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
老怪缩了缩脑袋。好端端的计策，怎么就失灵了？这一脚，李潼关应该已经活不了了。就算活下来，也肯定没有脑子了。
唉。如今只有靠老怪自己，闯进去看那主殿里有什么。
他伸出脚试探着要走上屋檐，就看见贺千霄偏着头看过来。他又缩回了脚。
不行。这个计策不太聪明。虽然是他自己想出来的。眼看李潼关还在地面上躺着呢，怎么都能证明这个计策烂透了。
老怪转念一想，可以去转那个小绞盘。现在李潼关动弹不得，没人会阻止他了。
老怪说干就干。悄悄地溜下楼，进了主殿，走到椅子前。他鼓起勇气，伸手拨弄那小绞盘。
一只大手按在他的手掌上。他下一大跳，连忙缩手。
等他看清来人。还是李潼关。他居然从沙坑里爬出来，一路爬到椅子这边。
“狗的。我就知道你肚子里没什么好事。”李潼关忍着剧痛说。
老怪被识破了也不惊慌，说：“好歹试试吧。小纸条都这么说了。”
“你是不是没脑子？”李潼关咬牙切齿地：“你见过别人花这么大阵仗造出一座机关城，轻而易举留下破解方式？简直是此地无银那个什么来着。”
老怪被李潼关骂没脑子，恼怒起来：“你以为人人都像锦夏族那么奸诈狡猾吗？既然纸条说这是黑面人机关的破阵之法，那就试一试。”
“闭嘴！要是伤了千霄，你赔给我啊？”李潼关梗起脖子说。
“她到底藏了什么真经，你为了她，连破阵都不想破了。”老怪认为这很难理解。阵法就在眼前，怎么会有人不想破阵？
“你懂个屁。”李潼关不由分说地拨开老怪不安分的双手，护着小绞盘。
老怪只好实话实说：“你有没有看见天上有两个太阳？”
李潼关愣住了。“你也看见了？”
老怪点点头：“不瞒你说。我早就看见了。天无二日，这说明我们在幻境之中。如果不快点破阵，那每个人都会被心中的执念产生出来的幻象害死。那些贪心的人，就会塞死自己。贺千霄和风尺寄心思太重，会沉溺幻境中无法自拔。我可能会被笨死……我一心想着破阵。如今，你和我都能看到这张纸条，说明它是真的，而不是我破阵的执念欺骗我。我们试试吧。”
李潼关一点也不惊讶。自他确认了天上有两个太阳，他就大约知道所看到的一切未必是真的。
只是，他看到的，哪些是他心里的执念？他吃力地想着。“那你看见贺千霄像个阎王一样盯着咱们不？”
老怪无语地点点头。
李潼关叹了口气，“那就不是我的幻觉。这丫头真的中毒了。”
“试试吧。”老怪怂恿着。他指着那个小绞盘。“说不定是放出什么解药，帮大家把毒气解开？”
李潼关皱着眉头。老怪的计策总是不那么可信。
“真等不起了。”老怪舔着干裂的嘴唇说。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小绞盘才是他的执念。
而李潼关在他的诱导下，也认定那里有一个机关，可以救贺千霄。认定那张纸条上说的是救人的指示。
事实上。那里并没有什么椅子。
风尺寄浮在空中，看着两个人悉悉索索地虚空摸索。老怪还做出拧动机关的姿势。而李潼关表现的却是拆开什么的动作。
“怎地还没效果？”李潼关皱着眉说。
老怪左三圈右三圈地调整小绞盘，很入神，很仔细。他说：“高明的机关就是这么玄妙。你不要心急。”
顶层主殿里的人像突然歪下来。贺千霄飞入了主殿之中，半跪着等候指令。
贺千霄的执念就是命令。
毒气屏蔽了她所有的挣扎，只留下她内心深处最深刻的坚持。那就是服从命令。和守住诺言。
这是她活下来的根本。
她和风尺寄靠近顶层主殿的那一霎那，两人同时中了毒。因为毫无防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观察人像之上。
因此两人中毒颇深。
这一趟行程，因为没料到对手的招数，她已经中了好几次陷阱。
以前她总是潜伏在黑暗中的那个。对一切险恶都了如指掌，都是她精准打击的。
如今她身在明处，眼睛所看到的都是寻常百姓。她难以辨别哪些是伪装。
她中毒之后，将人像视作了主人。时刻保护着他。只有张寡妇掉落的时候，她才出手相救。
因为她承诺过张寡妇。只要她还在沙城之中，她一定要护张寡妇安全。
人像没有言语没有动作。贺千霄却听得十分认真。她握紧了手中的剑。
她听到了主人的吩咐：“有人隐瞒了实力。正在破坏我的宫城。千霄，你要保卫宫城。城中的老百姓才能安全。”
贺千霄咬紧了牙，重重地说了一声“遵命！”
随后她抽剑出鞘，擎着长剑像天神一样飘然落在沙面上。然后一步步地走进大殿里。
老怪瞅见了，急忙推李潼关：“来了来了。你快看看，可别是我幻觉。”
李潼关扭头一看，“我看见了。她举着长剑，遇到什么砍什么。你看见的是这样不？”
“那是了。”老怪哭丧着脸说：“她这样砍法，就算看不见咱俩，我们也逃不出她剑下。”
“别哭丧了。你一边我一边，分开慢慢躲。记得不要让她听到脚步声。”李潼关吩咐说。
两人暂时放弃了臆想出来的“机关”，蹑手蹑脚像做贼一样，分开两边，绕着贺千霄走。
贺千霄长剑时不时划过两人的脸上，衣角，脚下。
两人死都不出声。
贺千霄终于清扫了一切她想象出来的障碍。来到最终的敌人面前。
“千霄。”风尺寄沉着眸子看眼前的红衣女子。
她双目空洞无神，眉目之间一股决然之气。似乎要壮士一去不复返。
李潼关和老怪都听见了风尺寄的声音。两人同时停下来，看着风尺寄。
人长得俊，胆子就会大吗？老怪心里想。居然敢站在贺千霄面前跟她说话。
李潼关想的是，风弟真是个好汉。身手能超过贺千霄的人不多，但没几个人敢自动送上门。
他们都想错了。
贺千霄的世界里根本没有风尺寄这号人。她如今只看得见她的主人和张寡妇。其他声音，就只剩下还能跟现实世界联系在一起的，属于人类的脚步声。
她茫然地左顾右盼。似乎有人召唤她，认真听，什么也听不见。她提起剑横在胸前，做好防备的姿势。
风尺寄难过地叹息。“千霄。你心中竟只有主人么？”
四人之中，只有贺千霄像那些村人一样，失去了视力。其他三人出现不同程度的幻觉，所看到的世界多出来一些东西，也少了一些东西。
只有贺千霄像村人一样，完完全全只看到心中最大的依靠。她跟村人一样纯真，也跟他们一样无助。
这一句落入了贺千霄耳朵中。长剑的攻势顿时找到了目标。
凭着风尺寄的武力，躲开贺千霄的长剑，是轻而易举的事。
风尺寄身形翻转，往贺千霄的长剑上踢了两脚。
贺千霄手中的剑几乎要脱手飞去。她强行握紧了剑柄。再次反杀到风尺寄身边。
老怪看得入迷了。李姓风氏，真名不虚传。锦夏人几千年的积淀，深奥又令人着迷。
李潼关冲着老怪打手势，他不为所动。李潼关只好冒着被贺千霄砍的风险，无声地来到老怪面前。
“咱们在这帮不上忙。咱们上去。”李潼关还惦记着贺千霄守护的那个主殿。
老怪不太情愿。他想留在这里看。风尺寄的招数里包含着更多术数变化，看得他欲罢不能。
“那我把黑面人引进来。”李潼关虎视眈眈地看着老怪。威胁之意很明显。
“你……哎呀，烦人。走吧。”老怪挠挠耳朵，气红了脸。
两人又蹿上了最顶层。这次没有贺千霄把守，两人顺利地爬进了窗口，又从窗口爬进了主殿。
两人约定好，看见什么很奇怪的景象，就要说暗号“你看见了没？”然后每人轮流说一句景象的特征。以免互相诱导着落入幻境之中。
刚爬进去，看见人像，两人都惊骂了一句。“我的妈！你看见了没！”
那人像几乎是李潼关的孪生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