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最初的心愿
次日正午，二人主动到市政厅高层的办公室内，与杰克和维克多进行商谈。
“所以，你们已经考虑好了？”
“是的。不过我们也只是跟皮蒂她有过一点往来，谈不上和圣堂那边有什么太大的联系。所以请你们也不要过于期待和谈结果吧。”
“无论如何，都要先感谢二位的倾力相助。从你们的身上，我也看到了圣洁的光芒……”
翼没打算听完维克多的话，摆摆手就拉着翔子走出了房间。
“居然说我身上有圣洁的光芒……呵呵。”
苦笑着走出市政厅大门，只见门口停着一辆和初返市区时乘坐的相同款式汽车，并且也有个眼熟的身影，正在朝二人挥手。
“黑雀小姐！伊佐未小姐！”
“我记得你也是恶魔克星的成员，嗯……叫赛斗，没错吧？”
“是的！不过……恶魔克星什么的，这名字早就不存在了……”
简单寒暄后，赛斗驾车载着二人驶向阿卡迪亚城。
“所以你们三人，居然也都没站在一方么？”
“很奇怪吧……我总觉得，杰克和乔因，大家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怪怪的了……”
路上，赛斗谈起了以前的事情。
“乔因队长他真的很要强，我也知道他经常会去额外进行肌肉力量方面的锻炼。但是有一次外出执行任务，他那一拳所展现出的力度，怎么想都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程度……而杰克的话，就更奇怪了。大家都被奎师那它们教唆，不仅挖出了魔界之门，甚至被逼无奈，要对你们二位出手。结果他莫名其妙突然带了那位天使来到市区，还把那个出尔反尔的孔苏给压制住了……”
“奎师那它们，果然不能相信。翼，你觉得呢？”
“嗯……但是，目前还是优先考虑一下，怎么和圣堂方面交涉吧。”
“黑雀小姐，我有点担心，乔因队长他毕竟现在也站在圣堂那一边。看他以前对你的态度，搞不好会对和谈很不利啊……”
“我知道。”
翼望着车窗外逐渐变为荒野土丘的景色，她有一种预感，她很讨厌的，但无法避免的战斗，或许已经迫在眉睫了。
终于，阿卡迪亚城那高大坚固的围墙再度映入眼中。正门前，三人被守卫拦住，赛斗只得停下了车子。
“又是市区那边的家伙么……等一下，你是那个，以前经常被乔因叫做『恶魔小姐』的人吧？”
翼没好气的侧头无视着。赛斗见气氛尴尬，连忙和事佬般的跟守卫说了几句好话，但似乎依旧行不通。
“已经跟你们说过很多遍了，市区的家伙，不能进阿卡迪亚城……”
翼有点不耐烦了，推开车门想自己下来亲自理论。但就在此刻，守卫人员的手机突然来了消息，他看了看屏幕，而后很快向三人致敬行礼。
“多有得罪！我们立刻放行！”
阿卡迪亚城内的景象依旧如记忆中那样，损毁的柏油路面两旁，是由来自不同地方汇集在此的幸存者们，用两年的时间打造的各类基础设施。只是，街上的行路之人，显得是如此的稀少。
“呼……总算是进来了。”
“我们直接去圣堂吧。”
停稳车子后，赛斗并没有下来。
“黑雀小姐，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吧……我在这里等就好了。”
“你是在怕和乔因见面么？算了，也没必要勉强你。”
上一次进入这充斥着紫色气雾的神秘建筑是何时的事情了呢？也不知道皮蒂现在在什么地方，翔子拿起手机，打开了久违的通讯软件。
『这边啦，来老地方。』
翔子尝试推开了皮蒂曾经单独与二人碰面的房间，果不其然，她就在屋内。以及在她身边，还有另外两个身影。
“你们是……！”
进入市区时，二人所遇到的那女孩，瑞茵，她依旧和狼人留在了圣堂内部。见到翼和翔子，她简直像是看到希望的明灯一样，好想赶快伸手抓紧。
“嗯……你是瑞茵，对吧！”
“是、是的！呜……”
抱住瑞茵的狼人用爪子抚摸着瑞茵的头，随后，它朝着翼和翔子的方向嗅了嗅。
“嗯……这气味我有些熟悉。我记得曾经也在小瑞茵身上闻到过这种气味呢……只不过，我好像记得，小瑞茵当时说，她们两个死掉了，没错吧？”
曾经的谎言被揭穿，瑞茵感到害怕极了。冷汗从额头渗出，她半张着口，说不出话，用震惊无神的双眼望着翼和翔子。她在祈求什么呢？是祈求她们的拯救，或是希望她们赶快离开这里？又或只是单纯的，出于本能的，不想要更多人听到自己被揭穿的谎言，尤其对方，还是两位当事人。
“原来小瑞茵和黑雀小姐她们认识啊，那还真是有缘啊。”
皮蒂放下了手中的容量瓶，转身走向二人的方向。在她们眼中，这位圣堂研究人员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们是代表市区那边来进行和谈的。”
“哎呀，没想到市区那边都请得动黑雀小姐出面进行和谈了呢，真有他们的。不过很可惜，即便如此，圣堂方面的回答，也是否定的哦。”
“总要有个理由吧？”
“理由很简单啊，”皮蒂拿起一瓶装着绿色黏液的玻璃瓶，晃了晃，“天使之所以想要接纳更多的人类，只是想要把我们逐步变成奴隶而已。”
“你们为什么会认为，天使要把人类变成奴隶？只是因为，居住在市区的人们被过度限制了自由，仅此而已吗？”
“当然不止于此。”
门外传来了也并非陌生之音，正是骑着骆驼的吉蒙里在讲话。
“天使在这有限的空间内，将人类培养成对它们的神产生唯一信仰的存在。原因正是因为，天界的它们，需要人类的信仰作为力量来源，才能维持自身的能力。”
“吉蒙里……”
“很高兴你还认识我。我看得出，杀掉毛莫的，也正是你们二人。”
吉蒙里并没有露出任何憎恶的表情，不如说，她高贵的面容上可能已经很久不会露出任何带有感情的变化了。
“这么说来，你应该也是那位阁下的属下……为什么会直接出现在圣堂？”
“这件事，要解释起来的话，我想和你们从头开始讲起。从我所知的开端讲起……”
“哦，要听故事了吗？”皮蒂把翔子按在推过来的铁凳子上，翼本想擦擦旁边的实验台找个地方坐，结果也被皮蒂一把按到翔子腿上。
“从那一天开始到现在过了多久，我已无法记起。当时的阁下与我们，与现在不同，依旧作为天使生活于天界。在那一天，阁下决定率领着我们，向天界发动进攻，以夺取『神』的王位。”
“那么现在看起来，你们是失败了。”
“的确如此。战败的我们，多数战死于天界，幸存者与阁下一同堕入魔界之中。但即便我们失败了，天界也在那个时候，受到了重创，绝无曾经那般辉煌。”
“所以你们原本是从天使中分离出来的……”
“化为魔界中的堕天使后，我们之中多数恶魔依旧臣服于阁下，在魔界度过着一日又一日。变为堕天使的我们，开始需求着和昔日所不同的力量来源，那就是与魔界原本就存在的恶魔们一样，依靠着那纯粹的魔界之力。与阁下在魔界征战，使我们的势力也在此拥有了一席之地。直至后来，我们成为了魔界中最强的一支势力，阁下便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魔界之王。”
“那位阁下的地位，果然不一般……”
“大约在五年前，发生了一次特殊的现象，我们称其为『错位』。根据调查，这种现象的出现，是由人类在人世打开了通向魔界的道路后引发的。”
“等一下，五年前就有这种事情发生了？可是人间的灾难是在两年前才出现的……”
关于这一点，翔子是第一次听说，不过翼已经从尼比洛斯那里有所了解。她讲了一下关于自己的所知，而后继续听吉蒙里的叙述。
“没错，事情正如你从尼比洛斯那里所听到的一样。而后，也就是两年前，以我们重新聚集来的力量，借助『错位』袭击了人间各地，目的正是为了直接切断天界的力量来源。”
“与其无法改变，就选择直接杀害……就因为你们的战略需要，所以对我们而言，人类在你们眼中就可以被这样肆意宰割吗！？”
听到吉蒙里毫无保留的承认着毁灭人间的历史，翼站起身，拔出了蜘蛛切，身上的蓝色火焰开始灼烧。即便沙麦尔曾经救过自己与翔子的命，但她依旧不会忘记，他们都是阁下的爪牙，它们是毁灭了人间的恶魔，它们害死了无数人的性命，让所剩无几的人类备受末世煎熬，流离失所。它们更是让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变成了人非人，魔非魔的罪魁祸首……
“你们不是来和谈的么，为何要对我刀剑相向呢？”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们人类自己的事情！”
“是么？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你打算无视这眼睁睁的事实吗？”
皮蒂走上前，并没有畏惧翼身体冒出的青之火焰，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吉蒙里小姐说的没错，我们与那位阁下之间，现在处于联手状态哦。”
“怎么会……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决定？”
“当然是为了能够进行更棒的研究咯。你以为我是个什么人，我当然是个研究者啦。现在呢，吉蒙里小姐它们为圣堂提供了很多用于研究的恶魔啊或是魔界物资。我们呢，也在魔界里为很多地方都兴建起了合体设施，对于黑雀小姐和伊佐未小姐来讲，以后也会很方便哦？”
“也就是说……从这层关系上来讲，市区属于天使的势力，而阿卡迪亚这边……是恶魔们的地盘。”
翼身上火焰退去了，她失落的跪倒在地上。她完全没有想到，在这片属于人类生存的大地上，眼中看似依旧是人类同族的人们，早已分别变为了信奉天使与投靠恶魔的两个种族。无论是天界的天使还是魔界的恶魔，对人类的态度，无非就是可用与无用的棋子之别，而人类却也就这般的信奉着，相信着这才是他们应该走上的前进之路。
这样子的人类，还能得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救赎吗？
“翼……”
果然，曾经的那份心愿，简直是遥不可及。或许自己，也是时候真正放下了。
“翼……！别放弃啊！”
就像被翔子听到自己的心声一样，翼从迷茫中看向了她的眼瞳。
“我知道，你说过，你已经只想守护我一个人，只想抓住你手边的幸福……但我知道！属于你最初的那份心愿，你一直都放不下的那份心愿……我相信着，你也一定能达成的！对吗！所以……”
翼望着翔子远比自己要坚定的眼神，仿佛从那赤瞳中，感受到了新的力量。
“告诉我！再一次告诉我！告诉它们！你最初的……你最真实的那份心愿，到底是什么！”
翼和翔子一起重新站了起来，她环视着这小小的房间，随后开了口——
“我……要拯救世界！”
魔界某处，阁下的房间内。
“啊哈哈哈哈哈！”
罗弗寇用不一般的力气敲打着桌子，大笑起来。桌上的硬币被震得叮当乱晃，自己先前叠好的纸币塔轰然倒塌。
“哇哦，她真的那么说了。她说『要拯救世界』，这可太了不起了。”烟镜神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啊呀，好久没笑的这么开心了。”
罗弗寇简单整理着桌面上乱七八糟的魔币，稍微恢复了点理智。
“不过，她也没说错就是了。”
“嗯？此话怎讲？”
罗弗寇又重新开始叠起纸币塔，不时还用手在桌面上转动着硬币。
“因为，这是她本来确实可以做到的事情。当然了，阁下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所以……？”
罗弗寇不太想继续向烟镜神解释了，但它现在心情很好，所以还是补了一句——
“只要魂种还在她体内，她就不可能成为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