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代行者的引导
“哎嘿嘿，被吓回去了吗？看来还是个胆小的孩子呢～”
一只黄色的人形小狐狸恶魔不知何时从废墟后钻了出来，它手里握着简陋的木弓和箭矢，正瞄准着翼的胸口处。
“你想干什么！？”
翔子见状，赶忙把翼单手搂在怀里，伸出另一只手，手掌朝向那只恶魔，随时可以释放冲击魔法进行攻击。
“她会成为灾难，至少我是这样判断的～”
“别在那里自以为是的给别人下定义！”
与那狐狸恶魔稍微僵持了一会儿，最终，对方还是先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算了，我也只是负责通告，又不负责执行～”
望着它一溜烟消失的身影，翔子才缓缓放下了手臂。
良久，翼也显得没那么痛苦了，胸口的蓝色纹路也开始逐渐褪去。
“翔子，我没事了，我们……”
“你怎么可能没事啊！”
感觉自己很无力，每一次每一次，当翼痛苦的时候，自己所能做的，就只是把她抱在怀里……
翼现在更加能够理解了，在地狱时那火之巨人所说的话。这段时间里，她数次迸发运用青之火焰的力量，要远比以前更能加快着体内魂种的成长速度。这颗贪婪的寄生物，正在无时无刻汲取着自己的生命、精神，甚至灵魂……
稍微休息了一下，当翔子拿出食物和水的时候，翼这才意识到，并没有任何饥饿感的她，的确已经太久没进食了……自己的身体以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不敢去想……
至少，她不想让自己心爱的人再为她而担忧。没有做任何解释，翼咬着并没什么胃口吃下去的食物，像吞药一样用水灌进了肚子里。
回到了最初抵达这片区域时的街上，这里也没能幸免，路上到处都是杂乱的景象。二人决定先到曾经去过的酒吧打听情况。
“哦，是你们啊。”
那位山羊人老板倒是没什么改变，依旧手中闲不下来的晃动着酒瓶子。酒吧内的环境比起第一次来时显得脏了点，在座位上饮酒的恶魔们倒是没什么太大区别。
“我们这边换了管理者，现在连拉哈伯都消失了。呵呵，世界变化的真快啊。”
“现在又是什么样的恶魔在管理这片区域呢？”
“邪神·拉赫穆。那家伙啊，之前整天都窝在王座那边，把自己的触手伸过去抓人类来吃。我估计现在啊，对面已经没人给它吃了，所以它就跑到养殖区吃牛肉去了，搞得我们这边一点肉都供应不了了！”
“抓人类……？但是我们来的时候，人间那一侧应该是完全封闭的区域才对。”
“也过了这么久了，那边肯定也发生了什么吧……”
“那么，整个区域总共有几个管理者恶魔呢？”
“你是打算知道拉哈伯的直属属下们的事情吗？哦吼吼……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啊？该不是想把它们都干掉吧？”
的确，如果按照先前答应沙麦尔的话，至少要把拉哈伯所管辖的区域下所有管理者级别的恶魔干掉，恐怕才能算数吧。
“反正这个世界已经这样了，告诉你们也无妨，本来也是明面上的事情罢了。”
山羊人老板推给二人一杯清水，继续一边切着诡异的果实一边说着话。
“除了被你们打败的亚巴顿所管理的这片区域，现在由拉赫穆管理外，还有监狱区的鸠盘荼和养殖区的奇隆努普，矿井那边是没有派专门负责的恶魔前去管理的。”
这样算下来，只有两个管理者恶魔没有被打败。二人决定先到魔界之门那里调查一下，也就是曾经与奇奇莫拉们相遇的地方。
“站住！一般恶魔不得擅闯王座间！”
没想到已经这般混乱不堪的区域内，除了监狱以外还有别的地方有恶魔在负责看守。两只手握战叉的下阶恶魔将兵刃举起，拦在了翼和翔子面前。
“喂！是你们啊！”
正当二人在犹豫是要采取交涉还是直接应战的时候，一只奇奇莫拉从内部探出头向外看到了她们。
“你们两个笨蛋守卫！没有她们打败亚巴顿，你们能跟着拉赫穆来这边当看守吗！”
奇奇莫拉走上前对着两个下魔好一顿数落，看着就卑微的两个守卫，地位甚至不如佣人一般，老老实实的点头让路了。
“你们还真的回来了呢！只不过啊，现在这边可不是人类该留下来住的好地方了！”
“我猜是因为那个拉赫穆会吃人的原因吧。”
“没错！不过它也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边了，听说它现在一直待在养殖区，恐怕人间那边啊……”
二人随奇奇莫拉的眼光一同望向了那扇久违的魔界之门，它依旧敞开着，并散发出了妖异的紫色气雾。
“那你对拉赫穆是怎么看的？它也像亚巴顿一样，只知道吃吗？”
“是啊！不过至少这家伙不要求我们帮它拿食物过来，没亚巴顿那么懒！”
看来这群恶魔对管理方面的态度都差不多一个样子，换谁来也不会认真负责。只不过目前，开启的魔界之门就在眼前，对于二人来讲，即便人间再怎么破败不堪，那也依旧是自己应回的归属之地。
“翼，你想先回人间吗？”
“当然想了。我们回去好好休整一下，反正也能再回来这边……只不过，我有点担心，假如那个拉赫穆先前有什么办法利用魔界之门来捕捉人类，那么我们现在过去的话，恐怕危险程度只会变得更大……”
此时，翔子忽然拉紧了翼的手臂，微微靠在了她的身上。
“我是希望你可以先好好休息一阵子……毕竟，面对那些恶魔，我不可能要求你不发挥任何力量……要是我再变强一点，可以让翼不用再去战斗就好了……”
她不想再看到翼痛苦的样子，不想看到她的身体变化成那副样子。即便她也明白，就算让翼的外表保持的再怎么正常，她胸口中的异物依旧都在暗中蠢蠢欲动着……
抚着翔子的头发，翼用手指卷着她的发梢。
“你看看你，我不是说过，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的吗……”
额头相互抵住，而后，翼又用双手搓了搓翔子的脸颊。
“反正我也只是猜测如此。既然翔子希望的话，那我们先回人间一趟也可以。”
“嗯……”
牵着手一同走向魔界之门，返回了曾经的人间市区区域。原本阴暗的地下虽然依旧几乎无光，但借着魔界之门的光芒可以看到，有人为搭造的金属梯延伸向上方。
“可能阿卡迪亚的大家也找到了市区这边，然后已经进行了开拓吧。但是根据先前的说法……”
想到拉赫穆会吃人的事实，二人不由得担忧起来。沿着梯子爬了上去，已是入夜时间的市区，看上去和二人记忆中的样子并无差别。
“等一下，我不记得有这些栅栏……可能阿卡迪亚的人们确实来到这边，已经重新占据了此地吧。”
二人有些迷惑，不过还是很快找到了像是进入这铁栅栏防护范围的入口。
“喂！你们！什么时候从规定以外的时间跑出……等一下，你们难道是那两个人？”
在铁栅栏内负责把守的战斗人员认出了翼和翔子的样子，一时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正当翼想要开口的时候，对方居然先一步举起了枪。
“我可还记得！你们是杀了雷米尔的人……！不对！你们杀了天使！根本就是恶魔！”
见到这番景象，翼原本那看到了人类同伴就能得到安全庇佑的想法，立刻被怒火打得烟消云散。
“说我也就罢了……翔子她才不是什么恶魔！”
“喂喂，那个……维克多不是说过，它也是会原谅罪人的吗？我想，我们应该先去禀报一下情况……”
一旁的另一位守卫倒是比较冷静，赶忙劝住了举起枪的同僚。
“停手。”
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众人耳中。正走向入口处的，果然是杰克的身影。
“代行者大人！”
两位守卫人员连忙对着杰克予以俯身致敬，而杰克并没有多说什么，走到距离铁栅栏门很近的地方，透过缝隙，凝视着翼和翔子二人。
“代行者……？”
二人完全不知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并且，即便杰克的身穿装束并没有改变，但从他身上，却能让她们感受到，在这即将到来的黑夜里，他的存在显得是那般明亮。
“黑雀 翼，伊佐未 翔子。”
杰克的声音几乎没有一丁点波澜，像是诵读稿件一样，很直白的念着二人的名字。这种感觉和先前遇到的铂司令有所不同，并不会给人一种特别大的压迫感。
翼没有回应他，只是默默等待着。
“维克多允许你们进入市区范围，请不要破坏内部秩序即可。守卫，请放行。”
“明白！”
铁栅栏门的内侧门栓被升起，左右拉动打开后，翼和翔子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就这样进去。
“外面依旧有恶魔在游荡，尤其夜间时段更加危险，市区目前禁止18点至6点出门，请牢记并遵守规矩。”
话毕，杰克稍微盯视了二人几秒，便转身离开了。
“进去吧。真是的，还能把我们怎么样嘛……”
被包围起来的市区内，比起最后二人目睹过的，被恶魔们践踏过的样子而言，又稍微得到了一定的改善，想必也是多亏了该地原有的基础设施齐全丰富的功劳。
“请先随我来市政厅与维克多会面。”
被杰克迎上了一辆有些破旧的方头红色中型轿车。二人坐在后排，关好车门后，随着启动的噪声响起，汽车便驶向了市政厅。
一路上无话，本来路途也没有很远。下了车以后，映入眼中的就是市政厅一排排的黑灰色大理石台阶。门前正中央的喷泉池居然有在正常运作，从天使雕像高高扬起的喇叭中，有细流之水涌出。
还没有进入市政厅内部，一道夺目的光芒便于三人面前绽放出来。维克多那依旧残破的金色身躯，从中显现而出。
“辛苦你了，代行者杰克。迷途的人之子，我乃大天使·维克多，是来人间指引你们的。”
翼对维克多的光芒，产生了一股和先前与雷米尔交手时相同的感受，这让她不太情愿和对方交涉，但还是紧接着开了口。
“我们……准确的说是我，曾经干掉了雷米尔。面对做过这种事情的我，你也打算予以接纳吗？”
“当然。”维克多的话语没有半分犹豫与担忧，它给予着二人最大的包容，“即便是对神的使者痛下杀手，神也依旧会给予汝等宽恕。这就是伟大的神所具备的慈悲。”
“翼，我们该相信它说的话吗？”
翼不想直面那过于耀眼的光，眼神瞥向了一旁，瞥视着那些建筑物背侧的，被光照耀时投射下来的阴影。她觉得，望着那种地方时反而更舒服一点。
“正如你们现在的样子，人之子。你们在那充斥着邪魔恶者之地迷惘游荡，被那心怀鬼胎之邪物所诱骗着，致使你们深陷迷雾之中，看不清真正的前路到底在何方。”
维克多的话语舒缓有力，有一种让人难以抵抗的感觉。
“虽然我不能像雷米尔那般，为你们竖起坚实安全的保护屏障，甚至连我自己本身，这副残缺不堪之躯，都难以自我修补……但我依旧甘愿为了拯救世人，执行我原本应该被赋予的任务，绝不能因我自身无力，而让我们的『神』，因此而蒙羞。所以我很高兴……”
维克多看向了一旁的杰克，他依旧保持着冷静的面容。在维克多与市区内的成员们眼中，他是一个超脱了凡人之躯，散发着如此光芒万丈的存在。
“我很高兴，能够结识这位有资格成为神的代行者之人。有了他的协助与奉献，我相信，人类依旧可以得到充分的救赎。因为，作为被神选中的代行者，注定能够指引着你们，在这被恶魔蹂躏的大地上，再度建立起绝对的秩序之园，重新将和平带回这片大地之上。”
维克多这番话，宛如神圣的旨意般，传达进了二人的耳中。若是一般人的话，恐怕会马上为之折服，甚至跪倒崇拜起来了吧。
翔子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结果翼的举动先引起了她的注意——
翼吐了，先前在魔界吃的食物几乎一点都没消化掉，完完全全的吐了出来。干净的大理石台阶，被她呕出来的东西完全玷污，而她一点都没有想要止住这行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