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舞姬
阴魂不散的姜杨！
言卿雪暗道一声不好，将虚掩的窗户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果不其然看见这个小院被护卫团团围住，一抹粉色的身影正踏着屋脊往这边而来。
因为藏息符发出的是一道男子的声音，很明显，赤嬅他们第一反应是怀疑到突然来访的柳生旻身上了。
她连忙将屏风后那个仍在昏迷之中的美人抱了出来，三下五除二扒了衣服，塞到了被子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着一脸冷意准备撸袖子打架的卫衍，将他按在了床上，随手将自己的发髻扯散，趴在了卫衍的胸口。
一连串的动作，用时不过三息之间。
卫衍的衣襟被言卿雪几下便扯得松松垮垮，他的表情自她拉住他开始，就变得有些不可控制，直到言卿雪一系列动作全部做完，将他的胳膊放在了她那纤细的腰肢上，俯在他耳边轻声道：“好了，让他进来吧。”
搞成这样子，应该认不出来了吧，言卿雪这时候突然十分庆幸，方宜真是个普通人，姜杨不认识她，只会把她当成一个普通舞姬对待。
门外，姜杨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又礼貌地敲了三下门：“柳生公子，您在吗？”
仍是没有回应，就在他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进来。”
不知怎么地，姜杨竟从中听出了一丝僵硬。
他理了理身上属于卧棠居小倌的衣服，低眉顺眼地推开门走了进去，下垂的袖子中一道红光一闪而过。
那是赤嬅的一片蛇鳞制成的短刃，上面涂有赤炼蛇族的火系剧毒，是柳生旻他们这些草木化形的大妖的克星。
姜杨领着护卫在卧棠居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那个偷听他和赤嬅讲话的可疑人，却听到下人来报，说城主府的大管家柳生旻突然来了。
他立刻就将那个偷听的人和城主府联系在了一起。
那个人是城主府派来监视卧棠居的动静的吗？柳生旻突然到访，是来抓他们的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一瞬间，他想了无数种可能。
若是来和他们作对的，那么柳生旻便不能留；若是来谈合作的，修行数千年的柳树妖，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于是，姜杨传音给赤嬅，让人围了院子，自己先过来一探究竟。
屋中的两人不知道这短短的一盏茶功夫，姜杨心中百转千回，言卿雪趴在卫衍的身上，心中忐忑无比，而卫衍则身体僵硬，神情之中隐隐有一丝无所适从。
好在他一向藏得深，没有被姜杨察觉。
姜杨一进来，就瞧见床上一片旖旎，“柳生旻”的衣襟大肆敞开，一个身穿红纱的舞姬伏在他的胸口，长发如瀑，还有另一个舞姬，躺在“柳生旻”的身侧，一只光洁的玉臂横在被子上。
这场面，要多香艳就有多香艳。
对上“柳生旻”那双眼睛，姜杨连忙低下了头，“公子恕罪。”
在姜杨看不见的地方，言卿雪对着卫衍挤眉弄眼，示意他想办法将姜杨诓骗出去。
卫衍错开目光，看向姜杨的时候，神情冷漠，语气一下子就变了，连言卿雪都能听出他在不高兴，“有什么事，快说。”
言卿雪暗暗地给他竖了大拇指，演技不错！
卫衍的嘴角不自觉地就往上扬。
“不知柳生公子来访，有失远迎，”姜杨道，“陶妈妈差小人过来问问，可有什么吩咐？”
“就为了问句话，扰了本公子的雅兴，”“柳生旻”坐起身，冷哼一声道，“陶宁就是这么教下人做事的吗？”
姜杨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带上了些微颤抖，似是十分畏惧，“公子恕罪，小人，小人并非有意打扰公子雅兴，这就告退。”
说完，低着头，竟真的出去了。
听着房门被关上的声音，言卿雪抬起头，十分诧异：“这样也行？”
她本来以为，他们这蹩脚的演技一定会瞒不过去，十有八九会有一场恶战来着，结果真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嗯。”卫衍应了一声，将衣襟重新合上，“他和赤嬅都旧伤未愈，联手都不一定能打得过柳生旻，来这里也不过是试探柳生旻和城主府的态度，既然我没挑明，说明和他们暂时没有成为敌人，自然不会多纠缠。”
“原来如此，”言卿雪站起身，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既然赤嬅也不是出去的关键，那我们便先回城主府吧。”
只是怎么出去，却又犯了愁。
她是翻墙进来的，而卫衍进来的时候是独自一人，她若是直接跟着出去，怕是麻烦就大了。
毕竟她是“方宜真”，代表的是城主府，而“柳生旻”不同，他仅仅代表他自己，“方宜真”若是和“柳生旻”一同从这里走出去，怕是赤嬅直接认定“柳生旻”站在了城主府那边，费劲周折也要将他们俩留在这里了。
要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里呢？
卫衍突然开口道：“我有办法。”
言卿雪兴冲冲地凑过去：“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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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棠居正门处，迎来送往的还是先前拦下言卿雪的那个白脸少年，他见到“柳生旻”，立刻笑容灿烂地迎上来，“柳生公子，您有空常过来玩啊！”
他眼中似有万种风情，伸手便要抚上“柳生旻”的胸口，却被“柳生旻”轻飘飘甩来的一个眼神吓得又缩了回去，讪笑道：“公子慢走。”
“柳生旻”这才收回了目光，径直走出了卧棠居。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街角，白脸少年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疯狂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道：“柳生公子看起来温和儒雅的人，没想到眼神这么可怕，真是吓死人家了！”
拐进一处偏僻的巷子，卫衍将发冠上插着的赤羽发簪取了下来，另一只手在其上一挥，发簪便变回了言卿雪。
言卿雪第一次见到人与物品之间也能变幻，很是新奇，翻来覆去地瞧他的手掌，“这是怎么做到的？”
卫衍任由她看，手掌处传来的柔软触感，却让他耳根发红，“一些妖族的小把戏罢了，只能用来骗骗普通人，瞒不过修士的眼睛。”
言卿雪这才想起来，卫衍是个半妖，妖族的法术自然不在话下。
说起半妖，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惯偷成性的半妖褚元，之前让康盛将他捉了回去，具体怎么处置他言卿雪也拿不定主意，于是在回城主府的路上，她将这件事完整地跟卫衍讲了一遍。
“你说，应该怎么处置他比较合适？”
卫衍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冷冷道：“杀了便是。”
“杀了？”言卿雪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虽说褚元几次三番撒谎偷窃，可也没恶劣到要杀了的地步吧？”
“你不了解半妖，”卫衍停下了脚步，认真地注视着她，“半妖的性格是生来注定的，你想要找到方法改变他，是不可能的。现在这个叫褚元的，已经被你派人抓了回去，他对你只会更加怨恨，哪怕你对他再好，他也只会记得你曾经抓了他，若是给他留了活路，对你而言只会后患无穷。”
这是卫衍第一次认真地同她讲这么多，言卿雪立刻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只是人已经抓了，也已经带回城主府了，而让她杀了褚元以绝后患，心理上要过这道坎，属实有些艰难。
自小到大，哥哥一直教导她，要遵纪守法，要做一个善良的人。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不能因为自己出身优渥，就自视甚高，不将他人的生命放在眼里。
在这个世界之后，言卿雪也是除了宗门内弟子之间的比试之外，从不与他人产生冲突，既是为了不让别人杀她，也是为了不让她自己因为迫于无奈而杀别人。
言卿雪捏了捏眉角，“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城主府门口，方鸣的贴身护卫之一的贺淼早早地等在了这里，见到言卿雪，三步两步走上前来，对着他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少城主，柳生公子，城主正在书房等着二位。”
言卿雪和卫衍相视一眼，不明所以。
一进书房，一本板砖般厚的书迎面砸过来，似曾相识的画面，让言卿雪下意识地抬起了胳膊护住脸，结果那板砖直接越过她，精准地砸在了卫衍的脸上。
卫衍的额角青筋暴跳，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言卿雪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乱来。
卫衍眸子沉了沉，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低着头，隐去了眼中翻涌的怒意。
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人敢这么对他了，以前敢这么对他的人，早就已经轮回投胎好几百世了。
方鸣不知道这一瞬间，自己在鬼门关前又走了一遭，看着“柳生旻”和自己这糟心“女儿”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抓起桌上的另一块板砖又砸了过去。
言卿雪连忙拉着卫衍躲开，笑嘻嘻地迎了上去，“老爹，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这几天，言卿雪摸清了这个老头的脾气，实打实的雷声大雨点小，只要稍微哄哄，再生气都能给哄高兴了。
谁知言卿雪这番刻意讨好，方鸣反倒更生气了，冷哼一声，瞪着“柳生旻”，眼中的怒火都快要冒出来了。
“你刚才去哪儿了？”