，就看到了它脚边不断燃烧的烈火。若是能冷静判断，翼肯定不会察觉不到对方是善用火焰的恶魔。但她就是不服输，她一定要赢，她一定要打败阁下的爪牙。一时间，对翔子萎靡不振的状态而感到困扰，与一直不能被抚平的复仇怒火，加之那骡子嘴巴里方才说出的嘲讽之意图，最终使得翼急迫的想要击倒这位远超她实力的堕天使。
“凭你的火焰，恐怕连一盘生菜都炒不熟吧？”
阿德拉梅莱克仅用单手的两根手指，就夹住了翼挥砍过来的刀刃。不仅是对火焰力量的运用，它的力气也不小。
高高抬起头，用轻蔑而挑衅的目光望着翼，阿德拉梅莱克继续说着话，另一只手则悄悄背在身后。
“哎呀哎呀，你看看你的小女友，她可是相当心神不定呢。内心像这样子摇摆，可是很容易被不知所谓的家伙劝诱，肯定会被拐到什么奇怪的组织里，随随便便信仰着什么怪东西，听令于它的指挥吧？”
阿德拉梅莱克明显在刻意加长着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来掩盖自己正在准备的动作，可怒火攻心的翼似乎根本没有理会，继续用刀刃与之僵持着。
“太天真了！”
藏在背后的手突然甩出一根尾羽，丢向了毫无防备的翔子。
“呜！”
翼极速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那根投射出去的绿色孔雀尾羽。
“哦？你原来还是注意到了，真让我没想到呢。”
“我不会让你伤害翔子的！”
握紧那羽毛的力量变大了，翼直接将其折断，碎裂的尾羽随之落地。
拨开翼的刀刃，阿德拉梅莱克后撤了几步，已经不打算再继续下去了。
“我只是来此地调查状况的，现在该回去禀告阁下了。哦，对了，阁下它好像去人间散步了，现在估计还在你们那边什么地方也说不定哦？”
“什么？！”
留下满脸震惊的翼，阿德拉梅莱克很快就旋转起身体，包裹在地狱烈火之中消失了。
“那位阁下，现在在人间……”
喘了口气，翼立刻回头，只见翔子还是露出着那副即烦恼，又忧愁的样子。
“你还打算这样下去多久……”
听到了翼的责备声，翔子有些惊恐。
“不是已经坚定下来，要一起走下去的吗？和我一起……一同走下去……”
并不忍心对着翔子发火，翼扑在了她的怀里。
“翼……”
“翔子，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啊！我不是在这里吗！我一直都……一直都陪在你身边……我们一起稳定了人间的现状，哪怕只有一点点的范围，我们也做到了啊！”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对于人间恢复过来的景象，太过于在乎了……我不想再一次看到我们的世界被毁灭……”
听着翔子的诉说，翼闭上了眼睛。
“那不是错事，但你不该为此过于忧愁……现在的你，可是女神大人啊，你什么都可以做到的，相信自己啊，就像是……”
翼紧紧抱着有些站不太稳的翔子。
“就像是……你一直以来，展现出的那份坚强。为了他人，尤其是，为了我……你展现出的那份决心，快点想起来啊！”
“翼……！”
“那是我最喜欢看到的……最喜欢看到的你的一面。”
抬起头望着翔子，那是翼澄澈的眼眸。她的赤瞳所透露出的，是自打与翔子相遇开始，哪怕经历了被风沙禁锢之苦，也从未改变过的决意。
“嗯，我知道了……”
同样伸出了双臂，二人在牛首之像前相依着，跟盲目跪倒崇拜的众魔界人格格不入。不过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有着相似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