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开战前奏
在得知了圣堂的所作所为后，现场的战斗人员已经纷纷将矛头指向了皮蒂。见大势已去，皮蒂只得用骸骨爪拉着抽搐倒地的乔因，连忙从现场逃走。
众人原本想驱车追赶，没想到皮蒂居然选择往机械港内部逃窜。虽然抓着乔因，但骸骨之手使她更加有利在楼宇间穿行。
“可恶！让她跑了！”
完全跟丢了皮蒂的踪影，众人显得毫无办法。
“我看我们还是先回阿卡迪亚去吧。”
“别天真了！”
听到了翼的声音，众人回头望去。翔子正背着她走了过来，翼的仲魔们都跟在身后。
“圣堂肯定已经派了他们自己内部的人员，对阿卡迪亚城进行守卫。恐怕大家现在回去，只会被当做敌人对待……”
众人感到了一阵压抑的无奈，明明站在了胜利者的一方，却被赶出了原有的家园。
“大、大家！请听我说！”
赛斗气喘吁吁的扛着摄像机也跑了过来。
“大家……先一起去市区那边吧！虽然我也不太懂天使方面的事情，但市区那边肯定会接纳大家的！”
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就算住在机械港的休息区，这里没有可持续型的农业运作，这么多人的基础问题可解决不了。
“附近也有天使吗……”
斯劳沙似乎还想再问点什么，但是翼已经将仲魔们都收了回去。
“怎么这么多人？阿卡迪亚那边打过来了吗？”
望见驶向市区的大部队，守卫人员立即与杰克进行了联络。
“杰……我是说，代行者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赛斗向杰克详细解释了一番，并把摄像机递了过去。杰克并没有急着观看录像，他瞟了一眼车后座上紧闭着双眼的翼，随后命令守卫，开门放行。
“翼，我要把你放下来咯……”
回到市政厅那间小房间内，翔子蹲下身，让翼的身体落在床铺上。
“翼，我去准备一下换洗的用具，你先在这里等我……”
“嗯……”
来市区的人变多了，加之翼现在的状况，果然还是在房间里进行清洗吧……翔子把热水打回来，注入空盆中，暂时放在一边。
“翼，抬起手。”
帮翼把沾满尘土沙粒的衣服一件件缓缓脱下，翔子用毛巾沾着盆中的热水，轻轻擦拭着她的每一片肌肤。
“麻烦你了，翔子。”
“翼，你在说什么啊……这种事情……”
为什么每一次都是翼在受伤，而且我还对此无能为力……想到这里，翔子又忍不住要啜泣起来。但她不想让翼听到自己哭的声音，连忙把毛巾浸在水里，想用全力揉搓的声音将其盖过去。
“我去把脏水倒掉，等我……”
“好……”
翔子在洗手间里用冷水拍打着自己的脸，整理了一下心情。不想让翼等太久，赶忙返回了房间内。
“把脚抬起来……”
结束了全身的清洁，翔子将翼的双脚泡在温热的清水中，随后才终于喘了口气，坐在她的身旁。
“这件外套穿着合适吗？不合适的话我再去跟他们要……”
“不用了，这件就可以了。”
翼的话语声没有什么太大的情感波动，她依旧闭着眼睛，也没什么表情变化。
“再泡一会儿脚，就睡吧……本来今天就起的那么早了……”
“不用了，我没那么困。”
“那你等下想做什么……”
对于突然失去了光明的翼来说，她现在无论想做什么，基本上都难以只依靠自己来完成了。
“维克多和杰克大概等一下就会来询问我们相关的事情，准备一下就过去吧，然后……”
“翼！你已经变成这样了！你怎么还在想他们会让你干什么！”
翔子侧身把翼扑倒在床上，她慌忙抬起的脚顺带溅起水花，水盆差点都被连带掀翻。
“求求你了！休息一下吧！你都已经看不见了！我……呜呜呜……”
终于，翔子还是没有忍住。她压在翼的身上，把头紧紧埋在床单里痛哭。
翼被风沙夺去了视力的双眼，像是被凝固起来的硬化淤泥封闭住一般，完全失去了光泽，并且严密紧实，使她流不出一滴泪。
“对不起，翔子，我……”
“我不要你道歉！你为什么要道歉啊！你为了大家牺牲了这么多！结果受苦的人永远是你！呜呜……”
被翔子紧紧搂住，就这样躺在床上过了许久，她的哭泣声才逐渐淡去。
“我以为我救下了翼，但实际上我什么都做不到……”
“不是这样的！翔子……如果不是你，我自己根本没办法鼓起勇气在大家面前说出那番话。更不用说，让我能够坚持着我最初心愿的人，是你啊……”
“翼……”
“所以，我也相信翔子。翔子可以牵着我的手，走在我们已经决定好要前行的道路上，对吗？”
同样将双臂搂了过来，翼也紧紧抱住了翔子的身体。
“嗯……我一定能做到的！我发誓！”
我一定会的……一定会一直和翼走下去。让我们一同抵达，我们的心愿之地吧……
坐在顶层的办公间座位上，杰克与维克多一同通过硕大的显示屏，观看着晨间那场战斗的录像。
“它是叫做斯劳沙么……”
“维克多，你怎么认为？”
盯着屏幕中那水流般的影像，维克多金色的残躯显得是如此暗淡。
“斯劳沙并不是我所认识的天使，或许正如它自身所言，只是被那人类体内的魂种所吸引而来的。不过，既然同为天使，我想，我们便可以更容易的进行进一步沟通，以此作为契机，便于促成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已明白了维克多的意思，杰克便立刻起身离开了房间。
“去吧，代行者。去执行你的使命。”
此时，阿卡迪亚城内，皮蒂把乔因拖回了圣堂内部，将其丢在恶魔合体装置前的地板上。
“我料到了你赢不了她，但我没想到你能输得这么惨。”
已经变回普通人类模样的乔因，衣衫褴褛，顾不上身上的伤，竟然爬起身，走向了恶魔合体装置的平台上。
“哦？没想到你还挺执着的。不过，圣堂暂时还没有进行过，让你这种已经进行过合体的人类，再一次与恶魔进行合体……”
“只要能打败她……让我做什么都行！”
感受到了乔因这种扭曲的固执之心，皮蒂暗自笑了起来。
“是嘛。那么，就和当初一样，这可是你自愿选择的哦？”
此时，魔界中，蚩尤已经率大军迁移至十字星联合所控制的深渊附近。
“你还真把它找来了啊，玉藻前。”
“当然，妾身说到做到。”
蚩尤走上前，望着另外三位恶魔，又凝视着那封闭的深渊之底。
“算上拉哈伯，只凭你们四个，若不是借助矿石之力，根本没可能收集到这种程度的能量！”
“哪那么多废话！”
对蚩尤傲慢的态度，阿撒兹勒感到了不耐烦。
“你……我记得你以前是路西法的手下。看来你还挺明事理的，知道跟着那老东西混，是绝对没有出路的！”
“行了行了，没必要旧事重提。现在的我们需要赶快合力发动『错位』，前往深渊获取力量，这才是最关键的！”
“呜呜，来吧来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哼……”
四位恶魔分别站在深渊的四方，做好了同时发力的准备。
“蚩尤，拉哈伯所借助的冰结之力……”
“没必要！凭我自身的力量，便已足够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开始吧！”
四位恶魔开始同时发力。霎时，那满月之夜的景象仿佛又再度重现。玉藻前的身边开始出现狂风，浩卡唤来了天空中的电闪雷鸣，阿撒兹勒将炽热的猛火从大地中招来，蚩尤的战斧好似劈砍了天空，使其周围形成了一团魔素浓度极高的气雾。
伴随着灾难般的景象，在那深渊之上，一片变幻莫测的彩色方形平面开始向外扩张开来。
“就是现在！上！”
四位恶魔一同涌入那虹光之面，触及到那虚幻的瞬间，就立刻消失在了其中。深渊附近的灾害之景也开始平缓下来，逐渐又变回了先前冷清的模样。
另一侧，阁下的房间内。
“为什么我们不提前阻止那群家伙呢？”
“让那群家伙进入深渊，把里面的力量带出来，不就省得我们亲自过去取了么？”
“哎呀哎呀，罗弗寇还是那么会算计呢，真不愧是管账的好大臣呀。”
看着阿德拉梅莱克正在梳理孔雀尾羽的样子，烟镜神还是不太放心。
“但是，这就意味着，我们要面对获取了额外力量的那群家伙……”
“怎么，上次那群家伙，借助了矿石的力量，不还是被我们二对四遏制住了？”
听了巴罗尔的话，罗弗寇姑且抬手示意它住嘴。
“烟镜神担心的也没错就是了。毕竟是从深渊里汲取的力量，而且，它们还把蚩尤拉进来了……”
“哎呀哎呀，假如拉哈伯依旧活着，要同时对抗五个拥有深渊能量的对手，恐怕我也会掉几根羽毛呢。”
罗弗寇掰断了一根看似脆弱的木枝，拿在手里挥舞着。
“阿德拉梅莱克，巴罗尔，烟镜神，再加上沙麦尔，现在，我命令你们，在十字星联合从深渊中脱离出来后，立即将它们全部解决掉，将深渊能量全部夺过来。”
“四对五吗，连我也要出动。倒是罗弗寇，你自己不打算也出来透透气么？”
“我还要陪着阁下呢，怎么能让阁下孤独的待在这小房间呢？再者说了，如果你们真的不敌那群家伙的话，我再出手，也是来得及的哦……”
除去罗弗寇与坐在轮椅上的阁下，房间内的恶魔们开始一个个退去。烟镜神在离开前，最后望了一眼阁下脚边的东西。
“哼，就知道你还惦记着这个呢。”
人间已临近正午，杰克走到了翼和翔子的房间前，敲了敲门。
“让她来一趟顶楼办公间。”
“不行，翼现在还在休息。请你至少明天再来吧。”
翔子想要狠狠地把门关上，但是杰克立即用更加有力的手顶住了门扉。
“没事的，翔子。带我过去吧。”
翼的眼睛上戴着用剪裁成条状的布做成的眼带，听到声音后的她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知道了。”
对此，杰克甚至都没有表现出一点同情与怜悯。对于现在他而言，脑中只有“二人已经知道目的地的位置，所以不需要再一次带路”的认知。
“本来也没打算求你能做点什么……”
搀扶着翼，二人走到了楼梯前。
“翼，我背你吧……不许说『辛苦你了』。”
“嗯……好的。”
一上午的操劳，以及清晨心惊动魄的战斗，使得翔子自然也有点疲劳了。但将翼背在身后的她，却好像突然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一样，一步步迈上了前往顶楼的台阶。
“呼……好了，我们到了。”
推开房门，杰克果然早就已经站在了房间中央处，维克多也依旧浮在半空中。
“把斯劳沙召唤出来。”
“这是命令吗？”
翔子的话还是被翼止住了。她并没有松开了拉着她的手，抬起另一只手臂，召唤出了斯劳沙。
“斯劳沙，很荣幸见到你。”
维克多以极大的敬意向斯劳沙进行问候。可斯劳沙头顶那颗肉眼，只是瞧了瞧维克多，就立刻显现出了轻蔑的神色。
“信仰着『神』的天使，竟落魄到如此境地……”
听到此话，维克多对此感到无比震惊。虽然从它不认得斯劳沙之时，它也曾想过这种可能性，但那绝对是它不想听到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你的信仰……”
“我可不信奉你们的『神』，别打算对我用你们那套说辞来进行劝诫。”
斯劳沙直截了当的表示出了拒绝，这让维克多感到了十分难堪。
“虽然不知道你被那人类召唤而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我还是会将我们的事情告知给你。”
“听听倒也无妨。”
杰克把目前市区的状况诉说了出来，包括市区内的魔界之门，以及对阿卡迪亚城的态度及状况。
“当前的人类社会，属于内忧外患交加状态。根据今日晨间的进展状况，目前，阿卡迪亚城方面已经间接等于向市区进行了投靠。那么我们决定，优先将阿卡迪亚城内的残余驻扎者——圣堂，进行武力清除，以夺回阿卡迪亚城的控制权为目标。”
“老实说，我并没有什么决定权。这些事应该交给我现在的主人来决定。”
斯劳沙侧身飞到翼的身边，用那肉眼凝视着她。
“就按你们的计划进行吧。毕竟，我们基本上是和皮蒂他们决裂了。”
“那么，市区将会选择，在近日发布进攻阿卡迪亚城的命令。本次的前线作战与指挥权由代行者——也就是杰克负责。以及，决斗的事情我们也已经通过人之子的科技映像进行了了解，感谢你对和谈的贡献。并且，鉴于黑雀小姐目前的身体状况，下一次的作战就……”
“不，她依旧要参加。”
杰克毫不犹豫的，打断了维克多那仁慈的话语。
“什么！？你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
从拉紧着翼的手上脱开，翔子大步走到了杰克的面前，距离他很近的位置，直勾勾的怒视着他。
“已经委任我作为下次任务的全权负责者，那么我自然拥有选择指派参战人员的权力。”
“你到底懂不懂我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翼她的眼睛现在连看都看不见啊！”
“在市区，身体残缺或是身患疾症的并非只有她一人。如果连这种程度的阻碍都无法克服，那么，就注定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为人类的未来，为重筑社会奉献力量的存在。”
杰克的话语毫无波动，但却给人一种不可对抗的压迫力。
“你这个人……能说出这种话，你还算是人吗！”
“我可以舍弃，作为『人』的意义。”
面对杰克完全坚定不移的态度，翔子甚至能从他的眼中看到不可直视的光。那光或许能照亮前路，但一定极为刺眼，甚至可以使人受到灼伤之痛。
“罢了，我们就先退下吧。”
斯劳沙介入了二人之间，劝开了翔子。
“看起来，还留在人间的『神』之使者，仅仅只剩下我了。我真的很庆幸，代行者，依旧有你站在这里。”
杰克似乎并没有理会维克多的这番话，他望着斯劳沙与搀扶着翼的翔子，他知道，自己那已经舍弃了作为“人”的心，是不会有任何动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